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你一世尘埃- 第14节

这几个人都正是在风华正茂的年龄，只因为是老朋友了，便彼此以“老”字相称。

几个人边干活边聊天。

徐行问添力：“老肖，你毕业去向定了吗？”

添力答：“定了，系里已经推荐我读老雷的研究生了。”

徐行：“那你以后不就成了老黄的师弟了吗？”

黄正说：“我说老肖，你怎么这么想不开？这年头还读什么研究生啊？你没看人家比尔盖茨连大学都不读了，直接肄业赚钱去了。你还不如毕业以后跟老徐一起卖电脑得了。挣钱又快，还不费劲。老雷的研究生读起来太苦了。做为过来人，我劝你，还是别上这条贼船。”

徐行说：“老黄，你别胡说八道。老肖跟着我就是瞎混，挣点小钱而已。跟老雷还能学点什么，以后会有大作为。不是说老雷是你们系的牛人吗？说他的课题多得干不过来。连你们学生都可以跟着拿课题补助。”

黄正：“那倒是，老雷这人癖气是暴躁了点，对学生倒是不抠门。”

添力忽然问道：“老徐，你不是北京人吗？你知道能仁胡同吗”

徐行问：“能仁胡同？没听说过。在哪个区？”

添力：“西城区。”

徐行：“西城区啊，我不太熟。我对海淀比较熟。我帮你问一下林子。他小时候在西城住过。”说完，许行就直着嗓子喊了一声：“林子，你知道能仁胡同吗？”

当添力问许行知不知道能仁胡同的时侯，艳阳就开始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对话。许行喊了这一嗓子之后，艳阳才知道，这房间里还有一个叫林子的人。

艳阳那时候坐的位置正好对着窗户。她抬起头来，从窗户射进的阳光，刺的她有些眼花。在窗户下被阳光照射的那个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男生。他的侧面对着艳阳，蓬松的头发有一缕掉在额头，细长的眼睛，眼角微挑，鼻子秀挺，而且有一张迷人的嘴。他脸庞的曲线像古希腊美少年雕塑一样圆润完美，而这雕塑置身在阳光下，仿佛镶了一层金边，夺目耀眼。艳阳在那一刻有些痴呆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俊美的男人。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介于男子气与孩子气之间的魅力，精致确没有丝毫的脂粉之气。

后来艳阳才知道，许行租的这套房子是一套两室一厅。除了当库房和操作间外，其中的一间是许行的卧室。这个被许行叫着林子的男生，就在那间卧室里。

“林子，你知道能仁胡同吗？在西城区。”许行问他。

“是离阜城门不远吗？”林子一字一句地说得缓慢。他的声音柔和，有一些和他外表不相称的浑厚。

“就是那里。你对那里熟吗？”添力追问。

“我爷爷家就在那儿附近。那里原来有座寺庙，但是后来被火烧了。对吗？

“对，对。”添力忙说。林子的说法和上午那位大妈的说法正好一致。

“那个地方这些年变化很大，后来修路了，很多人就迁走了。”林子继续说道。

“你知道他们都迁到哪里去了吗？”添力问。

““不知道。我只是小的时候在我爷爷家住过。后来就回我父母家了。”

“你可以帮忙去问问你爷爷奶奶，那些人都搬到哪里去了吗？”

“我爷爷已经去世了。但是我可以去问问我奶奶。”林子说。

“那谢谢你了。”添力说完，回头看看艳阳，只见艳阳正盯着窗户，灵魂出窍了一般，并没有在听他们的谈话。

后来，添力送艳阳回P大的时候，艳阳问添力：“那个叫林子的男生是什么人？他怎么不和你们一起干活？”

添力告诉艳阳，那男孩子叫林俊放。是徐行的表弟。在P大数学系读三年级。他偶尔会到徐行这里来一次，只是自己躲在房间里，并不参与他们的事情。

艳阳听说这个叫林俊放的男生也是P大的学生，心里一动。

在每年十月的第二个星期五下午，P大和Q大有一场足球比赛。这项每年一度的传统赛事，据说可以和英国牛津与剑桥每年四月的在泰晤士河上的划船媲美。每年这项比赛来临之际，两校的学生都摩拳擦掌，特别兴奋。甚至还吸北京的一些媒体也会报道这场赛事。

