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你——”官氏面容一狞,陡然从床上坐起。
只是他方才差一点死了,根本便没有力气。
蜀羽之也没有推开,而是直接对他动手,将他推到了下去。
官氏狠狠地摔回了床榻上。
“本宫一直以为冷宫十三年的生活可以让你找回一丝人性,不再那般自私自利,可是本宫错了,你便是到死也只是想着你自己!”蜀羽之继续道,“你知道吗?徽儿今年十四了!你还记得他的生辰吗?就是这个月!可是你什么时候不选,偏偏选在这时候自尽!他今年十四岁了!最迟明年他便要嫁人了!”
官氏撑着床榻气喘吁吁地盯着他,“你以为我还会认一个被仇人养大的儿子吗?!”
蜀羽之眼眸大睁,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这般说,“徽儿真的是蒙了心了,即便他根本便不认得你,即便他恨你,可是却还是想着你,在皇贵君回宫的时候还担心陛下会杀了你,为此甚至不惜惹恼了凤后,可是你……你却说不会再认他!?便是畜生也不会不认自己的骨血,官锦,你连畜生都不如!”
官氏没有回话,只是阴狠地盯着他。
“陛下说了,你若是想死那就去死吧!”蜀羽之一字一字地道,“不要妄想再兴风作浪,这一辈子,你生走不出这个冷宫,死,也绝对掀不出一丝涟漪!”
说罢,转身拂袖离去。
他真的疯了才会顾忌着他的生死!
……
冷宫官氏的事情也的确如他所说的没有在后宫掀起任何的涟漪。
蜀羽之也没有傻到将这件事告知司以徽,所以,除了礼王的状况让后宫蒙上了一层阴霾之外,日子还是这般过下去。
司予昀的高烧虽然危险,但是在一众御医的努力之下,在第二日便开始渐渐降了下来了,第三日,烧便退了,只是,人却一直还没有醒来。
蒙斯醉从晕厥中醒来之后,便又是日夜不停地守在女儿身边,即使是司以佑也劝不了他,他倒也没有继续迁怒于永熙帝,可这样的蒙斯醉却让永熙帝更加的担心。
他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夜又一次袭来。
冬日的气息更加的浓郁了,便是在室内,也已经能够感受到了寒意。
“父君,你先吃些东西吧。”司以佑端着吃食上前劝说道。
蒙斯醉却仍旧是摇头:“我不饿。”
“可是……”司以佑还想劝什么,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他已经词穷,只好端着吃食转身走了出去。
方才除了寝室,便见到了永熙帝了。
“你父君还是不吃?”永熙帝问道。
司以佑点头:“母皇,你帮儿臣劝劝父君吧……儿臣真的没有法子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永熙帝看着同样满脸疲惫的司以佑。
司以佑原本是想拒绝的,可想着还在流云殿同样日夜担心的蒙家主夫,只好点头,“那母皇好生劝劝父君。”
“嗯。”永熙帝点头。
司以佑方才愿意离开。
永熙帝缓步走进了寝室。
柔和的烛光将寝室照得亮堂,只是却照不亮蒙斯醉的心。
永熙帝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沉吟会儿:“御医说昀儿已经退烧了,你不用这样。”
蒙斯醉没有说话。
“醉儿……”
“是报应吗?”蒙斯醉忽然间打断了她的话,却没有看她,“昀儿这样,是报应吗?周氏的死……其实你也是知道的吧?我可以原谅她,佑儿和可以原谅她,可是周氏也能吗?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周氏临终之时的模样……即使他口口声声说不恨,可是他的眼底满是恨意……雪暖汐说……我一直将自己当做受害者……那周氏呢?他又是什么?”
他抬头看向永熙帝,“我对正儿很好,可是再好也永远弥补不了她失去父亲的事实,甚至不能让周氏的在天之灵安息。”
“不会的。”永熙帝缓缓道,“即使是为了正儿,周氏也不会心生恨意,昀儿若是出事,正儿的生活也得不到保障。”
“你果然知道了。”蒙斯醉扯出了一笑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既然知道了,为何一直瞒着?为何装作不知道?在你心里,昀儿已经不堪到了极点了吧?”
