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最远的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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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最远的恋歌-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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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你为什么不挑别的书签?”

陈以航闷闷发出声音,“我不喜欢。”

她攥了攥手心,桌上那些他看过的书签,都被他叠得分外整齐,甚至还依次按照辑本上的顺序排列,若果真如他所言不喜欢那本词,又怎会连每一首词的在书上的先后顺序都记得这样清楚……苏沫突然奋力挣开他的怀抱,转过来一字一顿地说:“要想让我答应你刚提的要求,除非你以后也都不许骗我!每一件事情,都不可以!”

陈以航静静瞧着她冷清之下如此娇蛮的孩子气,忽然就红了眼眶。他顿了顿,笑着点了点头。他想起自己刚刚抽走的那张书签,那是唯一一张没有没有摘抄李清照词的书签,背景配色是深蓝,画有海豚,配句是一句库切曾经说过的话。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心微动奈何情己远,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追。

可谁还在这里……

等成了一座孤岛。

你是一座岛,而我是上不了岸的潮,只能将你环绕 2

陈以航难得睡得这样沉,直到醒来时才发现身边已经空了。他拉开衣橱,苏沫竟然将自己前几次留在这儿的衣服一件一件折叠好理在一侧,毛衣、衬衫、还有衣架上搭着的领带。他的心底瞬间泛起丝丝温暖,曾经以为只有阿荏能带给他的关于家的温情,竟然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冬日早晨,在苏沫的身上,寻到了踪迹。

他走下楼,苏沫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蝴蝶上衣,白色棉质衣裙,正背对着他站在厨房的料理台边汊。

客厅里的几株寒梅似乎也开得较昨日更艳了些。

吃过早饭,苏沫端过来两杯茶。一杯太平猴魁,一杯珠兰茶。

一杯苦带幽香,一杯静谧安然。

茶见了底,阳光也渐渐晒进屋子里。这样的时光,多一分都是奢侈。陈以航又陪她坐了很久,直到王岚的电话打了过来,隔着手机听秘书井井有条地报着今日的行程,他的目光却自始至终追随着苏沫静婉如莲樱的背影。陈以航忽然心下一动,这样舍不下的依恋,莫不真是动了情。

苏沫替他细心打着领结,可他实在是太高,她必须要微微踮起脚尖才可以靠近他一些。

“好了。”她收回手,却被他握住朕。

她看向他,只听道:“今天我有事,可能不能来看你。”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朝她解释,苏沫却笑不出来。

她抽开了手,他心也跟着空了一下,但很快的,陈以航朝她微微一笑,拿起外套转身就大步离开。

桌上的茶盏在他走了很久后,她才去收。

有时候苏沫会觉得他们其实是像一对夫妻一样,不需要多加言语,就能格外了解对方的想法,好像彼此很是熟稔。她曾经问过他,是不是他们早就认识,可他没放在心上。后来等他耍了脾气,非得要问她为何会突然答应和他在一起时,苏沫才发现,那日因种子想起来的似真似假的画面,又在脑中变得模糊不清了,一想就疼。

其实想想,也是不可能认识的。

他有与他自幼交好的青梅,尚在襁褓之中就认识。而她,九年前的生活无从知晓,只知道自己出车祸的地点是一座名叫安宁的小镇,车翻在大山脚下,有回国考察的温润医生恰好住在当地村落,路过时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她,之后带她辗转各大医院,最终回到美国,将她妥善安放、细心保存。

陈以航和她,怎么可能会有过交集。

那些她自己都分辨不清的记忆碎片,她宁愿相信只是一场梦,一场醒来就会忘得了无痕迹的梦。

……

苏沫的思绪是被一阵电话铃声拉回来的。

半个小时后,她依约去排练厅见了宋心然。

宋心然恰好下午轮休,说是本月有一次剧团应邀到凉城一中的演出,要演员自己准备一些服装。因为是第一次进入中学校园表演,她又期待又忐忑,便央求苏沫陪她一起逛街,挑些演出衣服。

一路逛下来,苏沫想起她家里的情况,问道:“你妈妈现在身体还好吗?”

