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恒的心底,或许还是有几分的爱意,可是更多的是一种关怀,一种真正的长辈对晚辈,老师对学生的关心。
“老师,天有些凉,我送你回去。”童瞳再次开口,她外面套了一件青灰色的风衣,所以并不感觉到冷,可是余恒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在清晨的凉风里,必定是有些寒意的,更何况之前余恒不停的咳嗽,身体只怕在十年里捎耗尽了精力。
“好,我们回去。”余恒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明显,看着童瞳,看着这个过了十年终于再次遇见的孩子,甚至是她主动喊自己的,依旧是那软软的声音,一声老师,让余恒感觉自己就被救赎了,苍白的脸上笑容带着喜悦。
余恒住的是青狼帮的主宅,对于这个经常清晨出门,或者深夜归来的家主,青狼帮的人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当看见跟着余恒一起走过来的童瞳时,原本负责守备的男人,青肿着脸,看到童瞳之后,眼睛里进发出凶杀的狠庚光芒,正是之前围堵谭骥炎和童瞳的几个大汉中的一员。
看到突然满脸暴戾凶狠冲过来大汉,余恒一愣,他虽然是青狼帮的人,但是对于这些帮务根本不了解,其他人看不起余恒,只是因为余恒上头余老爷子压着,青狼帮只是靠着余老爷子的余威在压着,只是余老爷子身体也是越来越差,青狼帮看起来平静,那是因为山雨欲来之前,所有人都野心勃勃的等待着,等着余老爷子归西了,再抢夺青狼帮的家主之位,对于余恒,众人也就是名誉上一句少爷。
余恒也是一愣,根本没有想到这样的状况,而就在呆愣的一瞬间,大汉已经冲了过来,童瞳皱着眉头,之前去顾家,顾凛墨在顾家的地位让十一即使没有任何背景,却也让顾家所有人将十一当未来的主母尊重,可是余恒在青狼帮却是一点地位也没有。
“老师,让开!”童瞳冷声的开口,一手迅速的将余恒给拉到了一旁,眼前大汉一拳挥了过来,可是就在这时,童瞳直接抬脚狠狠的瑞向了大汉的膝盖,大汉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妈的!”大汉痛的骂着,猛地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可是就在枪口对准童瞳的一瞬间,童瞳将手枪踢飞了起来,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枪已经到了童瞳手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大汉。余恒错愕的看着拿着手枪的童瞳,那标准握枪手势心经看似柔和却异常冰冷的眼眸,余恒忽然明白为什么这十年来,不管他如何去找,用尽所有的关系却都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童瞳整个人就如同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而此刻,余恒看着面色清寒的童瞳,多少有些明白原因了。
而这边的打斗声让其他人也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了看童瞳,又看了看余恒,最后目光落在地上吓得不敢动的大汉身上。
“表哥,你朋友?”一个清俊的男人走了过来,三十来岁的年龄,戴着眼镜,有点瘦,不过脸上倒是带着笑意看向余恒,在余恒肯定的点了点头之后,男人笑容一冷,扫过四周其他的青狼帮的人,“都给我退下。
看得出比起余恒,眼前这个男人更有威严,童瞳手一动,将手枪丢给了男人,老师在青狼帮这样的地方果真不合适,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老师也不会十年不曾再雕刻任何玉器。
