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法子?
见她眼神躲闪,嘴唇轻轻颤着,显然是真的怕了,他伸手捧住她的脸,拇指把她的泪痕给抹掉,动作很温柔,但是说的话一如既往的冷硬:“一会儿胆子大得让人吃惊,一会儿又像只落了水的小猫一样缩成一团,既然知道怕,刚才怎么嘴那么欠?还是你现在的可怜样儿是装出来的?”
林若初偷偷看了一眼枕边的手机,竭力忍住心里的愤怒和屈辱。如果不是怕父亲难过,她怎么可能愿意忍辱负重?她连忙低头,害怕他看到自己眼中的厌恶,又想方设法折腾。
陆维钧随着她的目光一瞟,伸手拿起手机,见她刚刚恢复少许血色的面庞又变得惨白惨白,他挑了下眉,把手机放到床头柜,淡淡道:“今天我不想和你计较,以后你给我注意点。”
她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深深的倦意席卷而来,眼波慢慢的开始朦胧起来。陆维钧在她身边坐下,手伸到被子之下找到她的手,虽然暖过来了,但是掌心都是潮湿的冷汗。他把手移到她腰上,撩起病号服衣摆,摸到她身上微微的湿意,叹了口气,拿出手,替她把散乱的鬓发拢到耳后,沉声道:“瞧你现在这样子,不人不鬼的,半夜的时候更是……你想想,如果你爸爸打电话过来,听说你已经没了,会怎样?赣”
林若初眼中水汽氤氲,一眨眼,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滑入鬓角。
“你扯的那些我不追究了,听你爸爸的谈吐,真是个好人,林若初,他独自抚养你长大,你又是他唯一的亲人,你真忍心再寻死觅活?”
他停了停,见她虽然没出声哭,被子下的身体却轻轻颤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冷冷道:“你忘记你走到这一步的动机了?真的去见马克思,你就白卖了,知道不?”
林若初闻言死死咬着牙关,害怕自己控制不住骂出来。陆维钧等了会儿见她不说话,眼泪盈在眼眶里却不掉下来,知道她又在闹情绪,有些不耐烦,捏着她的下巴道:“你听见没有?还要不要寻死?”
林若初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陆维钧眉头一拧,目光落到她干裂的唇上。昨天这时候她的唇还是柔润鲜嫩如花瓣,现在竟然干涸成这样,可见这次自杀对她的身体打击有多大。他忽然有些心软,算了,等她自己想去,等她出院了,有的是机会教训她。
他起身去倒了杯热水,扶她坐起来,送到她唇边:“喝一点,瞧你的嘴,都出血了。”
她耳中还回荡着他刚才的话,好一个卖字,明明是他不顾自己的哭求强占了自己,还非要说她早就有心傍大款。这样的侮辱让她连看看他都是对自己的折磨,他端来的水对她来说和毒药差不多。她伸出舌头润湿了嘴唇,别过脸道:“我不渴。”
陆维钧眉头皱得更紧,不说话,强硬的把水杯再递过去了一点,挑开她的唇,抵在她牙齿上,可是她就是咬牙不松口,即使他倾斜了下水杯她也不管,有几滴水顺着下巴滴落到被子上,他终于耐不住:“林若初你发什么疯,割腕没死,想把自己渴死?”
