办法呢。
“弩手,放!”
三排强弩轮放,密密麻麻的箭雨散落到不足一间房大小的地方,很快的湮灭了那里的厮杀声,遭到重创的陈武暂时撤了下去,不过很快他就会再次组织兵力进行又一波的攻击。
“这一战后,若我还有命在的话,一定跪着给死难的兄弟们陪罪。”目睹面前惨烈无比的战况,郦疥年轻的脸庞上已是热泪流淌,时间对于秦国来说,每一刻都是弥足珍贵。郦疥作为参谋长久在郦商的身边,耳渎目染,见识也增长了许多。
一座峣关的得失算不得什么,但若是让楚军轻而易举的通过关隘,兵力还没有调动停当的秦国军队恐怕难遏楚锋。
四个时辰过后。
峣关上空依旧有秦军的玄色战旗在迎风飘动。
不过,旗帜却已只剩下了最接近北面的一小块地方才有,在关隘的其它地方,遍插着楚军火红一片的旌旗。
虽然一直在顽强抵抗,这些守关的三线秦军也表现出了相当的战斗力,在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他们更多的是依靠一股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气势在搏杀,不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绝不让楚军从面前跨过去。
“起歌,为前面的兄弟送行!”郦疥的声音嘶哑干裂,那首《岂曰无衣》在他的演绎下,呈现出的是一副血肉长城的战争场面。
谁说关中无男儿,谁说荒山不埋骨。
当沉浸在大秦男儿心底的那份豪勇与强悍被血淋淋的战斗激发的时候,纵算只剩下老弱残兵,也能以一挡十。
关隘南边的一角。
尸横遍野,这里已经找不到活的人了,除了十余个留下救助同伴的楚兵,楚兵伤了还有救助,守在此处的二百秦军包括军侯在内,则已全部阵亡,冲锋的楚军主力现已越过这里,向还有秦军抵抗的北端杀了过去。
仅这隘角的一小仗,楚军伤亡接近九百余人,一支军侯部队基本打废,这让顿失同伴的楚军士兵如何不痛恨。
“秦狗,去死吧!”每走过一具尸体,楚兵总会补戳一下,解恨的唾骂一句。
“还能再背上一个,值了!”突然,一个浑身浴血的秦兵摇摇晃晃的从死尸堆里爬出,他飞快的合身扑倒惊愕的楚兵,一双坚硬如铁的大手已死死的扣住了楚兵的咽喉。
“快杀了那秦狗!”周围的楚兵目睹这一惊变,在一愣神之后齐齐发出怒喝,他们的长矛不约而同的对准那秦兵的后背猛刺。
矛出血涌——。
秦兵身中七、八矛,眼见已不活了,被他押在身下的楚兵也一动不动的,他的喉结刚才已被生生的捏碎。
第一百二十七章 骑军出阵
惊心动魄的战斗仍在持续,这场峣关之战在刘邦和傅戈眼里或许只能称作前哨接触战,但却在局部打得异常惨烈,在关隘的几处重要地方甚至还出现了失守又收复、收复又失守的战场纪录。
尤其在郦疥最后扼守的北关,攻守进行得最为激烈,大批的楚兵密密麻麻的呼啸着攻上来,面对迎接他们的是弩箭甚至于石块,秦兵一个个毫无畏色,视死如归。
不过,就算秦兵的抵抗再顽强,郦疥的指挥再出色,这一场守关之战在持续了大半天之后,也终于接近了尾声。面对进攻受阻的战况,张良果断下达了增兵攻城的决定,樊哙和周勃两部精兵的加入,让郦疥顿时压力倍增。
“少将军,撤吧——!我来断后。”
日暮西山,四千守卒只剩下了不到六百人,其中还有过半是基本丧失移动能力的伤兵,他们中间包括那位接战前怯懦的守关校尉。他的一条腿被刺了个大洞,伤口汩汩流着鲜血,照这样下去,就算楚兵不攻上来,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老将军说什么呢,要撤退我们就一起撤!”此时,郦疥的眼中已没有了轻蔑,只剩下了对一个老军人的尊敬。
“一起撤,我倒很想,可楚兵不会同意,走吧,你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以后发达了别忘逢年过节到这峣关上看看我们这些死难的苦兄弟就行了。”老校尉惨然一笑,喃喃说道。
“老将军,我郦疥先前言语失当,给你陪罪了!兄弟们,给留下的弟兄敬礼!”不需要再说什么了,留在战场上就意味着把生的希望给了别人,把死亡留给自己,能这样做的人又岂是懦夫,又怎么是逃兵。
一个军礼,对于军人来说,是最高的礼遇。
这样的告别,在战场上再普通不过,却又是再珍贵不过。