虽然住在青狼帮主宅,可是余恒所在的三层却没有外人,简约的装饰,让人感觉这根本不是一个黑帮的大宅,倒像是一个温馨的公寓。
虽然已经天亮了,不过屋子里还是有点暗,余恒开了灯,静静的打量着坐在一旁沙发上的童瞳,十年了,面容是完全陌生的,不变的是那一双眼,依旧清澈见底,宛若璞玉,瞳瞳似乎变了不少,不再是像以前那样的安静,身上萦绕着一种幸福的气息,安宁的让余恒在酸涩的同时却也感觉到一种幸福,瞳瞳过的很好,很好,至少没有因为十年前的一切而有任何的阴影。
“老师,我… … ”千言万语,可是童瞳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她一贯就不擅长言辞,曾经五年的相处,也都是老师在关心照顾自己,教授自己一切雕刻玉石的知识和技巧,童瞳话不多,所日此刻,皱了皱眉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余恒说了,早知道就该将谭骥炎喊起来一起出来,这会也不会冷场。
“表哥,这么早,你们都没有吃吧,正好我来做早饭。”季洛笑着开口,人很热情,笑容很真诚,不会让人感觉到过分的热情,也不会感觉到冷场,反倒是如同多难未见的朋友一般。
童瞳目光从季洛身上扫过,看似平淡无波,可是却已经从季洛的呼吸频率,他走动时的步伐,观察之后,判断出季洛的身手很不错,和顾凛墨应该差不多,只是隐藏在热情亲切的面容之下,让人感觉很是无害,可是如果是无害的人,又怎么可能让青狼帮的人臣服。
说实话季洛是真的没有看出眼前这个有些娇美的准妈妈有那么的厉害,可是刚刚上楼之前他调出了门口的监控录像,屏幕上童瞳迅速而冷厉的身手,让季洛明白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而查了一下,却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得罪了罗刚的人,季洛并不是不想帮忙,毕竟应该是表哥的朋友,可是罗家不是寻常人家,青狼帮是帮派,是黑帮,靠的是毒品和军火,而眼前这个人自称是顾家的人,而下午顾家也有人来了电话给爷爷,如果可能,季洛不想余恒牵扯到任何的帮派之中,可是如今却似乎已经牵扯进来了,只是季洛还无法判断眼前的童瞳对余恒而言有没有威胁。
童瞳和季洛彼此对望一眼之后,又各自转开目光,季洛去了连着客厅的开放式厨房准备做早饭,童瞳依旧坐在沙发上,对上余恒关切的目光,柔和的一笑,“老师。
呕当一声,厨房里季洛刚拿起的锅铲因为这个称呼而震惊的掉了下来,老师?季洛震惊着,他很小的时候就佩服被称为天才的表哥,而至于青狼帮,季洛从小就在想着自己以后打理青狼帮,这些黑暗肮脏的事情自己来处理,表哥只需要做他喜欢做的事情就可以,所以季洛从小就开始接受训练,跟着爷爷在青狼帮,而余恒和父亲都是雕刻师则是辗转各地,两兄弟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是关系却一直很密切。
直到余恒突然收手,不再雕刻任何作品,即使是他父亲临死之后的遗言,余恒也没有再重新拿起雕刻玉石的工具,季洛记得那个时候余恒在墓碑前只说过一句话,“今生他不配再雕刻玉石,他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季洛开始不动声色的调查,可是没有任何的结果,余恒根本没有收徒,十年的时间过去了,所以当童瞳这一句老师,让季洛忽然明白禁锢了余恒十年的心魔就是眼前这个准妈妈,可是表哥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季洛余光扫过,从余恒的目光里有喜悦有激动,有释怀,却没有季洛以为的爱恋,这让季洛就更不明白了,而且仔细一想,十年前,这个准妈妈估计也就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片子,表哥应该不至于喜欢上对方吧?
