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夏知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明显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这味道跟苏陌煮的非常像!
心细的孙晗发现她这情况,立即探过来问她怎么了。
“没有,只是觉得这味道跟一个朋友煮的很像,真有点怀念呢。”
孙晗见她反应有点不寻常,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开口道:“男朋友?”
夏知点顿了一下,低头。
“嗯,前男友。”
孙晗沉吟,纠结了一下,像是做了一个决定:“知点,我想知道你的故事。”
夏知点看了她十多秒,忽然底下头轻笑,像是认命一般的表情。
“我能有什么故事,不过是一些旧事罢了。”
她从初中初始苏陌的时候开始说起,感觉像是自己在看自己拍的电影。很久以前瓦妮达也想翘她的话,但她没说。现在看样子,对别人谈起过去似乎也不是那么煎熬的事,只要,决口不提苏陌的名字,胸口就不会像澎湃不息的海港。
只是一个故事而已。跟将述一部电影没什么区别。
“所以你出国并不是因为你喜欢那个地方,而是因为你还爱那个男人?”
孙晗说得非常直白,夏知点只是笑,并不否认。
孙晗瞬间激动了,阵势有些逼人地直接将屁股挪到了夏知点旁边,紧紧挨着她,抓住她的手臂,像八爪鱼一样。
“听我说知点,现在是你自己放不下,无关他人。你这是自己让自己不好过,要我说那个男人现在过得很好,也许现在的你在他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当事。”这姑娘居然那么死心眼,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你们在一起三年多,却花了四年多的时间去逃避这段感情。”
“你这四年多说好听点就是换个环境忘记他,事实上是在当鸵鸟,如果你真的愿意放下即使他就在你身边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知点,你需要认清现实,你只是在用自己的执着难为自己。”
“尝试着去接受另一种生活吧,你太压抑了。”你不放下,段伯文就没有机会啊!不行,她得赶紧想办法把她留下,不然段伯文那呆驴就被三振出局了。对付夏知点这种性格的女人,只能用主动的,不然她就是怎么绕也绕不到他那里去。
夏知点当然不知道孙晗心里翻起的一阵细浪,默默听她说完,方才抬头对她说:“孙晗,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谈判家?”
她脸上挂着笑容,看不出喜悲,但有些苍白无力。
“又想转移话题么?”
孙晗盯着夏知点,用一种班主任盯着犯错的学生的眼神。夏知点从最开始的茫然到尴尬,慢慢接受不了这种凌迟。
“我需要时间。”这种事情,哪是说忘就能忘的?
“……”
四个小时后;飞机上。
“你最后跟知点说了什么?”孙晗扭头问正眯眼假寐的段伯文。夏知点将他们送到机场,孙晗借口去买水故意让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然后远远地看他们聊天。
十五分钟,说什么都说完了吧?
段伯文眼未睁,只淡淡说了句:“刚要睡着被你吵醒了。”
孙晗气极,想到什么又缓缓压下气来,故意放缓语速,拉长语调:“嗯——你可以不说,但知点的过去你也别想知道!”
段伯文闻言睁开眼睛看她,盯着她的脸确定她这话的可信度。“你知道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她昨天跟我说了一下她的初恋啊什么的,唉,真忧伤的一个故事。”
段伯文:“……”
良久叹气妥协。
孙晗不再刁难;学着夏知点的语气娓娓道来,直至结束段伯文都没有开口说话,末了她叹了口气。真希望段伯文可以从中得到些什么。可是段伯文既不发问也不发表意见,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段伯文是这样的人,只要他不说,你就很难猜出他的心思,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说他有距离感的原因。
“你不说些什么?”
“人家的事,我说什么?”
孙晗想想也是,她这个大哥最讨厌八卦,她只记得他在乎夏知点,却把这点给忘了。
“你或许可以走进她的世界,但你未必能得到她的爱情。”
段伯文看她一眼,没说话。半晌孙晗忽然惊叫:“喂,你还没告诉我你跟她说了什么!”
段伯文又闭眼睡觉,凉凉地说:“我又没说现在告诉你。”
“你这个小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昙花一现
苏陌抱着鲜花,敲着夏凡荷的病房门。
“请进。”
苏陌推门进去,夏凡荷神色平静地看着他,隔了一秒又淡淡笑开来。
“是你啊。”
“你好,”苏陌微笑颔首,将花小心放在桌上,对夏凡荷道,“身体好些了吗?”
“还行,劳你费心了。”
“不会。”
夏凡荷仰头微微打量着苏陌,见他神情不卑不亢,相貌也是相当出众,夏知点能遇上这样的男人,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几个月前这个叫苏陌的男人突然找到她,跟她打听夏知点的消息。一开始她也怀疑他是不是对夏知点抱有什么不纯目的,后来经过几次接触,作为过来人的她大致明白苏陌的心思。她不知道他和自己外甥女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很明显他对她用情不浅。她不知道这是否好事,但她希望多一个人帮忙寻找她。
她年纪大了,近两年来身体情况每况愈下,慢慢地对所谓的血缘也没什么执着了。夏知点再怎么说是她大哥宝贝了十几年的唯一的女儿,撇开这点不说,夏知点本身也是个相当优秀的晚辈。她能对完全陌生的苏陌欣赏,对夏知点疼爱也无可厚非。
只是悔恨当年的执着,竟让这个孩子一个人流落在外,几年都不肯与她相见。每每想起她独自在国外的生活就感到深深的心疼和内疚,如果不是她和大哥的争吵伤害到了她,也不至于让她无依无靠。真是作孽。
“她前段时间倒是有回来看过我,跟我聊了一个下午就离开了。”
苏陌本身垂着头帮她削苹果,闻言手一抖差点割到手。心里霎时浮起希望和欣喜,像是漫无边际的黑夜里终于迎来了一丝光线,直直打进他的世界里,给他无法阻击的一阵。回来了吗?
