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虽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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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手虽然小-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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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扬说:“吃红色的膏。”珍非常欣赏,大家拍手,众人都喝多了。

吃到完场,还有礼物,彭念祖掏出两只盒子,送给两个外国人,“请多多照顾小女。”

嘉扬吓一跳,这不是送红包吗?怎么好意思,要拦阻已经来不及。

正在面红耳赤,麦可已经打开了盒子,“呀,蚝式金表,正是我最想要的礼物。”他立刻戴到腕上。

嘉扬目瞪口呆,只见父亲朝她眨眨眼,呵姜是老的辣,嘉扬五体投地。

珍也连忙打开盒子,“真好,不是小巧的女装,我就是喜欢中童尺码。”

彭念祖笑说:“伊娜小姐那样潇洒的才女当然应该与众不同。”

“多谢你的慷慨。”这叫做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你们明日还需早起吧,叫司机送客人回去。”

珍与麦可真喝多了,拱拱手告辞。

彭念祖问嘉扬:“还有甚么需要爸爸帮忙?”

“没有了,已经非常满足。”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自悦想与你谈几句。”他也走了。

胡自悦结了帐,斟一杯碧清龙井茶给嘉扬。

嘉扬不语。

那位乐师抱起古筝告辞,胡自悦付他丰富的小费。

她轻轻说:“世路难行钱作马。”

嘉扬:“还有甚么话说?”

“你看你爸可高兴?”

嘉扬不得不点头,“踌躇满志。”

“快六十的人了,自学出身,辛苦半辈子,总算熬出头,你大哥都快结婚了。”

嘉扬接上去:“你是叫我别扫他的兴,别责难他,任他风流荒唐。”

“可以这样说。”

“那么,我也把话说白了,家母呢,谁帮她出头?”

“他会尽量赔偿她。”

“给甚么,鸽蛋大钻石,更豪华住宅,乘邮轮环游全世界?她仍然是个弃妇。”

“彭先生希望离婚。”

“同你结婚?”

谁知胡自悦笑了,“他为甚么要与我结婚?”

“你是他的新欢。”

“有甚么是他现在还没有得到而需要与我结婚后才能得到的呢?”嘉扬没想到她思想那样先进,倒是刮目相看。

“我只是彭先生的助理,他叫我那样说,我便照做。”

“如此私事,他为甚么不亲自表态?”

胡自悦叹口气,“你是他的娇娇女,他怕你给他看脸色,他下不了台。”嘉扬不出声。

“下个月嘉维结婚,他会同你母亲签字。”

“家母不答允呢?”

“彭太太通情达理,知书识礼,又有这样聪敏的两个孩子,她一定不会为难彭先生。”

“你倒是很了解家母性情。”

“我很抱歉。”

“不用,不干你事。”

“是,我收回那句话,正是,不是胡自悦,也会是其它人。”

“你看中他老人家甚么?”

胡自悦并不恼怒,“除了财势,他为人豪爽阔绰,风趣机敏,我由衷敬重佩服他,他又对我爱护备至,最使我感激的是把我两个弟弟送到美国读书。”嘉扬点点头。

人家说得那样坦白,她还能怎样。

嘉扬说:“我累了。”她伸手去揉酸软的肩膀,多日沉重的背囊上路,肩膀已生了老茧。

“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说。”

“二小姐你这么辛苦却是为何来。”

“理想。”

胡自悦一怔,声音有点凄凉,“是,我几乎忘记世界上有这回事,也只有你才配说理想。”

司机转头来接嘉扬。

嘉扬回到四合院,看到黑麦可坐在天井一棵桂花树下赏月。

“嘉扬,你看这月亮多美,难怪中国人歌颂月是故乡明。”

“你像是爱上中华风景。”

“你们真懂得享受,又慷慨好客,若不是华裔女不大喜欢黑人,我也想在这落脚。”

嘉扬好气又好笑,“去日本吧,听说东洋女喜欢黑男,成群结队在码头等黑人水手上岸。”

“啊,叫我心痒。”

“至于我们……你很快会看到另一面,别失望才好。”

“夜深了,去休息吧,珍说明早天未亮要出发。”

嘉扬抱怨:“不如叫我们鼠纵队,专门摸黑工作。”回到客厅,麦可想回房,被嘉扬叫住。

“甚么事?”

