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的脸在忽明忽暗的街灯下更看不清了，他沉声对那个男人说：“这件事就拜托你了，算我欠你一人情。”
男人已经没了刚才的笑脸，语气淡淡地说：“我算是明白了，你这人最擅长的恐怕不是写书，而是算数吧。”
“彼此彼此……”夏凉咧嘴一笑。
男人想说句什么，突然手机响了，他看了眼那屏幕五官都扭曲了起来，但还是接了电话。
“喂，是……启禀娘娘，水饺已经买好了，臣这就给您送回来。”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用那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话语微笑着说完然后立刻挂了电话。
夏凉忍着一脸笑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陆程晖，我也算是明白了，你最擅长的不是判案，而是演古装戏。”
名叫陆程晖的男人大窘，清了清嗓子道：“所以说千万别结婚，不然你的下场跟我也差不多。”
夏凉耸了耸肩，似乎在说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陆程晖轻哼了一声，立马熄了烟头，“行，那我先走了……冬阳。”说完，他往马路对面走去，诡异地朝不远处笑了笑。
夜晚的风越来越凉，似乎已有入秋的感觉。剩下那个站在街口的身影依然在那儿，他习惯性地拿出香烟，‘叮’一声地打开火机点燃，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然而，当他回头，看到的便是站在身后的韩臻臻，她细碎的额发有些乱，连脸色都些许苍白。他看着她微微启唇，说了一个名字——
“刑冬阳……”
☆、chapter30
韩臻臻无论如何也不想相信亲耳听到的这个事实，她无意去偷听他们的谈话，可当那个男人叫了他的名字，那么先前她心中存在的种种怀疑都能解释了。为什么那只打火机会在他那里，为什么他会认识刑冬阳，为什么他不敢让她看他的正脸……好多好多问题存在于脑海，而现在都不需要再去猜了。
夏凉——或者说刑冬阳确实在转身的那一刻有一点诧异，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笑着问她：“怎么过来了，我还没吃完呢。”
韩臻臻二话没说，直接上前拨开他的额发，那张脸，那张从一开始就像妖孽一般的脸，不是刑冬阳又是谁！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韩臻臻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生气来形容，她觉得从头到尾完全是被人耍了，而且那个人还乐在其中，她觉得自己比一个小丑还滑稽！
“我——”
“你明明就是刑冬阳，还有你手里的打火机就是证明！”韩臻臻指着说道，难怪她之前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中间有什么事情她没注意，但如今那个打火机再一次告诉了她一切。见他一直紧抿着唇不说话，韩臻臻接着说：“我把打火机给了你，但是我今天下午在刑冬阳的口袋里发现也有一只，你敢说这只是巧合？如果不是，为什么一直以来你都要打扮成这个样子，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不敢让我看，那只有一个理由，因为你就是刑冬阳！”
刑冬阳急着上前解释：“臻臻，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别说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韩臻臻极力摆脱他的触碰，“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你是夏凉还是刑冬阳，因为这两个人都在骗我，让我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很好笑！”
“对不起，我没想过这么做会伤害你。我只是……”刑冬阳的话语里充满着浓浓的歉疚，“总之你要相信我，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你说啊！”
刑冬阳无奈地撇过头，似是隐忍着什么情绪道：“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韩臻臻不知为什么，心中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块，很空洞似乎再多的解释和理由也填补不了。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会让我写那样的书，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你就是想戏弄我，而不是真正的想要我的作品！即使你是夏凉，你为我熬粥做菜想剧情，那都不过是演戏装好人，我不稀罕！”她一口气说完，情绪十分激动。
刑冬阳抓住她的肩膀，“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可不是你说的那样即使是对你好也是装的，我看你这么辛苦只是想帮你一下。我在你面前可以不是刑冬阳，为你我可以做‘夏凉’，只要你愿意。”
韩臻臻冷冷地笑了笑，眼底充满了不信任和鄙视，“你不觉得说这样的话很可笑吗？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变成两个人，你是人格分裂吗？你说为我，呵，这又是你刑大少哄女人的方式吧。我现在想来，那天在茶楼那个女人说的没错，你也不过是图我一个新鲜，我还不至于那么蠢！”
刑冬阳死死地抓着她，力道之大似乎想把她捏碎一般，他沉声认真地说道：“我没想过把你当做玩乐的对象，那个女人说的也不是事实，只是我现在不能跟你解释全部。我能对你保证的就是我对你是认真的，一开始就是。”
韩臻臻如死寂一般地微笑，她拨开他的手，声音轻的不着边际：“对不起，我无法接受这种欺骗的感情，也没有办法再接受一个会欺骗我的男人。”那种感觉她明白，是她埋葬了很久的感觉，是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就如尹川当初选择周舟一样，她再如何安慰自己也无法忘记心里曾经有一道伤疤，无法愈合。
刑冬阳这一刻找不出任何语言去接她的话，他知道她哭了，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见她的眼泪，只是这一次他知道是真的伤到了她的心。他无法为自己找借口，因为她说的那些都是事实，他骗了她也是事实，所以突然没有那个勇气去帮她抹去那些悲伤，只是站在那儿咽下到嘴边的那些话，然后看着她一个人默默转身离开。他能做的就是现在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接下去该怎么做，他有些迷茫了……