她倔强的抿着嘴,可是那哭得红的眼睛让他的火气难以发作。他挑了下眉,冷笑道:“不喝是吧?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他说着,拿起杯子喝了口热水含在嘴里,掐着她的脸颊逼她张嘴,把水送入她嘴里。她又惊又羞的睁大眼,又不能吐在床上,只能吞下,眼里又开始浮现水光。
“还哭?我看你今天哭出多少眼泪了,都要成人干了还说不渴,脾气够大的,啊。今天不能收拾你,咱们秋后算账,如何?”他又喂了她一口,她的唇被水润湿,很亮泽,像果冻,而她干裂的地方受了刺激微微肿起来,让她的唇色显得很红。他不由自主的凑近她的脸,吻住她,舌尖探入她嘴里,寻到她的舌轻轻戏弄纠缠。她太虚弱了根本没法推他,而他又把她的舌尖吮住,如果咬的话只会咬到自己,正在羞怒交加无可奈何的时候,门被推开,王秘书看到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厚着脸皮看着窗户道:“陆总,午餐已经送来了,左边的袋子里是林小姐的,比较清淡些,适合病人,我先走了。”
陆维钧颔首,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眼神却微微透着尴尬。王秘书不敢多说,赶紧逃命一样的离开两人。林若初终于被放开,赶紧抿紧了嘴,就像被缝上了一样。
他站起身,先打开林若初的那个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东西不算多,有个大大的保温桶,里面装着熬得浓稠的粥,还有两个保温盒,装着清淡的小菜,他端着走到林若初床边,放在床头柜上,在碗里舀好粥,舀了一勺吹了吹,转过头见林若初没有一点准备吃东西的迹象,只呆呆的盯着对面的墙,心头又是一阵火起。他冷冷开口:“林若初,又不吃又不喝,鬼门关走了一趟,还越来越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了对吧?”
她看了他一眼,轻轻说:“真的没胃口。”
这个倒是没有说谎,她昨天早上喝了点牛奶,然后神思恍惚的饿了一整天,又折腾到现在,胃已经有些麻木。加上陆维钧在,她更是心烦。。
“适可而止。”陆维钧连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懒得做出来了,铁青的脸色刀锋一样的目光昭示着他的耐心已经到了临界点。林若初心一酸,和他比她真的太弱小了,她就是他的木偶,按照他的心意行事,甚至连死亡都不能自己选择。
她深深吸了口气,嗫嚅道:“我……我自己来……”
陆维钧怒极反笑,看着她憔悴的脸道:“连坐起来都得我帮帮,你还端碗,和我玩幽默呢?”
她只能张嘴,他因为生气,动作有些粗鲁,她轻轻皱眉,只能忍着。嘴里又麻又苦,吞咽了两口她才尝出滋味,有些咸味从舌尖传递过来,她怔了下,目光落到他手中的碗里。里面的粥又白又稠,勺子被白白的黏黏的液体沾满。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抓住自己的头发逼迫自己用嘴满足他,然后一嘴热热的咸咸的液体,她现在吃着的粥也是白而浓稠,咸的,这下她是真的吃不下了,胃里一阵恶心往上翻涌,她干呕了一声,脸色发青,被屈辱的回忆折磨得全身发颤。
陆维钧砰的把碗顿在床头柜上,捏着她的下巴,微微眯眼:“又在耍什么花招,嗯?”
“我真吃不下这个,求你……我……”她忍住厌恶,换上哀求的神情。
“可笑,这个有什么吃不下的?”他重新端起碗,舀了一勺吹了吹,撬开她的嘴灌进去。她眉头皱成一团,连咀嚼都省了,直接吞了下去,难受得眼前发花。陆维钧咬了咬牙,抬起她的下巴细看,只见她额头渗出冷汗,脸色也难看得要命,眼中泪水将落欲落。他松开手,皱眉舀了一勺放进自己嘴里,粳米被煮得一抿即化,淡淡的肉香和山药的清甜搭配得极好。他抬眼盯着林若初:“怎么,难吃?你的口味如此高?”
林若初被他冷森森的表情惊住,想往后缩,却被他一把按住了肩膀,她垂下眼,下了狠心,忍住羞辱对他说了下原因,他的手慢慢的松开。她等着他的嘲讽或者怒火,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任何举动。她鼓起勇气慢慢抬头,只见他的手捂在额头上,眼神有些茫然。她刚想移开视线,他抬头定定看着她,眼神深邃,她看不透,正忐忑,他抿了抿嘴,伸手覆上她的脸,缓缓开口:“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又不吃东西,你要我怎么办?好歹得吃点什么啊。”
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强势到不近人情的男人发出这样无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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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活下去
陆维钧抽出纸巾给她擦去嘴边粘着的粥汤,把粥给拿开,再一看保温盒里剩下的东西,皱了皱眉,总不能光吃菜不吃主食吧?再说那么点分量,她饿久了,能吃饱?。
但是看到她苍白虚弱倚在病床上发怔的样子,他再心烦也只能忍一忍,她才捡一条命回来,如果逼着她吃,她再激动起来,谁知道又会做什么事。言蔺畋罅
他站起来去他的午餐里找她能吃的,受了外伤的人不适合吃葱姜蒜等刺激性的东西,也不能吃鱼,翻翻拣拣也只有山药排骨汤能给她喝。他端着汤过去,耐着性子道:“别再闹了,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我还从来没有这样伺候过女人,都这样了你还和我过不去?”