表面还是一片平静,手中的刀具却用力握紧,指节泛白。“什么时候的事?”
夏凡荷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又是不可自抑地叹气。“就十多天前,二十六七号那样子,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二十七号。”
二十七号,那不是他出院的前一天?气息忽然颤抖起来,他们曾经离得那么近吗?
“我手机碰巧浸水弄坏了,她留了号码在纸上,可惜那张纸现在找不到了,估计是护士不小心打扫掉了。”
也就是说,她只是昙花一现,他还是没办法找到她?刚刚出现的曙光突然变成了削铁如泥的利刃,把他所有的防护城堡一一击毁,粉碎。心里纵横的裂口越来越大,浓稠的鲜血从里面流出,带着致命的温度,色泽妖娆,汩汩难休。
这是怎样的一场闹剧?拿擦肩当游戏吗?
“她……怎么样?过得好吗?”苏陌怔怔的,一下子魂魄像散了一半,视线从刀具转移到窗台上,有点恍惚。夏凡荷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不住叹气。
“她向来报喜不报忧,模样没变多少,就是更沉静了些。苏陌,她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这些年她即使不说我也知道她的苦,她从小心思就比一般人敏感,知道自己不是大哥的亲女儿之后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不良情绪,但对人事冷淡了许多,不喜欢欠人情,害怕寄人篱下,这也是为什么她选择一个在外面也不愿来找我的原因之一。对于她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她不肯接受我的补偿,这是我活该,但是我希望看到她快快乐乐的,不要再一个人去承受那么多了,她只是个孩子……”
苏陌回神,捏着刀具的手依旧泛白,那刀刃好像折了回来,磨进了他的掌心里,恨不得把髓质掘出来。夏知点对家里的事提得不少,关于夏凡荷他略略知道一些,夏知点倔强,父母离世之后就不愿再多与这仅剩无几的亲人联系,完完全全的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夏凡荷说的没错,她最讨厌欠人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她的原则性很强,行事很有自己的坚持和见解,一般人对她基本是不具有什么影响力的。
夏知点要走,就不会有人可以拦得住她,这是她的可怕之处。
“对不起,我一时激动,忘记跟她提你找过她的事……”
“她有没有说她在哪里?”他轻轻地送出最后一点希望,微睁着眼,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他所得到的否定回答已经太多了,多得他的每一次寄予希望都那么的小心翼翼,像湖面所结的薄冰,不但害怕负重,连微风也畏惧了。真是到了草木皆兵的境地。
夏凡荷缓缓摇头,宣告他最后希望的碎裂。他眸子里的一点星光也暗了,感觉一下子从深渊掉到了地狱,整颗心寒得彻底。
苏陌苦笑一声,点点,你还真是狠心。
从医院出来,天空也很配合地暗了下来。他站在天桥上迎着微风,车来车往,空气浑浊得令他难以喘息,似有千军万马压境而来,又呼啸而去,明明白白给了他最大的打击,嘲讽他的兵败。
黑压压的天空给人一种错觉,像是要天黑了,只是没有匆匆下班往家赶的浩浩荡荡的人群。
他对着天空,胸腔内像燃了一支白蜡,滚烫的蜡泪沿着他心上的裂痕流过,由热转凉,最终凝结静止,令那些裂缝有种被填满的感觉。
点点,你看,又快下雨了。你不是喜欢雨吗?雨能给你存在感,可是我这里的雨死了一次又一次,你怎么还不来拯救它?
日复日,年复年,失望复失望,绝望仍绝望。
方瑾打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的飞机。
他以手覆眼,左手心紧握着一枚钥匙。
“下午三点。”
“一路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迪安
三个月后。
迪安背着大大的旅行包,戴着硕大的太阳镜,嘴角笑意明显,阳光帅气的形象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夏知点两手空空跟在西蒙后面,很无奈地看着他拖着她的行李,走得悠闲。
孙晗在她回到奥尔兰不停地用各种方式各种渠道给她做了三个月的思想工作,她终于决定在今天回国了。不只是回去几天当过客,而是,如孙晗所说,去尝试新的开始。
过安检前西蒙微笑着上前抱着她,良久在她耳边轻轻道:“迪亚,祝福你。”
夏知点浅笑,挥手作别。
西蒙是个真正的绅士,她觉得,能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国度遇见这样一个美丽的朋友,她觉得很满足。尽管西蒙追求了她三年,但从来都很尊重她的决定,她一日不答应,他也就一日与她保持着距离,不会强求,不会做令她反感的举动。甚至她说要走,他也都是微笑祝福。
不是喜欢得不够真切,而是一直很清楚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都站在正确地位置上,所以不会到头来觉得自己走错了,懊悔不已。
有这样一个朋友,她很知足。
飞机在云中穿行。
迪安将墨镜推到头上,使得他看起来很朝气。
“迪亚,我在你店里当伙计怎么样?我想过了,如果我遇到一个跟你一样漂亮的中国女孩而且年龄不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