“老师,你病了?”童瞳皱着眉头,担忧的看着消瘦了很多的余恒,她的记忆还是十年前那个君子端方的老师,稳如如玉,谦谦君子,可是陡然之间看见的余恒却是如此的消瘦,鬓角甚至已经染了白霜,童瞳感觉心里头算算的难受着,堵的厉害。
“没有什么,只是老毛病了。”看着童瞳没有任何的间隙和阴霾,余恒慈爱的笑着,心里头这么多年的执念忽然之间就消失了,整个人显得轻快了不少,“倒是你,大清早的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话音一落,余恒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瞳瞳会出来,只怕也是因为昨天中午在医院看见了自己。
“表哥,你一身的烟味,去冲个澡,一会就可以吃早饭了。”厨房里,季洛笑着开口,打趣着,“瞳小姐可是准妈妈,闻不得烟味,对孩子不好。
“我忘记了,瞳瞳,你坐一下,我去冲个澡。”余恒一愣,满眼的愧疚,快速的站起身来,步子急促的向着卧房走了过去。
看到余恒进去了,季洛这才叹息一声,笑容收敛了,面带着忧色看着等待自己答案的童瞳,“表哥从收手之后就开始抽烟,越抽越多,肺部出了问题,肺癌初期,不过还有救,只是表哥却根本不听从医生的叮嘱,甚至依旧抽烟。
肺癌两个字让童瞳只感觉晴天霹雳一般,脸色陡然之间苍白一变,低垂着目光,许久的沉默,这才缓缓的开口,“是我的错。
季洛是有些责怪眼前的童瞳,尤其是确定了她是害的余恒痛苦了十年的罪魁祸首,可是他却没有想到童瞳竟然如此的坦诚,反而让季洛有种大人欺负孩子的罪恶感觉。
“你是顾家的人,当年是不是因为帮派之间的利益才接近表哥的?”季洛很护短,余家三代单传,到余恒这里只有他一个儿子,而余恒却一直未婚,不要说女朋友了,连男朋友都没有,季洛对这个表哥即使关心,却也没有办法帮他打开心结,而且爷爷也决定了让自己儿子日后继承青狼帮,如今看到童瞳,季洛倒也看到了希望。
童瞳刚要开口回答,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刚刚还清冷自责的小脸此刻表情有些的委屈,有些的难受,连同声音都软软的,“没有事,我遇到老师了,在老师这里,你要过来?哦,好的,地址?〃季洛一听,再次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欺负孩子的恶棍,对上童瞳的目光,接过手机,电话另一头是低沉的男音,让季洛想起之前招供的手下说的那个身手凌厉的顾家人,“这里是迎春路,开车过来大约十五分钟,对… … ”
“嗯,就这样,好,我知道了。”童瞳刚挂了手机,卧房的闷这会打开了,洗完澡的余恒看着童瞳手里的电话,表情一变,“瞳瞳,你要走了?〃“没有,老师,是我早上突然出来了,谭骥炎有些担心,他一会就过来。”说到谭骥炎,童瞳表情带着幸福的味道,清澈的目光里也盛满了柔软的笑意和甜蜜。
是瞳瞳的丈夫?一瞬间,余恒表情有点涩,不过只是一刹那的感觉而己,尔后是满满的喜悦之色,“我见见也好,你小时候就太安静,不要被人给欺负了。”那个时候,余恒感觉童瞳跟着自己学习玉石雕刻也好,这个行业没有太多的尔虞我诈,也没有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而且自己在业界,也不会让人欺负到瞳瞳,只是如今想想,却已经十年了,一切都不同了,不过看着童瞳,余恒感觉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谭骥炎上楼时,是余恒走过去开门的,走廊里,眼前的男人冷峻而威严,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势,可是目光刚毅,并没有一点黑暗和那恶,让人感觉到安心而可靠。
“你好,我是谭骥炎,小瞳的丈夫。”谭骥炎很少正式和人开口介绍自己,不过对于余恒倒是带着几分的敬意,当然,这是抛开当年那一次醉酒时的鬼迷心窍。
“你好,瞳瞳验光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余恒温和的笑着,目光情润,即使脸色还是带着病态的苍白,身影清瘦,可是依旧能看出往日雕刻界圣手天才的光芒。
“小瞳,当年多谢你的照顾,她见到你之后一直很自责。”谭骥炎并没有立刻进门,反而是伸手将眼前的门给关了起来,看着余恒,看着这个不过比自己大上十来岁的男人这样清瘦而苍老,谭骥炎知道余恒当年是真的疼爱童瞳,而一时的过错,让余恒十年被心魔折磨着,这样的负担太过于沉重,尤其是童瞳因此而自责。
“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