Q大足球队在这项传统比赛中，前两年都取得了胜利。今年扬言要三连冠。而P大前两年输得并不服气，原因就是他们没有正常发挥。P大的主力前锋施劲松是经济系三年级的学生。前年他是新生，没有被选进主力阵容。去年他作为主力队员首发，却在比赛刚开始不久，就拉伤了大腿肌肉，不得不提前下场，导致P大足球队再次饮恨沙场。今年施劲松和P大足球队发誓要一雪前两年之耻，把胜利的奖杯夺回来。

P大经济系的女生和生物系的女生住在一栋楼里。施劲松的女朋友冯小珂在比赛前半个月，就开始在女生楼组织拉拉队。冯小珂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些红布，分发到每个宿舍，要女生们做成条幅，小红旗，用于比赛那一天为P大足球队摇旗呐喊，加油鼓气。

艳阳宿舍的老大和冯小珂是中学校友，也是冯小珂的拉拉队副手。她早早地就把这种气氛带入到宿舍来了。而艳阳这些一年级的新生们，第一次参加学校的这种活动，兴奋得不得了。

比赛采用轮流主场制度。今年轮到Q大作为主场。P大和Q大离得不远。比赛那天，天气晴朗。吃过午饭，艳阳她们这些女生就在冯小珂的组织下，带着横幅，小红旗，早早地去了Q大的操场。

下午两点，比赛正式开始。

双方足球队队长选定场地。艳阳她们所占的位置，正好在Q大上半场的球门附近。双方队员站好位置之后，艳阳宿舍的老三用指头戳了戳艳阳，说：“老五，Q大的5号是不是你哥啊？”

艳阳一看，可不就是添力吗？

☆、“全民公敌”

P大志在必得，比赛一开始，就打起了攻势足球，连连向Q大前场发起进攻。施劲松得球以后，一路带球奔袭，左突右攻，闪过Q大好几个人的防守。直奔Q大大门。而这时，P大女生的拉拉队在冯小珂的领导下喊起了口号：“施劲松，使劲冲；施劲松，向前冲。”场面煞时热闹。

添力在Q大足球队，担当的是自由人的角色。施劲松带球到了Q大的前场，添力及时补位，拦住了施劲松的去路。施劲松作了一个虚晃的动作，想骗过添力。哪知添力并不上当，象跟和施劲松用根线拴在一起似的施劲松往哪边闪，添力的身体也跟着一起闪。施劲松带着球绕了几次，都没摆脱添力，就有些迟疑，脚底下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添力趁机出脚，把球截下来，然后传给了前来接应的Q大球员。P大的第一轮进攻被瓦解了。

P大并不气馁，攻势反而一浪高过一浪。Q大球员似乎没有准备好P大如此来势汹汹。好像没有活动开来，就有些招架不住，中场的防线屡屡被轻易突破。施劲松每每带球冲向Q大球门的时候，P大的女生拉拉队就喊得格外起劲。“施劲松，使劲冲；施劲松，向前冲。”的喊声此起彼伏。

艳阳刚到球场的时候，还一心一意希望P大赢球。可见到添力以后，心里的天平就已经偏向Q大了，准确地说，是偏向添力了。现在看到P大攻势凶猛，便暗暗为Q大担起心来。再听到P大女生的喊声，更觉得刺耳。不知不觉就从P大的女生群中间挪到了边上，下意识地和她们划清界限。

P大的攻势虽猛，但每一次施劲松进攻到了添力的面前，就像是遇到了一堵活动的墙一样，怎么也突不过去。添力左挡右铲，要么将施劲松脚下的球拦截下来，再开到P大的前场。要么，逼得施劲松仓促出脚，把球射飞。

