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居在那边?”方缘虽然有些遗憾,但很快便释然:“那回头有空去美国的话,我要去找她玩。”
“方缘,”袁方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对方缘坦白:“阿阮,就是我的前妻。”
方缘怔住,睁大眼睛直盯着袁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阿阮?是她?”
“是她。”袁方肯定道。
短暂的沉默过后,方缘尴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嗯嗯,原来是她呀!”
袁方结婚的消息,是李青带给方缘的,那时方缘刚刚出院,方茗也只有一岁多。方缘挂断李青的电话,脑海里回荡着李青的声音:他结婚了,新娘据说是他美国的校友。
表面上方缘看上去很平静,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从方缘感受到小草儿存在的那天起,她便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而她对袁方的思念,也让她很多次都想要放下一切心结,去见他,可每一次,她都没能迈出那最后一步。
她有什么资格再站在他面前?
又有什么脸面重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后来,小草儿出生,方缘隔着保育箱,看着这个弱小的生命,潸然泪下。
将近一年的时光在她眼前飞快闪过,她留书出走,妈妈去世,投湖被人救起,逃避远走,昏倒街头,到最后小草儿早产。那一刻,悔恨,自责,不断啃噬着她的心。
如果不是她的任性,她也许就能早早发现妈妈的病情,即使不能治愈,也能让妈妈不那么孤孤单单的走。
如果当时她没有选择逃避,小草儿也不会因为先天不足而插着很多管子躺在这保育箱里。
再后来,小草儿夭折,方缘彻底崩溃,直到一年多后才重新振作。
方缘将哭闹的方茗抱起来,摇晃着双臂,耐心的哄着,心里从此再也不敢有去见他的念头,
原来是阿阮。
方缘离开时,两人还没毕业,再遇袁方,他便已经离婚,她对他这场婚姻从来没有什么实感。如今乍一知道和他结婚的是阿阮,这是方缘完全没有想到的,她十分震惊,但碍于自己的立场,并没有再问下去。
傍晚的时候,方缺打来了电话,得知方缘三人躲在袁方家时,坚持要接她们回去。
“你一未婚女青年,带着两个孩子住一男人家里,算是怎么回事儿?再说了,之前你在B市人家就照顾你,现在怎么好再麻烦他?”方缺开着车,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去接你们。”
“嗯,好的。”方缘连忙答应,回头问袁方:“你们家地址跟我说一下吧,我哥要来接我们。”
“我来跟他说吧。”袁方从方缘手中拿过电话说:“方哥,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不妥,但是我认为,方缘和孩子们这几天最好还是避避风头,住在我这里,不会被人注意到。”
“避风头归避风头,我可以带她们重新找地方,就不再打扰你了。”方缺心想:就算不能回家,哪里还找不到住的地方了?
“先不说你们家,初夏家那边已经有记者在蹲点了,估计方缘另外两个朋友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景,酒店什么的也根本不能去,照今天这新闻热度,方缘只要一露面,就绝对会被认出来,我看还是先在我这里住几天,等风头过去了再说吧。”袁方努力想要说服方缺。
方缺知道袁方说的很对,但心里还是不愿意,沉默了一会儿说:“没关系我带她们去亲戚家凑活一晚上再说。”
“今天晚上凑活了,明天呢,后天呢,一个人也到罢了,带着孩子在人家家里常住,也不太方便吧?”袁方继续说。
方缺心里想,方不方便关你什么事儿?
转念有一想,老方家在这W市的亲戚,不就只能找方唯么,可他们如今住的也是李青娘家,更何况才刚刚有孩子,根本不能去打扰人家。
“可是两个孩子不好带,你们肯定手忙脚乱的,”方缺飞快的转着脑子,摸了摸自己的那张老脸皮:“我得过去帮忙带。”
袁方心里明白方缺所想,知道他不放心自己和方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是应声答应:“这样也好,我这里地址是……”
方缘一听方缺说要住过来,暗暗想:全家到别人家蹭住,我老方家如今这脸皮可是越来越厚了。
方缘原本也没打算在袁方家多待,就等着方缺来接呢,没成情况一下子反转成这样,她越想越无地自容,心中暗骂方缺:干脆就直接接我们走好了,哪怕回家被堵个正着呢,也比全家赖着别人好吧。
袁方像是看出方缘的难堪,笑着给她宽心:“家里从来都是我一个人,冷清的很,你们一来,这才算是有了人气儿,我求之不得呢。”
方缘环视四周,明白袁方所说的冷清之感,叹了口气儿:“一个人住,也不能太将就了。”
“工作忙,总是早出晚归的,在家的时间少,也就不讲究什么了。”袁方说。
“我跟你正好相反,平时赶稿子总是窝在家里,基本上不怎么出门,家里乱的很。”方缘自我吐槽道。
说话间,方缺又打了电话过来,原来他在开车过来的路上,无意间发现自己居然被人跟踪了,试了好几次想甩掉尾巴,都没有成功,无奈间只好打道回府。
“我是真不能过去了,你就现在袁方家住几天,改明儿没人跟了我就来接你们,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孩子,有什么情况赶快给我打电话,帮我跟袁方说声谢谢,麻烦他了。”方缺的声音有些烦躁,很明显是被那些跟着的“尾巴”弄得即将炸毛。
“如今的狗仔队都这么夸张了么?”方缘挂了电话自言自语:“居然连他都跟踪。”