留下的一共有四百一十八人——,他们的名字已经无从查证,就连最后统兵的老校尉郦疥也只知道他姓卫,不过,他们的事迹不会被湮灭,总有一天,在阿房宫巍峨肃穆的纪念堂内,守卫峣关的四千秦卒将会拥有让参观者敬慕的地位。
蓝田关。
距离大秦都城咸阳约一百余里,扼由秦入楚武关道的入口,它的得名是因为这里盛产美玉,在傅戈的印象里,蓝田的最初记忆来源于李商隐的那一首《锦瑟》中的两句:沧海月明珠有泪,兰田日暖玉生烟。
小李只用这寥寥的两行字就彰显了需要描写的意境,作为一个对唐诗宋词有着狂热爱好的追随者,傅戈爱乌及乌的也把诗中的兰田想象成了一处世外桃源般的所在。
不过,当他率领新成立的骑兵部队赶到这里时,才发现原先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从汉中到关中,穿越秦岭山脉的道路有东西两条,东面一条经蓝田过绕关,在群峰深谷中通行十余日,可以抵达汉中,这条武关道位于函谷道的南侧,是秦楚之间互相结盟又互相攻伐的结果,它是由坝水河谷和丹水河谷相连接而成。
大秦时的蓝田,是穷乡僻壤的一处荒野所在,除了南山附近有采玉的工匠外,其它地方则是穷乡僻壤,与河渠密布的泾渭平原相比,这里实在不是丰饶的地方。“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兰关马不前。”此时此际,望着远处峰峦叠嶂的群山,傅戈突然发现最贴切的形容诗句应是唐八大家之一的韩愈写的这一句。
一场规模宏大的恶战就在眼前,战场厮杀的杀气已弥散在四周,刘邦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对于这个老对手,傅戈可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视和瞧不起。
屡败屡战——,而且每一次失败后都能变得比之前更强大,刘邦的这个能耐确实让傅戈相当的佩服,一个能够得到多数人欢迎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平庸的人,更何况刘邦手下精兵猛将如云,除开武将之外,单就策划这一次突袭行动的张良就是一个劲敌。
十万楚军穿越纵山峻岭,奇兵出武关道,闪击关中,这一次军事行动从突然性和隐蔽性上来说,都堪称行军作战之典范。若不是傅戈对史略的无耻剽窃,若不是他让郦商率军驻守在蓝田,若不是峣关守将郦疥的谨慎小心,由张良策划的这场奇袭会收获更巨大的战果。
面前的这一战无论是对于刘邦,还是对于傅戈都是绝不容许失败的一仗。
这一次,他们谁都不会逃避。
“郦商,你说说看,还有什么好办法能阻挡楚军的进攻?”匆匆从咸阳急行军赶到蓝田关的傅戈第一个要问的便是全线负责武关道防御的郦商。
郦商的手中共有步卒三万刚刚出头一点,其中真正堪称精锐的陈留兵有六千余人,其它的士兵虽然比守峣关的三线部队要强一点,但战斗力实际也强不到哪里去,不过,话又说回来,大秦全民皆兵,这些兵士都有过从军作战的经验,比起一般的百姓还是要好得多。
更重要的是,大秦的男儿胸中充满了血性与张扬,一旦迸发出来,那将会令关东六国的军队胆寒。
在这一点上,峣关之战已经做了最好的说明。
“傅帅,关在人在,关亡人亡。这一战我郦商若不是仰天倒下的,你就不要给我收尸。”郦商咬牙大声说道。
峣关失守的消息刚刚传到蓝田关,郦疥的拼命抵抗为兵力不足的秦军赢得了足够的布防时间,现在,郦商已在蓝田关的南侧布下了阵形,他正静待楚军的到来。楚军接近十万众,就算在前面一战中折损了一些,总数也可达到九万余人,与之相比,郦商的三万步卒实在少了点。
“收尸,不——,这一战后,是我们要替楚军收尸了,李烈,带领你的骑兵们埋伏于蒉山一侧,等待出击的命令!”傅戈大笑道,风卷残云,冷兵器时代最强的军队大秦骑兵马上就会登上战场,到时候,刘邦就等着瞧好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箭在弦上
骑兵突袭——,虽然郦商在下林苑时已见识和尝试了骑兵冲锋陷阱的厉害,但他还是有些信心不足,毕竟,骑兵再厉害也只有五千骑,又只训练了不到十天时间,他们真的能够冲破十万楚军的重围吗?
