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很默契地将客厅的灯都关掉了。屋里只剩下蜡烛照亮着。
“还傻愣着干吗?许愿吧。”
一个原本不该出现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声源处。
许久未见的沈嫣然竟然出现在他们客厅里了。站在沈嫣然旁边的人还有石侗秧。
“嗨,怎么不认识我了吗?我就知道是因为我变得漂亮了,所以你不敢认我是吧?”
沈嫣然爱讽刺她爱捉弄她的调子依旧跟以前一样。
“是啊,你的脸黑得跟蜡烛光差不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她也不甘示弱,回敬了沈嫣然一句。
“赶紧吹蜡烛啊。都快化了。”
石侗秧见状,赶紧伸出手,轻轻推了石雨晴一把,督促她赶紧吹蜡烛。
结果,等她许完愿后,石侗秧竟然开口问了她一句。
“你许了什么愿望?”
她看了看石侗秧。
“说出来就不灵了。”
在她吹完蜡烛,管家已经又将客厅的灯光打开了。她很清楚地看见石侗秧嘴角撇了撇。
“我希望你能祈祷你的脑袋会想些以前的事情来。”
这话说得她有些心虚了。
但她却莫名地觉得今晚这个庆生的场景很熟悉,似乎从前也有,给她庆生的也是这些人,唯独少了林晚清。
那是属于石雨晴的记忆吧。
想到这里,她猛地呆住了。
她刚刚在想什么。
石雨晴的记忆?
她之前也很少会回忆起石雨晴的往事的。除非石雨晴自己乐意给她看。但最近怎么这么频繁了?
她揪着换好的睡衣。
夜幕降临,她躺在床上,却难以睡着。
口很干,很渴。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决定下楼喝水去。
她的房间在书房的附近,要走去楼梯那里,就必须经过书房。
经过书房的时候,里面的的灯还亮着,灯光透过没关紧的房门照射了出来,落在走廊的地上。
她悄悄探了探脑袋,瞧了瞧里面。
姜文霂正盯着电脑工作,一脸专注而认真,连她的偷瞄都没发现。
她想到了刚才庆生会上,姜文霂对她所说的。
“你是石雨晴,这一点是没办法改变的。”
这话说得很有深意,她忍不住想探究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却一时之间没能得出个结果来。
她收回了脑袋,将书房的门轻轻地合上,走向了楼梯口。
刚扶上扶手,那种夜晚发梦个不停的晕眩感却又来了。
“林晚清,我,石雨晴喜欢你。”
“姜文霂,你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这副冰冰冷冷的样子是故意装出来给我看的吗?”
脑海里突然不断地闪过一些画面。她皱着眉头,头却痛得很,她现在正在二楼的楼梯口转角处,她摸着扶手,想借个支撑点,结果却摸空了,心一晃,手一滑,整个人直接往楼梯直扑了下去。
撞到地面的痛楚感却远远不及她脑子里的痛。
意识模糊之际,她突然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个女人。
长得一副陆秀珍的脸孔。
这个女人正坐在一个楼梯口,掩着面哭着。然后她看着这个女人重新振作精神,戴上围兜,走进了一个厨房的地方,开始煮东西。
这个女人最擅长的东西便是炒西兰花了。
这些她都知道的,因为陆秀珍就是她自己。
但为何,她现在的角度有些奇怪。
看这个女人的角度犹如旁观者一般。
这个长得像陆秀珍的女人的生活如同一个时代的缩影,很紧凑而简洁地在她面前放映完了。
她知道这个女人的爱恨情仇,知道她的生活之中哪些人对她的重要性,知道她的人际交往关系,等等的一切。
她很熟悉这个女人。
但是同时的,她却看到了类似石雨晴的画面。
她努力睁大着眼睛,十指紧握。直到闭上眼睛,恍惚之间,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其实应该是石雨晴吧。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欢迎回来
有些事情,如果可以选择忘记,不再想起来的话,她是宁愿永远都想不起来的。这样,起码,她还可以快乐点。
石雨晴觉得自己这次真的在做一个噩梦,但算起来又不算是噩梦。这个梦比之前都要来得长,长到她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意念。
梦里的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死前的痛苦,哦,应该说是不断重复着她出事之前的痛苦。
她酒驾,已经是她该死的理由了。
出车祸的时候,她被酒精麻痹了的脑袋在看见前头的亮光的时候,吓得一身冷汗,然后她清醒了。但这种清醒对于她来说都太晚了。
前头的小轿车直接朝她开着的车直接撞了过来。她眼睁睁看着车前的挡风玻璃被失控的小轿车撞击到,玻璃一瞬间裂开了一条条的缝隙,最后缝隙越来越多,如同绽开的玻璃花一样。
她尖叫着地瞪大眼睛,车子的速度没有缓下来,她的双腿已经不受她所控制,脚下的油门越踩越用力,直至把她整个人从车子的座驾甩了出去。
她的身体把已经裂开的挡风玻璃彻底撞碎了,整个人从车子里面滚了出去。
也许她当时喝酒的时候便已经产生了寻死的念头,所以才没有系上安全带,所以她的身体才会完全脱离了座驾被甩了出去,乃至受伤不轻。
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她默默地站在梦里看着重复上演的场景。
她看着姜文霂跟她以往受伤了的时候一样,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了。
这个时候的姜文霂跟现在的姜文霂还是存在很大的不同的。
现在的她已经能把以前的姜文霂看得一清二楚了。
虽然姜文霂还是一脸冷淡,但他的眉眼充满着忧伤、愤怒,甚至是怨恨。两年前的姜文霂其实还是情感很丰富的,至少脸部表情没现在那么死板。
他的内心一瞬间夹杂着太多种情绪,以至于石雨晴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只能呆愣愣地望着。直到医生进去有那么一会儿,他才终于反应过来,犹如疯子般,冲到手术门口。
冲着紧紧关上的手术室门使劲地拍,力度十分大,把手都拍红了,却似乎还不解恨,一直用力地拍着。
“石雨晴,真有你的,真有你的!嫁给我真那么辛苦吗?你想死就早点说啊,我来成全你啊,何必这么难为自己,弄得大家这么难堪!”
