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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8日夜晚,听说一场焰火晚会几乎照亮了大半个江州市,而这些,都是何耀华从第二天的媒体报纸上知道的,因为昨晚的何家,可谓是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韩淑珍带着何煜前脚进门,何耀华就坐计程车回了家。
看着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匆匆离开,他就觉得大事不妙,果然一进门,就看见韩淑珍用手指气急败坏戳着孙子的脑门,“何煜,你倒是说话呀,你是不是想要气死你妈?”
韩淑珍的指甲太长,可能是戳痛了何煜,所以何煜皱眉看了她一眼,然后抱怨道,“你不是说两个龙子昕只是同名同姓,她们绝对不是一个人吗?”
反问的话,生生撕裂了空气,给每个人的心头都插上了致命一刀。
为什么会忽然间觉得很冷呢?
韩淑珍手指微微颤抖,如遭雷击的除了何耀华,还有何承光,震惊不已的是梅红。
“何煜,到底是怎么回事?”最终,率先说话的那个人是韩淑珍,她死死盯着何煜,眸子宛如翻涌不息的云,她在紧张,同样紧张的还有何耀华和何承光,屏住的呼吸,透着压抑,似乎能够瞬间就抽走空气中的氧份,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凝滞,停止流动的空气里,漂浮出寂寞无望的尘埃,寂静游走,吸进鼻翼间,扎进心窝处,传来一阵细密的疼。
何煜脸庞抽搐着,声音仿佛从喉咙里迸出来一般,“她们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韩淑珍脸色一变,眸光蓦然射向何煜,宛如寒芒利刃,惊声道,“……何煜,你在乱说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能相信那个女人的片面之词。”那个丑八怪龙子昕这辈子都不可能怀孕,绝对不会怀孕,加上两个龙子昕长相相差十万八千里,她们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何煜脑袋发疼,好像有人拿着铁杵在里面肆意乱捣一般,疼的他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无助而仓惶,“妈,你就不要在这里自欺欺人了,人家龙子昕都说了,她是著名化妆师,之前那个丑八怪龙子昕只是她的伪装。”
韩淑珍无视儿子的悲愤,眸中一片死寂,甚至没有了焦距,心口传来剧痛,痛得她只能下意识依循本能抽着冷气,“不可能……不可能。”她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何承光呆呆的跌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
何耀华大受打击,同样遭受打击的还有梅红。
不是没有见识过梅红六神无主,事实上梅红很少六神无主过,即便是何俊峰的出现就像晴天霹雳曝光了丈夫对自己的背叛,她也只是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节食三天,三天之后,她打开房门走出来,面对何耀华的下跪和声泪俱下的忏悔,她只是说了一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这样吧。”
她的冷静令人发颤,她的宽恕令何耀华对她俯首称臣。
其实,就算梅红一哭二闹三上吊,又能怎样?正如她所说,老公的背叛已经发生,老公的私生子都已经会打酱油了,她改变得了吗?
此刻,梅红神色悲戚,声音淡淡扬起,宛如空气里的尘埃,虽然漂浮,但却从容不迫,“淑珍,人家龙子昕都承认了,你为什么还一口咬定她们不是同一个人?难道你忘了,龙子昕曾经说过她额头上的伤疤是给摄制组扛设备时不小心滑到刮破的……原来,她不是在摄制组打杂,而是摄制组的化妆师……”
“现在成事后诸葛亮了,之前都干嘛去了?”韩淑珍这话毫不留情,一字字扎进梅红心里。痛吗?与其说痛,还不如说是心灰意冷。
“韩淑珍!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当初不是你胸有成竹说她们不是一个人,还说是韩勇千辛万苦调查到的信息。”何承光声音嘶哑,血气冲进双眸里。
是啊,追根求源,当初是她一口咬定的,韩淑珍呆呆坐着,两个龙子昕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他韩淑珍怎么可能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里?如果是真的,那龙子昕怀孕又是怎么一回事?当年,她不是在龙子昕经期的时候,给她服用过藏红花吗?藏红花不是可以让女子终生不孕的吗?
