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复杂的人际网,有时候,凭钱,是没用的。
瑞蓉还在沙发上呆呆的躺着,屋子里的血腥味还很浓,潘渊夏把她抱起来,她微微颤了一下。
“没事……”他轻轻安抚道,心里又是一疼。“没事了,蓉蓉……我带你回家……”
她闭上眼睛。
潘渊夏把她抱上车,再把车门锁死,他还是怕,怕他离开这几分钟,瑞蓉会不会出什么事,会不会跑了,会不会……再也无法回头……
他就是冒险才犯了错,现在,他再也不敢了。
安置好她之后,潘渊夏找到隐六,有些话,他不想让她听见再压迫她的心里承受力,黑暗中他的眼睛更加深黑。“几件事,第一,今晚瑞蓉没有来过这里,来的是公司秘书,不是瑞蓉。第二,销毁监控室所有的录像,别问我怎么销毁,我只要结果。第三,所以地方,我不希望会出现瑞蓉的指纹。第四,让马律师明天早上来见我。第五……”他的眼睛一寒。“隐六,从你救我的那时起,我就把你当兄弟,可是舍命的那种,这几天的事,我不提,不代表我不知道,这件事有任何一点差错,你自己看着办……”
隐六一凛,重重的点头,视线却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车的方向,腰侧的手,微屈。
那一晚的别墅彻夜通明,紧张从潘渊夏抱着瑞蓉回来开始,所有人就见男人的步子小心翼翼,似乎怀里的,是个惊不得的宝贝,他怀里的女人很安静,像睡着了似的,可是眼睛却睁着大大的,她一直盯着男人的脸,不知是想把他瞧清楚还是想把他烙记在脑海中……
潘渊夏抱着她往卧室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朝身后的人吼道:“叫一个信得过的外科医生和心理医生来……弄点吃的送上来……”
进了屋,一室的黑暗,怀里的女人微微挣扎了一下,潘渊夏抱紧她,柔声道:“没事,没事……蓉蓉,是我,已经没事了……”
灯被打开,房间变得透亮,他把她放在床上,细腻的皮肤上残留着几处血迹,她的手在混乱中被划破了,已经不流血了,却是红红的一道印,看着有些狰狞,潘渊夏放开她,去浴室端了一盆热水出来……
出来就对上她的眼睛,他怔了怔,往前走了几步,她的视线也挪了几步,潘渊夏把水盆放下去拿毛巾,她的眼珠子也跟着移动……停下来,瑞蓉的眼珠子也停下来,试着朝旁边移了移,瑞蓉的眼珠也朝旁边移了移……
“瑞蓉……”
可她不应他,只是盯着他瞧,这可不把手上捏着毛巾的男人心疼死,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一个人刺死了三个男人,自己也受伤了些伤,她不理他,一定是在怨恨他,恨他没有及时去救她,这本就是潘渊夏心里的伤,血淋淋的伤口,才划上的,所以有多疼,他自己知道,所以瑞蓉恨他,他不怪她,可是她的视线又放开不开她,也就是说,她心里还是怕,想有个人陪在身边……
这又恨又无奈的矛盾心理,简直是在潘渊夏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男儿子有泪不轻弹,可他看着床上的女人,胀痛。
过去蹲在床边,她身上还套着他的外套,潘瑞夏伸手去解扣子,可是手才碰到她的身体,她就大叫了起来,坐起来就要朝外面跑……
“瑞蓉……蓉蓉……”他有多后悔,多舍不得,想着,就想抽死自己。“是我,渊夏……”他抱紧她,轻轻呢喃在她的耳边。“现在我们已经回家了,没事了,没事了,你安全了……”
怀里的女人渐渐安静了下来。
“瑞蓉,你的身上有血迹对不对,我们擦干净再休息好不好……”
瑞蓉没做声,他舒了一口气,继续道。
“擦身体之前是不是要脱衣服,我们只擦身体,不做其它的……”
她静静的看着他。
“乖,你乖乖的,没事……”
外套取下来放在一旁,他心里愤怒得想杀人,之前没注意,现在却瞧清了,白嫩的皮肤上,除了血印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指痕,淤青……
潘渊夏心里的悔意,无以复加。
医生一会儿就到了,简单的做了一下检查,伤得不严重,只是一些划伤和淤青,修养几天就没事了,心理医生也来了,示意他出去,潘渊夏把空间留给他们……
客厅里还透亮着,一杯咖啡递到他面前,潘渊夏抬起头,连给龙婷一个好脸色都觉得累乏,他撑起身体,淡声道:“婷婷,我没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看看你……”女人的声音仍然温柔。“瑞蓉没事吧……”
潘渊夏轻轻啜了一口,杯了里的液体又黑又苦,小小的一杯,却压得他的手疼,闭上眼睛,脑海中却全是她躺在沙发上的模样。“都怪我……我和她生什么气……我和她吵什么……我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儿干什么……都怪我……”
一个男人,什么时候才会这样的自责,没有尊严的责怪自己,印象中的潘渊夏,是一个铁汉,讨饭抢劫的时候都没有一分委屈,所以英雄美人,总有一个人,会成为另一个人的劫,哪怕负他悔他,怨他恨他,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所有的辛苦,曾经的磨难,都可以忘却。
龙婷推着轮椅挪了几步,轻轻握住他的手。“渊夏,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的自责没有任何意义,你能做的,只是想想怎么处理后面的事,怎么让瑞蓉走出这个恶梦,没有人能够完全预料到事情的后果,你不必太自责……”
话都听到耳里,却也只听到耳朵里,他睁开眼,疲累的用手盖住脸,淡声道:“婷婷,你先去睡吧,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有些人,别人的劝慰起不了任何作用,也许他的自责,只是想和她一块儿疼,他不肯让她一个人承受这痛苦,所以无法原谅自己,人世间的情痴有多少,凤毛麟角,能得一个,已是万幸,龙婷瞟了一眼楼上的方向,心里一酸,脑中某些温暖的片断划过,却被更多痛苦的片断冲散,她的四指,那个戒指的痕迹已经不在,收回思绪,终是让佣人来推了她离开。
人走,一室安静,听得见风吹过的声音,刮在他的心上,像剑一般削去了上面的一层肉。
心理医生没过多久就出来了,潘渊夏睁开眼奔过去,没注意被沙发拌了一下,差点跌倒,稳住声体后焦燥的问道:“怎么样,什么情形……”
“放心吧,潘先生,朱小姐的情绪虽然有点波动,但是不会有大的问题,你平时注意一下,多陪陪她就行了……”
“真的没问题?”