“珍在甚么地方?”

“她在寝室。”

“我闻到血腥味。”

麦可大惊,立刻推开珍的房门。

只见她和衣蜷缩在地上,已失去知觉,可怕的是纱帐上染一挞挞血。

嘉扬立刻转身大声叫醒管家。

“叫救护车,快,快,通知小王及小周来帮忙。”

嘉扬回房,见麦可已扶起珍。

她气急败坏地问:“伤口在哪?”

麦可十分镇定,“是旧患,她胃出血。”

“啊,叫她不要喝太多。”麦可指指茶几。茶几上放一面小镜子,镜面还遗留白色粉末,嘉扬已不是第一次见。

嘉扬顿足,“被海关搜出来可不得了。”她连忙毁灭证据。

  第10章

  救护车呜呜驶到,王二卿比同伴先到,与急救员密密商谈,麦可急问:“说甚么?”

“情况严重,需送院救治。”

周一晶也赶至,“实时送市立医院。”

嘉扬悄悄说:“我们手头……”

小周立刻说:“我有。”

救护车珍已经苏醒,嘴角有黑色干涸的血,面色非常可怕,嘉扬紧紧握住她的手。

“不怕,珍,我们在这。”

珍声音颤抖,“人老了,不中用。”

“胡说,我偷看过你护照,才三十余岁,还能跑长途,你酗酒,怪得了谁。”

“明早的任务……”

“我与麦可会办妥,你放心。”

麦可在一旁也说:“这是嘉扬的地头。”

珍苦笑,“后生可畏,就这样抢去我们风头及饭碗。”

看护嘘一声,替珍罩上氧气罩,珍闭上眼睛。

主诊医生姓赵,检查过病人,立刻表示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小王马上去付过医药费用,诊治随即开始。照过胃部,爱克斯光片出来,医生说:“看到没有,胃穿了这样一个大孔。”

他们回到珍的身边,“要实时做手术。”

珍虚弱地说:“你带了现款没有?”

嘉扬同她开玩笑,“我有美国信用卡。”

“去,找ABC的负责人。”

“天一亮麦可会与他们联络。”

“天亮之前你们有工作。”

“得了,工作工作工作,一息尚在,就挂住工作。”

珍惨笑,“工在人在,工亡人亡,我没有家庭,只得工作。”

小周过来说:“医生是本市最好的。”

“去,去工作。”珍赶他们走。

“小王会留下陪你,小周,你跟我们走。”

嘉扬与麦可离开病房。

麦可踌躇:“任何手术都有一定危险。”

嘉扬狰狞地笑,“不信黄人?”

“不不,唏,嘉扬,这个时候你还淘气。”

小王追上来,“已与彭先生联络过,一切包他身上,叫你们别操心。”

爱屋及乌,父亲这番心意,嘉扬明白。

在车上,麦可问:“一夜不睡,你累吗?”

“不累。”

麦可叹一口气,“终有一日会疲倦,像珍伊娜,当年勇战沙场,报道两伊战争,枪林弹雨,毫无畏惧,做出一流成绩,今日不过做个专题,身体已经吃不消倒下来。”

“这番话好消极。”

“记者本是浪人。”

他们到了近郊一个树林,月亮仍在天际,四周一片静寂。

麦可说:“这是黑点。”

小周在车等,他们沿小路走到树林中央,伏倒在草地上。

麦可说:“是谈情的好地方。”

“不,这树林恶名昭彰。”

两人伏在地上好一会儿,身上沾满露水,天仍没有亮。

嘉扬问:“几点钟?”