宋心然默然了片刻,回道:“本来今年的病情是稳定了许多,不过她为了替我省钱,坚决不答应住医院,可我又没时间好好照顾她,有一次我回到家时她就累晕了躺在地上,我当时就吓哭了,后来不管她怎么不同意,我都坚持送她去了疗养院,有护工替我照顾她,我放心一些,我也会定期去看她。”

苏沫停下步子,握住她的手,“你也不要太辛苦,我那还有些钱,是之前在美国工作攒下的,不够的话你先拿去用。”

宋心然一听她这话,立刻摇摇头朝她笑开,“不用啦!本来我自己的积蓄就足够了,倒是前一阵子不知为何,杨昱美竟然找了过来,她出面帮我妈妈跟疗养院上上下下都打通了关系,现在里面的护工都把我妈妈照顾得很好。”

苏沫闻言不解地皱了皱眉。

宋心然朝她格外娇俏地耸耸肩,“其实我也没想到,我妈妈都离开她家那么多年了,杨昱美那个千金大小姐竟然还记得,对了沫沫,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妈妈曾经在杨家做过十几年的阿姨,是看着杨昱美她们姐妹俩长大的。”

原来是这样。

苏沫忽然又静静问道,“你妈妈是和你一样姓宋么?”

“是啊,杨昱美称呼她宋阿姨。怎么了?”

苏沫被她摇着手臂回了神,却是轻笑摇了摇头,“没事,我也不知为何就突然问了出来。”

宋心然一笑而过并未放在心上,两人又一起在火锅店吃了晚饭,这才微笑作别。

人行道上绿灯亮了起来,苏沫紧了紧衣襟,迈开步子。

可不料一辆车猝然急停在了她眼前。

还险些带倒了她。

车门不疾不缓地打开,苏沫徐徐抬眸看向来人。

杨昱美一瞬不瞬紧盯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女子,她迈着镶钻的高跟鞋几步走到苏沫面前,唇角扬起恰好的弧度。而后她又将头朝侧轻轻一歪,酒红色长发随之散出弧度,明艳的脸庞愈发光彩夺目。杨昱美拢了拢风衣,依旧维持漂亮自信的微笑,“苏小姐,我怕吹风,我们不妨找个地方坐着聊。”

苏沫却注意到她风衣里面是一条红色的深领长裙,衬得皮肤愈发白皙。

她强撑了神色,朝杨昱美莞尔笑着打了个招呼,接口的话却让两人俱是一愣。

她说的是:“你还是这样爱穿红裙啊。”

——

杨昱美究竟为何要对小时候家里的阿姨这么好呢?

你是一座岛,而我是上不了岸的潮,只能将你环绕 3

杨昱美细细打量了她几眼,就越过她朝前迈开步子,走了一会儿却不见苏沫跟上,她回头,轻微不耐:“怎么,连陪我走走的勇气都没有?”

苏沫迟疑地追上了她的步子。

不远处就是中央公园,今天是平安夜。

圣诞老公公在一群围着叫嚷的孩子中间发着苹果。

周围正是华灯初上,人也比往常要多了些,广场上本就是能渲染情绪的地方,一来一去间,杨昱美和苏沫的手中也都被塞上了苹果,红彤彤的苹果,上面还贴着缎带汊。

苏沫捧着苹果,笑得像个孩子。

杨昱美看了她一眼,将右手摩挲着的苹果举得高了一些,像是想拼命看出来这苹果比其他苹果好在哪里。

她想着自己是该要好好瞧瞧,瞧瞧眼前这个女孩子跟其他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这么多年,她一直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看着陈以航的女人走马观花般换得勤快,清纯的、性感的,他都玩过,可那些女人在她看来,全都是千篇一律,没有谁值得她放在心上。

杨昱美又望了望苏沫。

嘴角的弧度却是冷了冷,她的话飘了过来,“你猜猜,他为什么喜欢你?朕”

单刀直入,永远是她的方式。高子乔一直说她这样的脾气会将身边关心她的人也推得越来越远,可她不在乎。她的世界里,只要那一个人的存在就足够了。其他人,都是点缀。

或许,连点缀都算不上。

比如苏沫。

……

苏沫回望她,目光坦荡,“你想说他是在玩玩而已?”

