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梁紫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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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宋遥看着高耸入云的台阶,心中只有心诚则灵这一个念头,于是一步一叩首,向着文殊菩萨所在的位置,坚定前行。
来到文殊寺的人大都是虔诚的佛教徒,宋遥从来也不是,可是此时她比任何人都要虔诚。就算那些佛教徒也不过是一步一个台阶,不回头,不交谈,而她是一步一叩首,所以引得所有人频频侧目。
明天就是父亲手术的日子了,今天她却跑来了五台山,只希望她小小的举动,能够博得佛祖的同情,放父亲一条生路。
108八个台阶,宋遥真的坚持了下来,额头被磕的黑紫,隐隐透着血丝,她一点也不在乎,只是由于寺院位于五台山的顶峰,高达2000多米,宋遥又是叩首上来,所以有些缺氧,脸色青紫,很不好看。
在一位小和尚的带领下,宋遥跪到金身雕塑的菩萨面前,闭上眼睛,虔诚的说出了心愿……
第一章 新生
宋遥怀抱着刚刚出生五天的儿子,面无表情,不悲不喜。
“起个名字,出生证上需要填写,如果不起也可以,但是三个月内需要来医院修改。”小护士抬眼看了看宋遥,公式化的说明了出院时的注意事项。
“宋宁安!”宋遥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说出了这个名字,平静无波的眼神中有些淡淡的波动。
办完出院手续之后,宋遥打车回到了出租房。
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中,除却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修葺平整的绿化带,还会有像宋遥居住的小区一般的贫民窟。到处都是成堆的垃圾,散发着恶臭的气息,一两只流浪狗耷拉着脑袋,跑来跑去,这一切似乎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但是它也确实属于这个城市的一角,只不过是被人忽视的一角。
宋遥抱着儿子走进了小屋,这个房子不是正北的房子,就算是大白天也黑漆漆的,她打开了电灯,整个屋子散发出幽暗的灯光,不明原因的人走进来肯定会吓一跳,以为这里是在拍鬼片。
刚刚出生几天的小婴儿似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睡觉,宋遥把儿子放到简陋的木板床上,他还是呼呼睡得很香,完全不知道已经被人挪了几次地方。
如果这么把他扔掉或者送人,估计他还会睡得很香吧?这个念头仅仅在宋遥脑子里停留了一瞬间,就被她给否决了。
虽然她只是一个大四的学生,虽然她不敢告诉所有人她有一个儿子,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为儿子带来幸福,虽然……虽然有很多虽然,宋遥还是坚定地把儿子生了下来,最初是因为她的体质真的不能做人工流产,后来在这九个多月中,渐渐地,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小生命的存在。
二十二岁的年龄,到底能够承受多少生命之重?
宋遥不知道,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匆匆喂饱了儿子,就开始整理她的毕业论文。
她是大三暑假时知道自己怀孕的,好在大四的课程不紧张,剩下的都是一些实习学分,宋遥才得以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孩子生了下来。
关于孩子的父亲,宋遥已经淡忘了,反正她跟他只是金钱的交易,他出钱,她出身体。
宋遥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当她不需要再为父亲的病情筹钱时,理所应当的告诉了他,她怀孕了,同时她也被一张十万的支票打发了。
宋遥很知足,也很现实,她安然的收起了这十万块钱。
本来想把这笔钱全部寄给家里,可是得知肚里的孩子不能做掉时,她犹豫了。
现在账户上有这十万,她感觉到安心多了,至少儿子的教育经费不用愁了,只要自己毕业后能找一个安稳的工作,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刚刚写了几百个字,儿子就哭醒了,宋遥连忙走到床边,有些手足无措。
查找了半天,终于发现儿子尿湿了床,她又手忙脚乱的开始为儿子换尿布。
等这一切都收拾完的时候,儿子又饿了,她又无奈的抱起了他,掀起衣襟喂他奶吃,可是吃到一半的时候,儿子又拉了她一身,宋遥真的有些崩溃了。
这刚刚出院一天她就忙不过来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想着想着宋遥的头痛了起来。
经过了几天的手忙脚乱,宋遥终于摸出了点规律,慢慢地竟然也适应了这样的节奏。
七月骄阳似火,这个北方的城市正是最为炎热的时节,宋遥毕业了,毕业证还是学校寄给的她,她没有回去参加毕业典礼,没有照毕业照,总之一切毕业生应该做的事情她都以各种理由推掉了。
儿子已经百天了,正是最可爱的时候,也是最累人的时候,宋遥每天忙着伺候孩子,工作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
看来需要回家一趟了,宋遥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儿子回老家了。虽然等待她的会是暴风骤雨,但是那里毕竟有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宋保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里农民,老实淳朴,它具有所有山里人纯良的品质。三年前的一场大病,使他显得有些消瘦单薄,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头不错,不过最近他经常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三个多月的孩子还不会爬,但是能感觉出他人的善意了,他盯着宋保弟看了一阵,终于哇哇大哭起来。
范凤娥是一个老实善良的山里女人,在她的世界里孩子和丈夫就是全世界,如今令她扬眉吐气的女儿竟然带回来一个不明来历的孩子,她一时也无法接受,憋着气不同宋遥说一句话。
可是此时,范凤娥看到宋遥怀中哇哇大哭的孩子,终究狠不下心来,气冲冲的走了过去,抱过了孩子。
小婴儿的感觉最为灵敏,他感觉到了范凤娥全身散发的心疼,渐渐的停止了哭声,趴在外婆的怀中睡着了。
“孩子他爸是谁?”宋保弟还是那句话,在他的思想里,未婚有子简直就是败坏门风,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从女儿的口中问出孩子的父亲。
宋遥看了父亲一眼,随后低下了头,就是一言不发。
“你!咳咳咳……”宋保弟指着宋遥气得直咳嗽。
“爸!”宋遥上前扶住了父亲,不料被父亲一手拨拉到了一边,摔倒在地。
“姐!”宋远一进家门就看到姐姐摔倒在地,赶忙跑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唉!”宋保弟看了宋遥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蹲到了一边,抽起了烟。
宋远在县城读高中,一个星期才回家一趟,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待他弄清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对这个空降的小外甥是百般的喜爱。
“姐,他会叫舅舅吗?”宋远看着宋遥怀中的小外甥,问了一个特别傻的问题。
“他才三个月大,不会叫!”宋遥冲弟弟微微一笑,很欣慰他没有问孩子父亲是谁这样的话。
“姐!我知道咱爸生病的钱你赚的不易,以后我养你和小外甥一辈子!”宋远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次半夜给姐姐打电话时的情景,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那时他就发誓这一辈子都会对姐姐好。
“小远,你!”宋遥有些震惊的看着弟弟。
“姐,妈叫咱们吃饭了!”宋远若无其事的岔开了话题。
宋遥看着弟弟若无其事的表情,以为刚才她想错了,也就没有再多想。
饭后,范凤娥把宋遥单独叫到了房间。
“遥遥,你告诉妈,孩子他爸到底是谁?怎么你一个人把孩子生了下来?”
