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她知道她长的漂亮,可是一定不单是因为她漂亮,薄云易才喜欢她。一定还有别的,她很羡慕,也想像顾浅凝一样。因为她这一生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让薄云易喜欢她。可是她努力了那么久都做不到,顾浅凝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上官小小跟她走近,捕捉她的神韵和特质,慢慢的,发现自己也会喜欢上她。
这个女人是很冷淡的,看着锋芒毕露,其实一点儿都不危险。
他们不是一个类型的女子,也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却仍旧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她为这样的顾浅凝惋惜。
打车回酒店,洗过澡之后缩到床上给薄云易打电话。
上官小小真不知道他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薄云易从小到大都是果敢的人,雷厉风行,否则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只是在顾浅凝的问题上一再退缩,她不知道他到底在逃避什么。
现在顾浅凝死了,是真的死了,他的那些心结该适时打开了吧。
薄云易接起来,嗓音沉沉的问她:“小小,有事?”
上官小小开门见山:“薄云易,你分明知道浅凝去世了,还有她的孩子,都已经不在了……”
她无奈的一颌首,不再说下去,那边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不论事实是怎么样的,薄云易执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甚至不给任何人说下去的机会。
上官小小再打,他就已经关机了。
她觉得,在薄云易看来,对顾浅凝似乎是憎恶,连起码的关心他都不愿意。可是在她看来,他那样只是无法释怀。或许连他都闹不明白,自己的真心到底是怎么样的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矛盾的薄云易,都不像他了。
简白接到电话赶到医院去,这些天她已经成了这里的常客,几乎每天都要过来。说不上什么时候接到电话,就是一阵心惊肉跳。
吴胜超也在,守在季江然的病床前,看到简白进来,马上站起身。
“夫人,您来了,季总已经退烧了,只是还没醒过来。”
简白点点头:“小吴啊,谢谢你,这些天没少麻烦你。”
吴胜超接着说:“夫人,您千万别这样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是季江然一手带起来的,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边。
简白过去将季江然的额发缕顺,这些天他瘦了很多,连头发也长长了,盖过眼,整个人都觉得不精神。就这样反复的折腾,三翻两次的来医院。
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只怕他真的垮下去了。
简白轻轻的哽咽,到现在他们就只有他了,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不能再看他有任何的闪失。
季江然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四处洒满灯光,有几缕扶苏一般落进瞳孔里。他觉得太亮,睁不开眼,就吵着:“把灯关上。”
于是简白将大灯关上,开了盏微薄的,坐过来问他:“江然,感觉怎么样了?”
季江然脑袋晕沉沉的,问她:“妈,我怎么会在这里?”
简白心里难过,吸着鼻子说:“接到秘书的电话我就赶过来了,说是你在浅凝的墓碑前睡着了……”哽了一下,像是不忍心苛责,只是缓缓的说:“你这个傻孩子,真不要命了是不是?天这么冷,你怎么能在那里睡着呢?你还想不想让妈妈活?”
季江然躺在那里不说话,他想起来了,去山上的时候下起了雨,那样大的一场冷雨,他一度觉得自己会被冻死。可是一双腿灌铅了似的,一步都迈不动。只能坐到墓碑前,絮絮的同她说了什么,连自己都忘记了,最后只觉得困,扒着那块冰冷的石头就睡着了。最近他总是这样迷迷糊糊的,做了什么有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
看简白哭的厉害,一定又是以为他不想活了。
季江然动了一下唇角,是想安抚她两句,可是话一张口,微微的哽:“妈,我想她……”
简白噼里啪啦的掉眼泪,轻轻的拍打他,像小的时候哄他睡觉那个样子。
“妈知道,妈知道……听话,再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不要再想了,快睡吧……”
季江然不肯闭上眼,他那样茫然又无奈的看着她。
“妈,我答应过她,要陪着她的……”
简白紧紧拉着他的手:“江然,这一辈子就算妈求你,就当是我们欠你的,你也为我和你爸想一想,我们真的再经受不起任何的失去……”
最后季江然闭上眼睛,有一滴泪顺着眼角向下滑。
简白伸手替他抹去,那液体却像是砸在她的心口上,滚烫灼烧。她知道他有多难过,接连而至的打击,让这个孩子垮掉了。
他常常是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傻事。简白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床上猛然一下爬起来,跳下床就向外跑。他说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于是他一路追逐出去。可是,客厅乃至整个庭院都空空的,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
实则没有人牵绊他,是他自己将自己绊住了。
就像在墓地,他走不动,一步也迈不了,就觉得她终究是舍不得他,竟有一丝丝的切喜,欣然的留下来,难得肯眉开眼笑。她还是没有放手,是舍不下他的,那些不再爱他的话都是骗他的,一定是。
他就是犯了那样的傻,所以不自知的就会做傻事。
可是,怎么可能会是她?