“我不敢做百分百的保证,这样吧,你注意一下,如果觉得不对劲,就打电话给我……”
时间已经很晚了,潘渊夏开了一眼外面,点点头,叫来司机送医生回去。
上去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蜷成了一团,躺在床中央,大概睡得并不安稳,受伤的手捏成了拳头,眉头也并没有舒展开,潘渊夏静静的凝视了她好久,渐渐的生出一抹柔软,脱了衣服躺上去,轻轻的搂住她,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潘渊夏很早就醒了,怀里的女人仍然是昨天那个样子,一动也没有动,他叹了一口气,穿上衣服打开门,瑞蓉睁开眼,坐了起来,她早就醒了,可是不想看见他,也不想他看见她。
轻轻的敲门声,然后门被推开,她想装睡已经来不及。
是龙婷。
所谓的大小姐,是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脸或许不再漂亮,身材或许不再婀娜,但笑容还是一样的温和,神情,还是一样的淡雅。有的人,天生有一种气质,无论经历什么样的情况,都不会磨散消逝。
这就是气场。
这是她们两个的第一次正式碰面,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瑞蓉……”她叫她,声音柔和。
瑞蓉没应声。
“我知道你因为我的突然出现而埋怨潘渊夏,但是,我知道,他爱你,心里只有你一个,我和他,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而在一起罢了……而这种种原因,是渊夏的隐私,我不方便说……但是请你相信他……”
“古代的男人也因为种种原因而三妻四妾,还有那个苏东坡,说什么十年生死两茫茫,结果呢,还不是转眼另娶他人,还是娶的前妻的堂妹,潘渊夏这‘只爱一个’的论调,未免太贱价了……”瑞蓉讽刺的道。
龙婷没恼,还是微微笑着,看她像在看一个孩子,等她说完后,才道:“我知道渊夏喜欢你,他对我没有感情,最明显的是,他不会因为和我其它男人亲呢就生气,而你和柯浩走太近他就会恨不得扭断他的脖子……”
瑞蓉沉默不语,龙婷的口才很好,她没那个自信能说赢她,她也不想和她再争辩什么爱不爱的问题,爱是什么,谁能说得清楚,这种种,她已经不想去弄清了,真相是什么,和她有什么关系,不重要。
她昨天想了一晚上,因为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想了这么久,这段时间的种种,过去的种种,她已经想得清楚明白了,她对潘渊夏,再不会生出期待了,过去背叛他时欠给他的债,她还,他要用身体,她就给他身体,他要用孩子,就给他孩子,他要什么,她都给他什么,除了一样,她的感情。
她会把这段时间投注到他身上的期待,感情,希望,快乐,全都一点一点,完完整整的回收回来,从今往后的所有日子,她是朱瑞蓉,他的情人,乖顺的情人。
警察
“进来……”
一笔“捺”划下,潘渊夏合上文件,抬眼就见秘书站在不远处,一副不安又疑惑的的模样。
“什么事……”
“潘总,有一位警官要见你……”
空中的手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抬着瞟了一下外面,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在不远处站着,透过玻璃,似乎还能看见他绿色的警服,潘渊夏垂下眼,并无什么异常的模样,淡声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秘书又有一秒的犹豫。“警官说,有一起杀人案想请教潘总几个问题……”
“那请他进来吧……”
秘书出去,不一会儿门推开,进来的男人脸色不太好,看得出来是在刻意压抑,进来后左右扫了一眼,淡淡的两瞥,潘渊夏知道他已经把整间办公室打量了一遍,而他脸上却仍然是波澜不兴的模样,眉毛很浓,也很黑,剑眉,显得很英气,眼神锐利,和他那身警服特别衬,潘渊夏沉下眼,他是特意穿的警服来……
“潘总……”男人朝他伸出手,潘渊夏握上去,两只手交又叠在一起,各自施力,是角逐还是决斗,男人的手很厚实,手指上有茧,应该是握枪造成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的疤痕,而他握手的力量在对他传输着一个潜在的信息,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善了,潘渊夏这么一想,脑中已有了个大概,看来这个男人知道的,不会少。
自古对敌之道,如果主动出击不能保证一击击中,那就敌不动,我不动,静待时机,握好底牌,潘渊夏在谋略中浸淫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是西区警察局重案小姐的组长,严正。”
“严警官,你好……”潘渊夏伸出手,微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态度温和。“有什么事需要潘某帮忙的,坐下来谈吧……”
严正坐下来,双臂抱在胸前,这动作其实看起来很无礼,可是在他身上,却有一种严肃的感觉。
“严警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我就开口了……”
“请讲……”
“前几天在离警局不远的地方,发生了一件让人震惊的大案,三位本市著名商人在人间天堂会所遇难……死时三个死者全身□,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