她怎么就这样轻轻松松说了出来,没有一点儿难过,也没有一点儿慌张。还有她的笑容,怎么可以这样明媚妥帖,丝毫不带有被拆穿插足别人感情的窘迫,只是灼灼地瞧着眼前高贵的女子。可这目光让杨昱美格外不适,反而让她想起自己先前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杨昱美皱紧了眉,神色一瞬间阴沉得可怕。

“或许是出于比玩一玩更恶劣的目的,你这么聪明,不妨自己猜猜看。”

“我不想猜。”

“也行,直接听结果会更刺激。”

苏沫似乎抖了一下。

杨昱美歪着头,一双美眸里升起无尽嘲讽的笑意,“你说你好好的跟颜东爱着,他为何偏偏要横插一脚,还偏偏非要选在颜氏出事的这个点上,这怎么看怎么有故事啊。”

苏沫侧目,杨昱美正仔仔细细瞧着指尖新换的香奈儿丹寇,她的唇角勾了勾,声音悠远了起来:“他不会放过颜家的,他要笑着看颜家每一个人在他面前哭,颜东也好,颜伯父伯母也罢,他都会好好‘关照的’,呵呵。”

“你说什么?”

苏沫陡然拽住了她的袖子,呼吸急促。

杨昱美嫌恶地挣开她的手,冷笑道:“因为……颜家毁了陈家,他的爸爸妈妈死得可惨可冤了,现在过了十几年,陈以航他回来报仇了,所有的东西,他都要不择手段抢回来,所有跟颜家沾了边的东西,他都会狠狠踩在脚下,一点儿一点儿踩碎了,那才叫称心!”

苏沫猛然抬头。

杨昱美的眼神像一张网。

她被牢牢困在其中,不得逃脱。

“你真以为他爱你?他不可能爱上任何人的,不可能的……至于你,你就是他的一枚棋子,用来对付颜东,看着颜东消沉和难过的棋子,可偏偏,你就这么乖乖地上钩了,颜东对你九年的好,被他轻轻勾了勾手指头,你就统统舍掉了,真是好笑啊。”

杨昱美瞧着她惨白的脸颊,呵呵地笑出声来,明明那样漂亮的脸庞,此刻竟显得有些扭曲。

苏沫扶了扶身边的雕塑。

她似乎是在拼命消化她带来的消息,她需要一点时间来理顺,深呼吸,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不该的,不该是这样的……他看向她的目光里明明都是化不开的情,可是那些报纸还有电视甚至又是大阪,还有她问他颜家事情时他暴怒的脾气……所有他不愿意说,也没人朝她解释的东西,在一瞬间全部串成了线,轻轻一扯,遮着掩着的帘幕就被扯了下来,露出内里浑浊不堪的肮脏。

她抿紧了唇,睫毛在簌簌发颤,攥着红苹果的手指,一寸一寸收紧。

手指尖儿似乎沾上了一点粘稠的湿意。

潮潮的,难受。

手心忽的一空。

她抬眸,眼里似乎有了泪意,可还倔强地不肯流下来。手中的苹果被杨昱美抽走了,她一手一个红苹果,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幽幽吐了句,“我喜欢的,我从来就不想和别人分享,谁都不行。”

她转身就将两个苹果都扔进了垃圾桶,又从包里抽出湿巾擦拭手指。

“哦对了,我还好心提醒你,最好早点做些准备,王岚也许就在最近要来给你送支票了。”她啧啧轻叹了两声,“不过好像她送过支票的女孩子,真的是太多了。”

杨昱美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离开了。

苏沫还在原地,木偶一样站着。

身后忽然热闹了起来,广场的巨型大钟指向了晚九点。

最中央的音乐喷泉恰好随着歌曲悉数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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