P大的进攻屡屡受挫，就有些浮躁了。进攻的节奏也慢了下来。而Q大这会儿稳住了阵脚，开始防守反击，两队进入胶着相持阶段，谁也攻不动谁，场面就不如刚开始那么热烈了。

P大的女生们就有点泄气了。她们并不懂球，只是看到施劲松的进攻每每被添力拦截，就有些扫兴。坐在艳阳旁边的一个经济系女生就说：“Q大的那个5号真烦人，怎么老缠着施劲松啊？”

艳阳这会儿暗自为添力松了口气，听着那个女生的话，就觉得好笑，顺口调侃道：“就是，Q大的那些人真烦人，老拦着施劲松干啥？还不如都撤到边上去，看施劲松一人表演。他想进几个球，就让他进几个球，那多痛快。”

那女生听出艳阳话里有话，便质问艳阳：“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支持那个队啊？”

艳阳宿舍的老三连忙过来说：“Q大的5号，是艳阳的哥哥，艳阳当然要支持她哥哥啊。”

“哥哥啊？哥哥就了不起啊？”那女生说。

“当然了不起啊，有本事让施劲松带着球过我哥这一关啊。”艳阳骄傲地说道。

这会儿球已经到了P大的前场，Q大的中卫和前锋，正在P大的门前组织进攻。Q大的后防就轻松了一些，添力只是在后场游动，密切注视着前场的动向。艳阳忽然大声叫了一声：“添力，加油。”

艳阳的叫声十分突兀。添力寻声望过来，看到了艳阳，笑着向她挥了挥手。P大的女生全体怒视艳阳。艳阳知道自己惹了众怒，赶紧溜了。

上半场结束，Q大以1：0暂时领先。

中场休息的时候，Q大的足球队员坐在一条长凳上休息，身边围着一群兴奋的支持者，在高谈阔论，指点江山。还有几个Q大的女生，抢着给球员们端茶、送水、递毛巾擦汗。

徐行虽然已经毕业了，但他曾经是Q大足球队的队员，所以，对这场比赛十分关注，今天特地回学校来观看比赛。徐行说：“P大一开场的进攻的架势还真是唬人，我还真为Q大捏了一把汗。幸亏老肖稳当，把施劲松给挡回去了。要不然，让他们先声夺人进了球，这比赛就难打了。”

旁边就有人说：“他们P大还吹嘘施劲松是尖刀，再尖的刀在遇到老肖这块盾牌面前都钝了。”

徐行说：“施劲松太自私了，老想自己进球。明明他被老肖看得死死的，也不愿意把球分给别人。那不是找死吗？下半场，他们要是还这样打，照样没戏。”

黄正插言道：“上半场P大攻得太猛了，下半场他们就没劲了。老肖是跑长跑的，耐力好。谁有体力在老肖面前猖狂全场啊？这球，Q大赢定了，就看最后比分是多少了。”

“就是就是，有老肖在我前面，我基本上处于半失业状态。除了捡球，没什么可干的。”说这话的是Q大的守门员。

艳阳这会儿正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黄正先看见她，忙喊她：“艳阳，过来，过来。”

添力见艳阳过来，忙向一边挪了挪。在他和徐行之间挤了一个空位出来。让她坐下，然后问她：“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我和我们学校的女生一起来的。不过现在我把她们得罪了。”艳阳笑着说。

“艳阳，你刚才那声‘添力，加油’真脆。我都听见了。你这声比咱Q大的女生喊一百句都管用。咱球队的哥儿们，就是听到你的声音，才进球的。”黄正打趣地说。

艳阳白了黄正一眼说：“我又不给你们队加油，我只给添力加油。”

“你渴了吗？”　添力问艳阳，然后从一个Q大女生的手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艳阳。

本来有几个Q大的女生正围着添力，给他献殷勤。见着添力和艳阳这样亲昵，便对艳阳侧目而视。艳阳浑然不知，还是和添力在说笑。有个女生就忍不住了，问：“肖添力，她是你女朋友吗？”

还没等添力回答，黄正忙接口道：“这是老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