对于这一点,不只是郦商,军中持怀疑观点的将领不在少数。通过这些天的操练,这些大秦的将领们对于骑兵在将来战场上的作用虽然也抱有很大的期望,但这种期望还是基于将骑兵作为辅助兵种的认识上,他们认为,要想最后解决战斗,还是必须靠步兵方阵。
“傅帅,需要我彭越做什么?”在这些怀疑的人中间,并不包括彭越,这位以游击袭扰战术成名的将领同样喜欢剑走偏锋。
偏师——,未必不能成为战场的主角,只要你付出足够的努力,在函谷一战中大放异彩的彭越部已经完全适应了关中干燥的气候,并且,对于隐伏在山林间的突袭彭越是真真正正的喜欢上了。
躲上无人知晓的角落,在敌人松懈大意的时候狠狠的桶上一刀子,这样的快意恩仇才是彭越最乐意想做的事情。
“不间断袭扰楚军后路,可能的话伺机造成截断武关道的迹象。”
显然,已经摸透着彭越心思的傅戈回复的干净利落,彭越的这支山林野战部队将又一次被排除在主战场之外,这一次他们的任务依旧是跑到背后去捅楚军的‘屁股’。这样的任务彭越和他手下的士兵已驾轻就熟,习惯独立作战的他们能够选择最合适的时候出击,选择最薄弱的地方突破,在具备的战术环节已不用傅戈去亲自指挥了。
战场上每时每刻都会发生变化,领兵的将领只有具备独立的作战能力,才有可能引导自己的部队获得胜利,在这一点上,因为僵化教条的指挥体制导致失败的战例太多了,傅戈可不想犯下那样的失误,更何况,事事请示也不是彭越想要的领导方式。
当然,楚军也不是笨蛋。在雍丘时吃过一次大亏之后,对于后路的安全刘邦已经保护的相当周密了,彭越要想再现巨野泽畔的风光基本不可能了。
大秦新元初年六月十七日,午时。
蓝田关南,刘邦中军驻地。
戟盾明晃晃的闪烁着寒光,守卫在这里的亲卫们个个喜气洋洋,精神十足。
刚刚在峣关击破秦军的刘邦西征军团士气高昂,经过近十多天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成功的到达了秦王朝的腹地——关中。呈现在这些关东士兵们面前的是丰饶广阔的平原和袅袅炊烟的一派安宁详和景象。
尽管二世胡亥暴政弄得帝国千疮百孔,但关中毕竟是秦故地,六百余年的深厚底蕴,加上秦出征将士带回来的财富滋润,关中一带相比帝国的其它地方,还是要丰饶的多。
“禀武安侯,秦军主力在前面十里的蓝田关缔结,周勃将军的先锋已和敌游骑遭遇——。”报信的兵士一边高喊着,一边飞身下马。武安侯——,这是楚怀王在彭城誓师时赐予刘邦的封号,侯虽然也算是一方豪强了,但在刘邦的眼中,侯已算不得什么了,在占据了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