林若初在被窝里抓紧床单,心里又是悲凉又是讽刺,他侮辱自己禁锢自己威胁自己,把自己的尊严碾碎,这样的举动难道就能补过来?他没这样照顾过人又与她有什么相干,难道要她感恩戴德?
勺子已经送到了嘴边,她抬头看到他警告的眼神,想起远在故乡的父亲温和慈爱的面容,心一酸,忍住气张开嘴,乖乖的喝下汤。
空虚麻木的胃受了刺激之后开始复苏,她感觉到了饥饿,对送到嘴边食物慢慢的不再抗拒。但是汤水里实物不多,她受伤之后的身体急需大量营养,因此她仍然饿得厉害。
陆维钧坐在一边吃东西,眉头皱着,仿佛在咽沙子,眼神深深的却没焦点,一副思绪重重的模样。林若初本来不想看他,可是他眉梢眼角带着忧郁的安静样子那么像陆桓之,为什么长得一样的两个人,一个那么温柔,从来舍不得用一句重话说她,另一个却铁石心肠,从来没给她一个好脸色。她眼睛很酸,却已经流不下眼泪。
陆维钧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一看,她立刻移开视线,目光落到他面前放着的一碟鳕鱼上,看了看,眼神里有淡淡的渴求。
她一向喜欢鱼,可是海鲜类的东西据说不适合她这样受了外伤的人吃,再说这道菜浸泡在深褐色的酱汁里,吃了之后色素容易沉积在疤痕上。他想起她手腕上深深的疤痕就皱起眉,讽刺道:“怎么,现在觉得饿了想吃东西?你这鬼样子,这儿除了你不吃的就是你不能吃的,不想自己找罪受就别看。”
林若初转过脸,他对她能有什么好话,她已经习惯,闻言心微微疼了下便平静下来。病房里充满食物的香气,让她烦躁不安,但她不想求他什么,与其受他的冷言冷语,不如饿着肚子,反正死不了。
她虽然这几个月来被脱轨的生活折磨得成熟许多,但是毕竟初出社会,不是那么能藏住心事,加上身体的脆弱让她的意志也薄弱了起来,心里一委屈就不由自主露在脸上。她扁着嘴,鼻尖发红的样子很像要糖果吃却不得的小孩,陆维钧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心里却莫名的软了些,说道:“知道不能吃不能动是啥滋味了吧?以后还这样闹腾吗?我很忙,王秘书也忙,再说谁都没心思哄你照顾你,你再搞点小把戏出来,我就让有空又肯照顾你的人来……棂”
林若初闻言,眼睛红得更厉害,陆维钧夹了一小块鱼肉凑到她唇边:“行了行了,就像个流浪猫一样可怜巴巴的。尝一点应该没事,你这几天给我好好养,等好了什么不能吃。”
她觉得自己就像被他喂养的宠物,可是又不知道继续冷处理他会招致什么后果,只能张嘴吃下,随便嚼了几下就咽下去。他不再理她,把饭吃完便坐到她旁边,拿出她的手细看,手背上好几处针眼,还有些发青,他冷笑一声:“还想再来一次吗?最后是谁吃亏?痛的是你,没法动弹的是你,废人一个,我就花点钱而已,可是我最不缺的就是那玩意了。林若初,自己想清楚吧,折腾到最后谁才是最大的输家。”
她眼睛很疼,合上眼皮不说话。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