他还在叫嚷着石雨晴的名字,已经失去平时面对石雨晴的冷静自持态度。现在的他,叫她看着真陌生。
她默默地看着他着急的模样,连头发都被他自己因为焦虑而挠成鸡窝头。他不断地打电话,打给市里甚至省里有名的医生,通过一些人间接地联系上有名的大夫。
一向不舍地开口的姜文霂,在这个时候却费劲唇舌地跟各种人周旋,甚至连他平日最不屑的人都舍得拉下脸面来交谈了。
这么屈尊的姜文霂,她还少见到。
姜文霂盯着手术室的门,一直盯着很久,连助手帮他买来的盒饭都没有动过,饭盒一直放在他身旁。
从刚才的愤怒激动到后来,慢慢地平静了,冷静地吓人,一双黑漆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门看,直到门被推开了。、
石雨晴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她受伤不轻,但全身的伤口却不及脑部受到的损害。她在车子失控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护住头部,头部先撞击到玻璃,又紧接着撞到地面,后脑勺肿了一个很大的包。
“如果病人没有求生意识,那可能会一直躺在床上醒不来了。”
给石雨晴动手术的医生是这样说的。
当场的,医生便被姜文霂冷漠又愤怒地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么胆小,这么懦弱的人,也敢说是石家的人?”
姜文霂毫不留情地嘲讽因为父母双亡,恋人变心,闺蜜为情敌的石雨晴。
她默默地看着。
看着姜文霂推开了病房的门,找上了林晚清,把林晚清狠狠揍了一番。
林晚清被动地任由姜文霂打,直到姜文霂放开了他,他才问原因。姜文霂却始终没有告诉他,离去前,冷冷地笑着他此刻的模样。
姜文霂是故意不告诉林晚清的,所以林晚清才一直不知道她曾出了车祸,甚至快死掉了,所以才一直在埋怨着她,连两年后再次见面也不肯原谅她。
她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个。然后又回到了医院。
床上的她,像一具尸体一样,僵硬地躺在那里。虽然心跳还有,呼吸也还有,但脑袋却暂时停止了运动,跟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她在医院待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她房间隔壁来了一对男女。
这对男女看起来很奇怪。
男人二十几岁的年纪,看起来很年轻,比姜文霂稚嫩很多,似乎是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但眼神里却有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成熟。带着计算的眼神,她看着不太喜欢。
男人身侧的女孩紧闭着眼睛。女孩的五官说实在的,并不是那种第一眼让人看着很惊艳的,但却是属于相处久之后便觉得漂亮的那类型。
这种类型的女孩,她最不喜欢了。
与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争夺男人,她永远都是输的那一方,也因此,她才不喜欢陆秀珍这个女人。
这个女孩子便是她所认识的陆秀珍,石侗秧那家伙喜欢的类型。石侗秧还说是她唯一的家人,但看到陆秀珍却没有智商一样,眼睛一直定在了陆秀珍的身上,没有多余的目光来关注她这个唯一的妹妹。
她好奇陆秀珍毕业之后为什么不再出现在石侗秧身边的圈子里,结果是跟了这个男人。
她坐在对面,冷冷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陆秀珍。
陆秀珍的手腕已经被包扎好了,难不成是因为这个男人而割腕?
她不屑地笑了笑。
跟她不喜欢陆秀珍一样,陆秀珍也不喜欢她。她与陆秀珍两个人一见面就跟仇人见面一样,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展现了出来,两个人更是极力地把所知道的骂人字眼都骂了出来。
她对着石侗秧指桑骂槐,骂他没眼光,看上没素质的女人。陆秀珍却骂她识人不清,把坏人当好人。
当时她觉得这个女人很好笑,说的话都是她听不懂的。结果,其实是这个女人已经看清楚了她的周遭,已经点破了她,但她就是愚钝脑袋,完全不开窍吗?
她扪心自问,结果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她不知道该谢谢这个女人还是该骂她。
她从陆秀珍与这个男人相处的模式看来,陆秀珍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自尊与骄傲,她只剩下用割腕来留下这个男人了。
这对男女很快就离开医院了。她却耐不住好奇,跟了上去。
陆秀珍与这个男人在市里租了个屋子,两个人从零开始打拼。她看着他们用攒下来的钱,慢慢地买到了现在这个房子。
房子的位置不是市中心,但也算是一番了不起的成就了。
自从那个叫李熙华的男人的工作走上正轨了,升职加薪越来越频繁,甚至最后辞职,自己创立了个公司之后,陆秀珍便辞去了自己的公司,专心在家做家务,做李熙华背后那个默默付出的女人,默默支持着李熙华的事业,让他安心在这个城市里打拼出自己的天下。
陆秀珍在就家里等着李熙华,她便在一旁观察着陆秀珍,观察陆秀珍的生活。
陆秀珍的日子过得并不如以前那番惬意,甚至空虚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