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了,保证说:“我不会把你的片片贴到坛子里去的,也不给任何人看见。”
“那你捏了干什么?”
她厚着脸皮说:“我自己看呀。”
“那还用捏照片?直接看我人不是更好?”
“但是你做完地板就走了。”
“你可以打电话叫我来呀,保证随叫随到。”
“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做个脱衣状,“要不要来几张艳照?”
她哈哈大笑起来:“艳照就不用了,等你随叫随到的时候再捏不迟。”
“也行,到时我跳脱衣舞你看。”
他边说边走上前来,把她手机拿过去,一张一张看了一遍,很遗憾地说:“怎么地板照出来效果这么差?”
她刚才只在看帅哥,根本没注意看地板,听他这样说,马上夺过手机,仔细看了一遍,也觉得照出来没实物好看:“怎么回事?”
“你这个地板是亚光的,上面有纹路,但照出来却这么光滑,还这么反光,像——laminate(层压板)一样。”
她猜测说:“可能是我手机不行吧。”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等我用这个来捏几张看行不行。”
她一下明白他想干什么了,急忙闪到一边,但他追着她捏,她东躲西藏,还是被他捏了几张。
她伸出手:“把你手机给我看看!”
“要看你过来看。”
她伸着手走到他跟前,但他不肯把手机给她,只一张一张秀给她看。
她看见照片上的自己全都是狼狈不堪的样子,着急地说:“快把我的照片删除了吧。”
“为什么?”
“太难看了!”
“不难看呀,我喜欢。你看这张,你跑得裙子都飞起来了。”
她去抢手机:“给我,给我!”
他躲到一边去了。
她追着他叫:“快删了!快删了!”
他一边躲,一边笑:“呵呵,打死不删!你看我就不叫你删我的。”
“你帅嘛,当然不用删。”
“别动,让我再照一张!”
她吓得躲进衣橱里。
他在外面哄她:“出来吧,我不捏你的片片了。”
“你在骗我!”
“里面好黑哦,你不怕呀?”
“我不怕。”
他央告说:“快出来吃午饭吧,我肚子饿了。”
她一听说他饿了,就什么都顾不得了,马上从衣橱里钻出来,被他迎面捏了一张。
她也不跟他抢手机了,说:“走,下楼去吃午饭,别对我说你连早饭都没吃。”
“正好就没吃。”
她嚷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总是不吃饭!”
“今天来那么早,哪有地方吃早饭?”
“麦当劳呢?麦当劳不是很早就卖早餐吗?”
“一心想着快点到,哪有时间去麦当劳?”
“要那么快干嘛?”
“以为你会很早来嘛!”
她心里一热,不再责备他,赶紧张罗开午饭。
她把饭盒放到微波炉里转着,四下一打量,发现屋子里是名符其实的“家徒四壁”,什么家具都没有,没饭桌,连凳子椅子都没一个。她急了:“哎呀,我忘了带几个凳子过来,我们坐哪儿吃饭呢?”
他指指楼梯:“我们可以坐那里吃。”
她看了看楼梯,只三尺多宽,两个人坐肯定太窄了,吃饭都拉不开架势,便说:“你坐楼梯吧,我就坐我‘床’上吃。”
“干嘛离那么远?怕我吃了你?”
“不是,楼梯上的地毯揭了,光秃秃的,坐着,多不舒服啊。”
“那倒也是。”
两个人就一个坐楼梯,一个坐纸板床,中间隔着两三米远,吃开了午饭。
他边吃边夸奖:“你手艺不错,茄子和排骨都做得很好吃。”
“随便乱做的。”
“真的很好吃,我好久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茄子和排骨了。”
“那是因为你很久没吃过home made(家里做)的饭菜了。”
“嗯,还是在中国吃过的。从到美国来,就没吃过了。”
“你们搞音乐的人不爱做饭吧?”
他摇摇头:“这跟搞音乐无关,主要是看有没有条件,有没有心情。以前北漂的时候,都是我做饭。”
她听他说“都”是我做饭,感觉还有个不做饭的人和他在一起,便问:“你是不是跟‘福临门’的那个老板娘一起北漂啊?”
“嗯,我们是北漂的时候认识的。”
“她在北京……跳舞?”
他摇摇头:“不是,她虽然是学舞蹈的,但毕业后从来没做过,这方面的工作。”
“跳舞的工作不好找?”
“一个是不好找,另一个嘛,她也从来没想过以跳舞谋生。”
“那她去北京,是想干什么呢?”
“她想当影视明星,她觉得那里演艺圈的人多,比较容易接触到导演和制片人……”
“你不是说她家里人都希望她嫁个高干子弟的吗?”
“一回事嘛。当上了明星,就容易嫁高干子弟了。反过来说,嫁给高干子弟了,也容易成明星了。”
“北漂的人大概都怀着一个……梦想。”
“但大多都实现不了自己的梦想,她也一样,那时她已经在北京漂了一段时间了,从家里带来的一点钱早就用光了,又不愿意干那些,她瞧不起的工作,所以非常……穷愁潦倒。”
“她干嘛不,回家乡呢?”
“她一直对家里说她在北京拍戏,马上就要成明星了,怎么好意思回家乡呢?”
她担心地说:“我听说电影界,很多潜规则的。”
“是很多潜规则。”
“她,是不是为了保持清白,所以,没办法实现明星梦?”