“嘘。”

他们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她挣扎走上小丘,把一个小包裹放在一株老竹下,又往山下走,走几步,又停下,想往回看,终于没有,匆匆向前。

这个女子猛然看到地上有一巨大黑影,她抬起头,见一高大的黑人站在她面前挡住去路,她吓得往回跑,又有一女子抱住她丢弃的包裹瞪住她。

女子走投无路,双腿无力,坐倒在地上,浑身颤抖。

这时,包裹忽然活动起来,蠕动一下,发出哭声。

呵,是一名弃婴。

婴儿当垃圾一般丢到路旁,是何等样的惨况。

嘉扬双手忍不住发抖,“大姐,我想与你说几句话。”

女子蹒跚站起来,双手乱摆,“让我走。”

“这是你的亲生儿?”

“别问我,别问我。”她一步步往后退。

“因为她是女婴?你不是女性,你母亲、你外婆、你祖母不是女性?”

那女子一急?跤,滚下山坡,随即爬起来,一溜烟奔走。

麦可放下摄影机追上去:“喂你…”

这时,有两名穿制服人员走过来,“甚么事,你们是甚么人?”

嘉扬见是公安,立刻叫小周来帮忙。小周说了两句,公安脸色缓和,自嘉扬手中接过那婴儿。

嘉扬发觉那不知名幼婴有一张可爱的圆面孔。

公安说:“是男婴。”

“为甚么丢弃他?”

“通常是有病,无能力医治,只得放弃。”

“我跟你到医院去。”

公安干笑,“这位小姐,救得了几人,这树林每早都可以发现弃婴,我们收集了去送往孤儿院待人领养。”嘉扬潸然泪下。

他跟公安到医院,半晌,小周出来报告,“那婴儿患心漏症。”

他们只得黯然离去。

小周去打了一通电话,“珍伊娜小姐手术顺利,休养数日可以出院,不过,医生叮嘱,无论如何,不可再喝酒抽烟。”

嘉扬一闭上眼睛,便看到无名婴小小圆脸,晶莹的眼睛似在控诉甚么,嘉扬泪盈于睫,不知怎地,双眼非常刺痛。

嘉扬到医院去探访珍。

一进房便看到头放一盘粉红色牡丹花,珍手中拿《纽约时报》,身上换了丝睡衣。

嘉扬心知肚明,“甚么人来过了?”

“胡小姐,她带来燕窝粥,说手术后吃这个最好。”

“你我是知识分子,应知道那没有特别营养价值。”

“可是有人那样关切病人,的确对复元有帮助。”嘉扬不语。

“你仍然不喜欢她。”

“那是一定的事,没有甚么可以改变我的观感。”

珍轻轻说:“有时命运给我们甚么,我们就得接受甚么。”

嘉扬忽然流泪:“即使命运给我们一个破兜,装残羹冷饭,还混烟头膏布,也得吃下去?”

“你没有尝过挨饿滋味吧,极不幸,胡自悦有。”

嘉扬用手擦眼,“很明显,《纽约时报》与燕窝粥都生了效。”

“你双眼怎么了?”

“炙痛。”

“今晨工作可顺利?”

“麦可一会儿会把片段带来你看。”

这时,看护进来,看到嘉扬使劲揉眼,“小姐,别用手,不生。”

看护放下针药,好心地替嘉扬检查一下,“哎呀,小姐,你得了砂眼,赶快医治,以防后患。”嘉扬惨叫一声。

这时麦可刚到,听见嘉扬双眼有事,不禁诉苦:“一个伤,一个盲,这是甚么新闻组。”嘉扬连忙找父亲。

胡自悦来接电话:“是嘉扬吗,他一早往上海开会去了,可以同我说吗?”

来了。开始接管彭念祖一切大小事宜…你要见他?先过我这关,我点了头,你才有机会。

嘉扬苦笑。

“没甚么事。”她改变主意,“我不过向他请安。”

“嘉扬真会说笑话。”

“有事我们再联络。”嘉扬落寞地挂上电话。

她到医院楼下门诊部挂号。

正在轮候,手提电话响,是她父亲的声音,“嘉扬找我有事?”

啊,小觑了胡自悦,嘉扬一阵羞愧。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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