韩淑珍越想越怒,越想越恨……
客厅一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似乎任何一个人都能在紧紧闭合的唇齿间尝到甜腥味,凝重的咬着唇,而眼底更是一片冰雪寒芒。
“……他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无能之辈。”那个他指的自然是韩勇,何承光声音嘶哑,仿佛被巨石碾压过一般。
韩淑珍咬牙默不作声,她能说什么吗?当然什么也不能说,事情已经成这样,只能保持缄默,变相的把责任推卸在韩勇的头上,力求自保。
好半天,何耀华开口,“现在不是相互指责的时候,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还能怎么样?当然不能让那对狗男女狼狈为奸……”因为愤恨,韩淑珍口不择言。
何耀华脸色微变,瞬间阴沉无比,双手指节因为太过用力,泛着淡淡的冷白。但他却隐忍不发,一道视线凝聚在他的身上,他知道那人是何承光。
何承光整个人坐在黑色真皮沙发里,神情平静,听了韩淑珍的话微微挑眉,眸色犀利而机警,鬓旁微微有些发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如果不是他的身份,会让人产生一种假象,好像他是一个很可亲的家族长辈。
“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已经让何家蒙了羞,现在倒好,私生子和前侄媳搞在一起,还大张旗鼓举行订婚宴,幸好我姓韩,如果姓何的话,我早就一头撞死在这墙上算了。”
一个人讽刺挖苦别人能够攀升到什么境界?看韩淑珍就知道了,字字含针,宛如利刃出鞘,不见血誓不罢休。
何承光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物件砸在地上,近乎咬牙切齿道,“韩淑珍,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韩淑珍被何承光呛声,顿时脸庞扭曲,恨恨的瞪着何承光,喷火的眼神,如果她忽然间发神经病要冲上去掐死何承光,极有可能。
室内沉寂,没有人开口说话,有一种无言的死寂肆意游走,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惨白一片。
何煜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嘴角近乎痉挛的的抽搐着,良久后只有微不可闻的呢喃声从他嘴里流溢而出,“我觉得现在应该告诉小叔,他的未婚妻龙子昕就是我的前妻……”
韩淑珍等人纷纷惊诧的看着何煜。
强烈的痛苦中,何煜声音破碎变调,“我之前告诉小叔,龙子昕是我前妻时,小叔却说只是同名同姓,让我不要胡思乱想,我想,小叔应该还不知道……”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竟带着哭腔,他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何煜此刻终于濒临崩溃了吗?也许当龙子昕对他说出真相时,他早就已经崩溃了,之前只是兀自强撑着。
“对,打电话,给他小叔打电话,让俊峰知道龙子昕是如何的不要脸……”一语惊醒梦中人,韩淑珍站起来时,因为双腿软弱无力,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之后,又硬撑着站起来,捡起进门时,扔在地上的包,拿出手机,拨打时,想起何俊峰可能不会接她的电话,于是拿起茶几上的座机拨打。
电话被对方接听的那一刻,韩淑珍把电话递给何煜,这个时候,只有何煜的话对何俊峰才有可信度。
“小叔,她是我的前妻……”何煜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98 他说,他爱你(77nt。)
何煜泪流满面,单手锤着自己的心口,他的心脏处,有着他无法承受的剧痛,前所未有的痛楚和绝望瞬间便将他淹没。
“小叔……她真是我……前妻……”抬起左手,捂住呜咽的嘴,却堵不住奔涌而出的泪水。
韩淑珍脊背下意识开始挺直,呼吸变得愈发缓慢,第一次看见儿子哭得如此伤心。
何承光嘴角下弯,像是要哭的样子,他喉头微微颤动着,那一刻,似乎千言万语都哽咽在了那里。
梅红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苦涩的想,原以为孙子对那个小龙女的喜欢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现在看来,孙子是真的喜欢小龙女,可是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小龙女就是被何家曾经弃之如敝履的龙子昕!
真是可笑,可悲,可叹,可怜……
何耀华双眸通红,他在极力想要隐藏自己的悲伤,只是悲伤又岂是说隐藏就能隐藏了的?
……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痛哭声,和“小叔……她真是我……前妻……”,何俊峰按下拒听键,关机的时候,笑了笑,深邃的双眸宛如阳光射进寒潭,破冰而入,在里面折射出点点细碎光华。
或许,他的行为很恶劣!
佛说:“今日执着,注定明日后悔。”
一个人的烦恼通常在错误中蔓延滋生,但罪恶终究要在无尽的毁灭中宣告瓦解。
今年的正月初二去寿安寺,看到一副对联,觉得意思很好。
“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可惜何俊峰参不透,也不想参透,他在尘世跌跌撞撞挣扎太久,首先学不会的就是宽容。不过有一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比如说:逆风扬尘,尘不至彼,还坠自身。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忙音,何煜的脸色完全可以用煞白来形容了,韩淑珍心头一缩,咬牙道,“他把电话挂了!”话中的他指的是何俊峰。
“妈,当初你为什么要把龙子昕送到英国去?”何煜觉得身体很凉,有一种冷锐的狰狞感划破云霄,瞬间幻化成最锋利的利刃,似乎要把他的心口给剖开。
如果当初龙子昕没有被送到英国,她就生活在何家,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又怎么可能伪装成丑八怪?
他会看着她长大,让她成为他的女人,成为他的妻子,也不至于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要知道,他的第一次心动就是因为她。
那年,江州市举办一个慈善晚会,他参加同学聚会回来晚了,母亲带龙子昕先去,等他和父亲赶到时,他在晚会现场看见了沉静的龙子昕,黑发宛若海藻披散在肩上,衬得肤色很白,不似晚宴上其他同龄女孩子,打扮的很新潮和时尚,她穿了一袭具有异域风情的长裙,上面被浓墨晕染了浅淡的山水,举手抬足间清丽绝艳,他远远看着,觉得心里忽然荡起了丝丝缕缕的涟漪。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她很美,但那天晚上的惊鸿一瞥,他竟然觉得心似乎是被人踢了一下。
她静静跟在他的母亲身后,眉目低敛,不说话的时候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让人觉得很有礼貌。
当他叫她的时候,她抬头,目色亮丽,笑颜如花,好比白玉兰几许盛放。
他清楚记得,那年她读初中三年级,自从那晚之后,他不再像一个恶作剧的孩子,因为好朋友取笑她是他的童养媳,而一味的欺负她,折磨她,他以为那样做的话,就可以向好朋友证明她不是他的童养媳。
他是学校公认的校草,白马王子,怎么可以有童养媳呢?多难为情呀!
就在他的心境发生变化的时候,母亲却要把她送到英国去读书。
他和龙子昕之间的记忆,其实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出来:一半不堪回首,一半温暖迷茫。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觉处于好感边缘的时候,想要关闭并不难,只因她离的太远,而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