宋遥看了看母亲花白的头发,心中微微一软,但是随后又想到了父亲的性格,如果让他知道生病的钱是那样来的,他估计会受不了。于是,又把头低了下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你想把我和你爸活活气死啊!”范凤娥看到女儿还是这副模样,气得掉下了眼泪。
“妈!”宋遥张开嘴老半天,只能发出这一个音节。
“好了,好了,我也不问了,现在你怎么办?这么年轻带着个孩子,你还想不想嫁人了?”范凤娥用袖子摸了摸眼泪,把心中最担心的事情问了出来。
“妈,我伺候你和我爸一辈子!”
范凤娥听到女儿这么一说,狠狠的白了宋遥一眼,心中叹了口气,脸上却不像刚才那么严肃了。
“我跟你爸说好了,孩子就留在家里,户口跟你三叔说一声,就上在村里,跟外人就说这个孩子是你收养的,这样你的名声也好听些!”
“妈!”宋遥已经找不出任何语言来表达此时的心情了,她知道父母总不会不管她,但是没有想到父母这么快就原谅了她,她突然觉得以前吃的一切苦,受到的所有委屈都不重要了。
“唉,傻孩子!”范凤娥终究是心疼女儿的,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显然是月子里没有养好,她心中一阵阵的抽痛。
母女两个人出了房间,正好看到宋保弟抱着外孙唱催眠曲,那个神情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了,宋遥觉得心里满满的,眼泪就这样滚落了下来……
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宋遥终于把奶憋了回去。抱着儿子,看着他一个劲的往自己的怀里钻,心里有些难过,这么小的孩子,真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怨恨自己?
“遥遥,来吃个苹果,妈给你削好皮了!”范凤娥把苹果塞到宋遥手中,一把抱过了孩子。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些天让你少抱他,不然到时离不开你了!”范凤娥小声对宋遥嘟囔。
宋遥拿起苹果咬了一口,听着母亲的唠叨,感觉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宋遥的户口上大学时就迁了出去,现在把孩子的户口上在村里稍稍有些难度。好在宋遥的三叔就是这个村的支部书记,宋保弟跑了几天,总算是把这个户口的问题给解决了。
回家后,宋保弟把办好的户口本扔给了宋遥,还是没有同她说一句话。
自从答应了把孩子放在家中养,宋保弟就再也不跟宋遥说话了。宋遥知道父亲是在跟她赌气,她也不生气,父亲总归是爱她的,她心里明白。
在家中整整呆了一个月,宋遥身体强壮了不少,孩子也被范凤娥养的白白胖胖的,她决定近期就回去找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宋遥来到了县城,她从卡中取出了两千块钱,帮儿子买好了奶粉,就匆匆赶回了家。
“这钱我们不要,你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孩子现在还小,花不着什么钱!”范凤娥死活不肯接宋遥手中的两千块钱。
“妈,你拿着,不用就给安安存着!”
听到宋遥这样说,范凤娥才迟疑的把钱收起来,宋保弟看到她收了钱,狠狠的咳嗽了一声,白了她一眼,随后叹了口气,走出了家门。
母女两个人看到宋保弟这样欲盖弥彰的表情,扑哧一声,相视而笑。
“遥遥,你别怨你爸,他是怕你受苦!”
“妈,我都知道,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宋遥有些哽咽。
“傻孩子!”范凤娥深深叹了口气,为女儿的将来担心不已。
“姐,我明年也考北京的大学!”火车站上,宋远来送姐姐上车。
“好,姐等你!”宋遥对这个弟弟很有信心,以他的聪明好学,考上一流的大学不成问题。
“姐,你多保重!等我!”宋远站在原地,看着宋遥走进了检票口,喃喃自语。
第二章 生存
宋遥学的是中文,上的是师范类的大学,最好的出路是做老师。可是现在这个世道,没有背景,就连好的私立学校都不能进去,何况是公办名校呢。
宋遥在多次碰壁之后终于决定向一些公司企业发简历了。
“宋小姐,您好,这里是海天房地产公司,现在通知您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公司面试。”
宋遥正在网吧上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