“这么大的新闻,他们采访不到陆江流,只能从你这边下手,结果又找不到你,当然要见缝插针,能跟谁跟谁了。”袁方轻声说:“我估摸着,初夏她们几个那边情况都差不多。”
“太可怕了,以前看别人八卦的时候看的可热闹了,从来没想过这些新闻都是这么来的,如今轮到自己,这下才深有体会,当明星的可真不容易!”方缘感慨道。
陆江流啊陆江流,我可真是被你给害惨了。
你说你早早把她拿下,然后干干脆脆一公开,不就没有今天这出戏了么。
还有海若,我这黑锅背的,简直比窦娥还冤,现下我都不知道怎么澄清,你居然还不松口,还说跟他没关系?可愁死个人了。
这都几年了?一路走来我们些旁观者越看越迷糊。
这两个人一直不明不白的,旁边人看着都着急,人俩当事人可倒好,不紧不慢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老朋友
莫少卿最近干什么都不顺,原本打算过完年出国度假,结果人都到机场了,硬生生被拦了回来。回到办公室,就看着他的秘书周晓晓挺着个大肚子,将他桌上的一摞文件一字摆开,面无表情的说:“这是今天必须看完并作出决定的。”
莫少卿面部神经抽动,从牙齿缝儿里挤出一句话:“你出卖我。”
周晓晓一手扶腰,一手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云淡风轻:“老爷子发话,今年内分公司还没什么起色的话,你基本上这几年都不会有机会四处游山玩水了。”
莫少卿本想一拍桌子彰显自己总裁的气势,抬起手,用了十足的力气,却在手就要碰到桌面的前一秒,突然意识到自己眼前是个即将临盆的孕妇,于是强行改变手的方向,十成的力气全部贡献给了虚空,愣是把自己闪的一个趔趄。
“咳,咳,”本想耍帅却连本儿都没捞回来,莫少卿不自然的干咳了几声:“你到底是谁的秘书?不要以为我们俩一起长大,我就会容忍你这个无间道!”
“事儿我说完了,我出去了,”周晓晓看都没看莫少卿一眼转身就走:“对了,你可以不用继续容忍我了,明天开始我休产假。”
“喂,喂!”莫少卿急忙喊道:“预产期什么时候?定的哪家医院啊?你要开始休假我怎么都不知道?”
自打莫少卿回国接手墨君公司,从前那边世界各地,天南海北游荡的自在日子一去不复返,他足足被困了三年,只能每天可怜巴巴的翻着以前拍的照片,泪洒IPAD。
这次好不容易瞒住了老爷子,只差一步就可以重获自由,没想到功亏一篑。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会被周晓晓给出卖了。
等莫少卿处理完所有的文件,已经是下午五点,他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想起周晓晓的话。
分公司今年之内必须有起色?
哪个分公司?
老爷子下达任务根本不可能不把话说明白,周晓晓也从没出过错,唯一的解释就是,老爷子指的是所有成绩平平的分公司。
“老狐狸!”莫少卿咬牙切齿道:“摆明了要累死我。”
莫少卿吩咐秘书联系各分公司的总经理,明天一早开电视电话会。没过多久他接到秘书的反馈,除了IT分公司的袁方,其他人均已通知到。
“袁方是怎么回事?”莫少卿问。
“他在休假中,手机一直关机。”
莫少卿这才想起来,袁方的这个长假,还是他亲自批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会议开始前,莫少卿依旧没有联系到袁方,等到开完会,莫少卿故意板着一张脸让秘书定了飞往W市的机票:“有关于IT分公司今年的发展方向,我必须亲自去W市视察了之后,才能根据具体情况做决定。”
莫少卿踏上W市土地的那一刻,心情无比舒畅,积压了三年的烦闷一扫而空,虽然不是夏威夷之类的度假胜地,只要能先离了总部,离了帝都,对他来说,都算是度假。
莫少卿站在袁方家门口时,已经是傍晚了。按下门铃,莫少卿隐约听到里面有女人和孩子的声音。
难道走错了?莫少卿有些不确定,下意识看了看记在手机中的地址。
没错啊,什么情况?
没等莫少卿想清楚到底什么情况,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莫少卿登时愣住。
一个脸色苍白,瘦瘦小小的女人,穿着宽大的T恤,手上举着一塑料儿童,正疑惑的看着他。
“你找谁?”莫少卿身高足有一米九三,方缘不得不使劲儿仰着头问。
莫少卿俯视着方缘,看到她脑后没有梳进辫子里的一小撮呆毛,脑中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你是方缘?”
“对,我是方缘”方缘没想到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会认识自己,心中更加疑惑:“你是?”
“我叫莫少卿,是袁方的朋友。”莫少卿心中充满问号:袁方这是什么情况?这俩人又在一起了?可是这个方缘明明昨天才被爆出来是那个什么陆江流的情妇,怎么又和袁方同居着?
“快请进,袁方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方缘连忙把莫少卿请进屋。
莫少卿一走进客厅,便看到有一个小女孩蹲在地上,捂着脑袋抽泣,旁边还有个小男孩坐在沙发上,手里举着个大香蕉,边吃边说:“我早说了,不要相信她。”
“呜~呜~妈妈是个大坏蛋!”小女孩哭着说。
“方茗,别哭了,还有方黎,先把香蕉放下,”方缘把莫少卿迎进门转身说:“过来,问叔叔好。”
方黎放下香蕉,将嘴里剩余的飞快咽进肚子,很有礼貌的说了句:“叔叔好。”
“我不要见人,呜呜~”方茗抱着头大喊。
莫少卿看着把自己缩成一个球的小人儿,顿觉有些好笑,于是问:“这是怎么了?”
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