人死了,只余一缕烟尘,幻化成灰,名副其实的灰飞烟灭。
所有留恋和不舍,都只是活着的人生出的臆想症。
简白透过暗光,盯着他消瘦的轮廓,手掌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脸颊,竟是这样心疼他。
安子析的病情严重,已然到了无法伏法的地步。监狱里不能再呆下去了,被送到精神病院。
安桐和安夫人去那里看她,神形痴傻的坐在椅子上,眼睛里一点儿光彩都没有,总觉得灰蒙蒙的一片,形同死物。这哪里还是那个事事争强好胜的安子析,安家人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的女儿会变成这个样子。想当年说出去的时候是骄傲,觉得没哪家的女儿像自己家的孩子这样,时时事事都能数到头里。哪一个不说安子析命好,看着就能大富大贵,他们也一直信以为真的。
叫她的名字,也只是傻笑,甚至已经不认得他们。
安夫人拉过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掌脏兮兮的,不知道是怎么吃东西的。如今她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疯疯傻傻的,就一直指望别人,照顾得一定不会周到。
“子析,你看看我是谁?”
安子析要么不说话,只要一发出声音就是傻笑声。根本没办法跟他们正常交流,像个小孩子一样。
安桐痛心疾首:“当初为什么要跟他们斗呢,否则子析也不会有今天。”
私心里觉得或许是报应,段存死了,不承认与安家有关系是一码事,有的时候兀自想起来,如果当初不那样紧逼他,把他当成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抓住就不肯放手,或许不会有后来的事。
可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两个人从精神病院里出来,心情沉重。
安夫人不停的说:“这样还不如之前了呢,坐牢的时候虽然没有自由,可是人是好的。现在这样疯疯傻傻的,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安桐憋着一口气不说话。
安家到了今天这一步不是不窝囊,想当初做什么事情不是处心积虑。打从算计顾家开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以为步步为营,没想到算来算去终是空,到头来竟然一无所有。
眼中浊湿一片,唯有叹气的份。
“谁能想到会有今天,你以为看到子析这样我不难过吗?”
心中再恨再怨又怎么样,没有回天之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明摆着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一会儿还约了人看房子,现在哪里都需要钱,家里没有多少积蓄了,就只能将大房子卖了。这样还能省出一笔来。
那边已经来电话催,所以安桐拉着安夫人快回去。
吴胜超来医院之前就给季江然打过电话了,语气沉重:“季总,出事了,我马上去医院见你。”
季江然这些天几乎都是晕晕沉沉的过,没有问及公司的事,其他的事情更是顾不上。听到吴胜超这样说,将手背上的针扯掉了,靠到床头抽烟。
吴胜超是他带出来的,他很了解,沉得住气,遇事不会这样慌慌张张的,这回明显是出大事了。
医生进来查房的时候,看到他不仅自已拔了针,还靠在床头抽烟。
忍不住叹气:“二少,你这样身体可受不了,就是因为年轻,才不能这么糟蹋身体……这些天,老爷子和夫人可是担心坏了……”
季江然坐在那里冷了脸:“先出去,让我静一会儿。”
病房内很快安静下来,医生也说不动他,更何况那些护士和看护,他根本就不听劝。
季江然知道很多人怎么说他,活该!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找来的。到现在宋小唯因为过失致人死亡,已经被判了刑,外界仍旧一片声讨声。没道理对他视而不见,法律没能治他的罪,但道德会大力谴责。这一切季江然无话可说,这些天他只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竟将一切事情都忽略了。
就是这样一个愣神的时间,所有不幸的事情都竟都发生了。
吴胜超来的很快,敲了两下门板进来。
季江然掐灭手里的烟。
抬眸问他:“出什么事情了?”
吴胜超提着气说:“二少,那边出事了。我怀疑是出了内鬼……太快了,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得到。”
他所说的‘那边’是指岛上。
不一定是出了内鬼,基地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到底派了多少间谍到集团里来,谁也摸不准。除了之前处理掉的那些,还有其他的隐匿,都是极有可能的事。
之前就已经有特工搞到了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只是没等传输回去,就被顺利拦截,并及时处理掉了。却不保证其他人得不到,毕竟那些人的精干程度不是闹着玩的,都是高技能的核心人才。
看一看季江影和顾浅凝就不难想象。
吴胜超见他淡淡的眯起眸子,凝神不语。接着说:“这一次太措手不及,整个岛怕是保不住了,信息基地有可能被捣毁。就连几家分公司也被警方盯上了,估计公文马上就会下来。”
他说起来的时候惊心动魄,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太措手不及了,让人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就似前一秒还都好好的,风平浪静,一切都在正轨上,毕竟集团的严密性不容小窥。可是下一秒风云骤变,一切再不是所看到的样子。仿佛一刹那就被看穿颠覆了,无所遁形,连带那些见不得光的,通通光天化日。
吴胜超接到消息之后,少有的手足无措。
给季江然打电话的时候,心情沉重,手是颤的。如果报告属实,那些季江然一手创建的辉煌与奇迹极有可能一朝崩塌。如果不能撇清关系,还会受到法律的制裁,那样一来,季江然这一生将真要毁掉了。
吴胜超冷汗涔涔,仍旧只是想不明白一下怎么就到了这一步,灾难突如其来,好似山洪爆发。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悲情的事情,季江然不过稍稍沉溺,不理世事,像是老虎打了一个盹,接着就这样天下大乱了。
“季总,这些都怪我,是我没有及时觉察到隐患,才会……”
季江然默然的再度点着一根烟,一点烟丝漫进嘴里觉得苦涩,他用舌尖舔送到牙关,咬碎它。
那些不妙他已经深深感知,在吴胜超打来电话,说出事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察到了。
低声沉吟:“不是你的错,是他们早有预谋。”
刻意瞅准了这个时机,在他消沉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