韩臻臻确实很伤心，没来由的想哭，刑冬阳这个名字让她觉得这世上的一切包裹在谎言当中，而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刻薄了点，自私了点，没想过他会如此去欺骗她玩弄她，那个曾经让她崇拜的‘大神’也是一个谎言，她却一直傻傻地去相信。
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理由回那个家，她知道他在那里，所以不会再回去，那份工作也是，需要赔偿多少违约金就赔，她不想再去跟他纠缠。韩臻臻知道在这里唯一能求助的就是韩旭了，小弟这阵子很忙，一直没空联系，不知道这么打过去会不会让他担心？
拨了韩旭的电话，可是他的手机已经关机，估计是执行任务去了吧。韩臻臻有些着急，站在马路边不知道怎么办。
正在这时，一辆银色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闪烁的街灯下，那辆车的车窗降下，里面的人居然是尹川！
“臻臻，你怎么在这儿站着？出什么事儿了？”尹川见她脸色不好，着急地下车询问。
韩臻臻见到来人是他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如果此刻周舟在场，那么她一定什么话也说不出，实在没有那个战斗力。
她一直不说话让尹川有些担忧，“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呃……你放心，周舟她不在，况且我只是担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韩臻臻努力地笑了笑，“没事，我只是有点头疼，坐下来休息一下就好了。”事实上，她从刚才的小夜摊漫无目的的走到这儿，纯属瞎晃，她的腿脚早就疼了，更何况现在晚上还起风了，吹得她有些难受。
“这样啊……”尹川看了看四周，“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我去给你买点止疼药，行吗？”
韩臻臻没力气去想那么多，她只是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她不想逞强了，即使对象是尹川。
所以十分钟后，韩臻臻跟着尹川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吧，欧式的建筑风格，慵懒清幽的蓝调乐，三三两两的几桌客人，让人不自觉地就放松了身心。
尹川买了药回来，并叫侍者给了韩臻臻一杯温开水，他很细心地帮着撕开包装说：“你现在吃一颗，待会儿回去睡觉前再吃一颗，明天就没事了。”
韩臻臻很听话地接过药和水，吞下，不管有没有用，也不想浪费尹川的热心。她放下杯子，微笑，“谢谢你，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这药多少钱，我给你。”
见她已经掏出钱包，尹川微微倾身阻拦，“没事，我们不需要这么客气吧。”
“要的，有些事还是分清比较好。”接受尹川的好意是一回事，但是划清界限又是另一回事，她自问还不是那种跟前男友不清不楚的人。在看过账单上的价码后，韩臻臻拿出钱包里的几张纸钞和几个钢镚儿给他，说道：“你看，这样不是挺好。”
尹川看着她递过来的那些钱有些尴尬，他不自然地接过：“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似乎变了很多。”
“你不也一样。”韩臻臻淡淡地说了一句。
尹川默了一会儿，没有抬头，“其实我知道你很恨我，不管周舟当年做了什么，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伤你最深……对不起，臻臻。”
这是和尹川分手这么些年后，第一次两个人这么平心静气地交谈。如他所说，确实很恨，但如今再去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她曾经在乎的人和感情早就面目全非，化成云烟了。
韩臻臻大咧咧地摆摆手，“我早就忘了那些事儿了，那时候咱们都太小，什么都不懂，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尹川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道：“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要不是那次聚餐喝的太多，以为周舟是你，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后来周舟说她怀孕了，已经把孩子打掉了，我没有办法……”
如果是之前她听到尹川说这种话，那么她一定会破口大骂，可如今她都不想去刻意揭穿什么，周舟有没有怀孕打过胎恐怕也只有尹川会相信，这个男人向来都是老实善良的过分，她还能说什么？
韩臻臻叹了口气，望了眼窗外，失神地张口：“尹川，有烟吗，给我一根。”
尹川不明白她怎么了，但还是递给她了，“臻臻，我说的这些你都不怪我吗？”
“怎么会，我已经忘了。”
韩臻臻这么说着，叼起香烟，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的是某个男人的身影，抽烟时的懒散还有‘叮’一声的打火机，那种声音很好听，她怎么也不能从脑海里删除。
吸了一口，她本身就会抽，但不成瘾，只是偶尔烦心或者卡文时抽两根学人做文青罢了。可是如今心情确是那么苦涩，带着一点点失落。
“尹川，你被人骗过吗？”韩臻臻轻声问道。
尹川愣了愣，“有吧，工作上或者其他地方，怎么了？”
“当时是什么感觉？”韩臻臻又问。
“会生气，但是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生气吗……韩臻臻垂下眼，她是生气不假，但是更多的情绪不是生气，她知道的。她盯着手里的那截烟灰出神，“那如果不仅仅是生气，还有难受呢？”
“那就表示你很在乎这件事，更可能的是在乎那个骗你的人。”
韩臻臻愣了一下，那截烟灰也脱落掉下，她转过脸看着尹川，“这怎么可能，被人骗会伤心是理所当然啊。”
“是，原则上是这么说。但如果你没有把它放开，那么就表示它对你伤害很深，而你对它的在乎也深，简而言之，那个欺骗你的人在你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位置。”
尹川的话让韩臻臻彻底沉默了，她从没有想过自己对于刑冬阳骗她的事会这么在意的原因，只是一味的生气和伤心，即使他刚才的脱口的告白都让她无法接受。不得不承认，尹川的话让她对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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