他摇摇头:“她什么都试过了,送上门去让人家潜规则,吃了很多哑巴亏,只当过几次群演,但始终没人捧她上位。”
“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她租了我一个哥们的房子,那哥们是北京人,家里挺有钱,还有几间房子,租给那些北漂的艺人。她交不起房租的时候,就……肉偿……”
她心一痛:“她过得……太不容易了。”
“是啊。我那时和几个人组织了一个乐队,演出什么的,还有一点收入,而且我爸妈也一直从经济上支援我,所以还没到饥寒交迫的地步,还在不知天高地厚地玩着‘纯艺术’。我那哥们闲得无聊,想玩高雅玩艺术,要求加入我们的乐队。我们知道他水平太臭,不愿意接受他。他就用她来买通我们,说只要我们让他加入,他就把他的性奴送给我们,谁想睡她都可以,想怎么玩都可以。”
她不敢往下问了,感觉这会揭开他心上的痂。
他捧着饭盒,但没吃,好像沉入了遥远的回忆:“我们几个人都是光棍,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诱惑?当即就拍板成交。几个队友睡了她,都说不错,到底是舞蹈系系花,身材一流,性经验丰富,床上功夫很好。轮到我的那个晚上,我去了她的住处……”
她不敢往下听了:“如果讲这些让你很难过,就别讲了吧。”
“我想讲给你听。”
“那就讲吧。”
他指指他身边的楼梯:“我要你坐到这里来。”
“为什么?”
“我不想隔着那么远喊给你听。”
她端起饭盒,走到他身边,在楼梯上坐下。
他望着前方,目光仿佛穿过时空,回到遥远的彼岸,回到久远的从前:“我那时候还很……年轻,饥不择食,急不可耐,和她……做了之后,才有心思问她的身世,原来她是——我的老乡。”
“很熟吗?”
“以前不熟,但都是一个城市里出生长大的,读大学的时候才去了不同的城市……”
“你很……同情她?”
“不是同情,是……爱。”
“因为她是你的同乡?”
“不光是因为那个,还因为我……也像她一样,正在北漂,正在迷惘中挣扎,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哪里,也看不到……什么光亮。中国不是艺术的殿堂,没有人能潜心追求艺术,你首先得混口饭吃,而混饭吃的过程中,你得干很多与艺术背道而驰的事情,最后你就变成了一个……艺术的叛徒……”
她很理解:“的确是这样。在那样的大环境下,也只好先……混口饭吃了。”
“可惜的是,很多人背叛了艺术,也并没混到饭吃。她就是这样,彻底背叛了舞蹈艺术,干了很多与艺术背道而驰的事,但还是没……找到一个混饭吃的工作。”
“她出卖肉体……也是迫不得已。”
“我就是这样想的。在我眼里,她是一个堕入凡间的天使,是一个受苦受难的圣母,我觉得她本质是干净的,内心是……清纯的,她一定是向往平静安宁的生活的,我的爱情一定能够……拯救她……”
“你们……相爱了?”
“我们同居了,我帮她付清了欠下的房租,负担起她的日常开销,不让她再——过那种生活,也不让任何人……染指她。”
“你那些队友,还有那个哥们呢?他们……”
“他们都笑话我,说我就像那个愚蠢的农夫,正在怜悯一条冻僵的蛇。等我用胸口把她捂暖了,她会在我心上咬一口……”
“但你肯定不这样认为。”
“我觉得我们不是农夫和蛇……而是……阿芒和茶花女。”
王莙知道阿芒和茶花女,是法国作家小仲马的著名小说《茶花女》里的男主女主,但她还是很久以前情窦初开的时候看的这本小说,细节差不多忘光了,只记得茶花女是个名妓,而阿芒的父亲为了儿子不跟妓女来往,请茶花女放过他儿子。茶花女为了阿芒和他一家的前程,只好让阿芒误会她,于是两人分手。等阿芒知道真相的时候,茶花女已经病死了。
她心里涌起一股嫉妒,怎么好男人总是爱上风尘女呢?如果一定要沦落到茶花女的地步才能得到Kevin的同情和爱情,她也愿意沦落。
沦落风尘谁不会?
不过她马上想到沦落风尘也是个技术活,个人资质和运气都很重要的,同样是沦落风尘,有人就沦落成了名妓,而另一些人则沦落成了街头女郎。
她深知自己资质有限,就算沦落风尘了,也做不了名妓,只能做个廉价的街头女郎,那还是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更不能得到他的爱情。
算了,还是别打歪主意了,老老实实做自己吧,至少在他眼里还是一个穿着白大褂与量杯烧瓶打交道的“科学家”。
但她直觉地认为“福临门”的老板娘不会是茶花女式的人物,光是那个一手叉腰一手指指戳戳的动作,就与名妓的做派背道而驰,更不用说脱了高跟鞋打人了。
她问:“她呢?她喜欢这种生活吗?”
“刚开始,她还是很喜欢的。她发现我,还是个初哥,非常高兴,说她有过这么多男人,还从来没遇上一个初哥。”
“她怎么知道你是一个……初哥?”
他有点难为情地说:“什么都不懂嘛。”
“她自己对你说她有过……那么多男人?”
“嗯。”
她真是服了这个老板娘了,这到底是脸皮厚还是缺心眼啊?
她问:“她是不是从那以后就,脱离风尘了?”
“她见我不顾一切倾其所有地爱她,也很感动,说要爱我一辈子,白头到老。那段时间,我们过得很开心,哪里都不去,就躲在房间里——做爱。”
她心里的醋海又开始翻波,暗自希望老板娘不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么快就从了良。
她问:“你就是在那段时间,学会做饭的?”
“嗯,她不会做饭,也不爱做饭,但我们手头,比较拮据,房租就是很大一笔开支。还有她的美容品护肤品衣服鞋袜手袋等等,很快就把我的钱袋清空了。我们没钱上高级餐馆,一般的餐馆她又看不上,所以我就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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