“醉儿……”
“他们都说我贪心,都说我无理取闹,都说我在为难你……可我也不想这样,我也再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昀儿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行的!我也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我甚至没有觉察到了她的变化……那一年在围场,在你的营帐外,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什么时候起我那懂事贴心的女儿竟然变得那般的丧心病狂?那是她的亲皇兄啊?她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亲皇兄啊!”蒙斯醉哽咽道,泪水,不断落下,“我从南苑回来,便是想教好这个女儿,想要将她带回到了正路上,可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我的心里始终还是怨着她,恨着她……我已经无法向从前那般对待她,我明明是为了教好她而回来的,可在心里有着怨恨的情况之下,我如何能够教好她?一步错,步步错……我恨你,折磨你,可说到底,最错的那个人是我!是我没有尽到为人父君的责任!昀儿,佑儿,都是被我给毁了,我是世上最无能的父亲!”
“不是的。”永熙帝上前,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朕也有错,一开始就是朕的错,朕不该给她不正确的设想,更不该在她第一次做错事情的时候选择了隐瞒,若是朕在一开始便制止,便严惩,或许她便不会走到这一步,你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你以为做了一切你能够做的事情了,醉儿,不要再继续折磨自己了。”
“我什么都不争了,我只想昀儿好起来……”
“朕知道。”永熙帝吸了口气,仰着头,押回了眼中的湿润,“昀儿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门口处,水墨笑静静地站着,看着室内相拥在一起的两人,长长地舒了口气,若是这件事可以让蒙氏走出死胡同,那这次的事情倒也不算是件坏事。
他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
……
高烧过后,司予昀仍旧是昏迷了三日,而便在蒙斯醉几乎撑不下去的时候,司予昀终于苏醒了。
“父君……”
声音虽然很低,面色也是惨白,但是的确是醒了。
而且还能认得人。
蒙斯醉反倒是没有了激动,只是轻轻的,抚了抚女儿的脸庞,微笑地说了一句醒了就好。
“对不起……”司予昀艰难地继续吐出了三个字,“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蒙斯醉继续笑着,他已经记不清楚上一次和女儿这般亲近是在什么时候了,自从那年围场听见了那些真相之后,他便在疏离女儿,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
其实他从来就没有原谅过她。
“昀儿,不要再这样吓父君了,不要再这样了,知不知道?”
司予昀眼角滑落了一滴泪珠,“对不起……”
蒙斯醉俯下身,轻轻地抱着女儿,“是父君对不起你……”
司予昀合上了眼,泪水却不断地从眼逢中渗出。
司以佑站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捂着的嘴却还是传出了哽咽,半晌后,方才松开手,上前,“父君,让昀儿先休息吧。”
蒙斯醉松开了女儿,坐直了身子,“没错,你先休息,先好好休息,对了,叫御医,现在就去叫御医,叫御医进来看看……”
“我去叫!”司以佑忙道,随后转身便出去了。
半晌后返回,一同来的除了简御医还有永熙帝。
“母皇……”司予昀见了永熙帝,低喃出声。
永熙帝笑了笑:“醒了就好。”
“对不起……让母皇担心了……”
“先别说话,让简御医给你看看。”永熙帝打断了她的话,随后看向简御医。
简御医领命上前为司予昀检查,大约一刻钟后,方才检查完,“启禀陛下,豫贤贵君,礼王殿下已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还需要卧床静养两月,方才能下床走动。”
“真的不会再有性命之忧?”蒙斯醉紧张问道。
“只要汤药依时,卧床静养,便不会有。”简御医斟酌地道。
司以佑笑道:“父君,简御医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
蒙斯醉终于安心笑了,看向女儿,“听到没有?接下来的两个月,你都得听父君的好好养伤!”
“好……”
“臣下去开方子。”简御医道。
永熙帝点头,“嗯。”
……
礼王安然度过危险期,永熙帝脸上持续多日的阴霾也终于散去了。
朝中对此事的反应则是有些平静,诡异的平静。
民间关于太女涉及此事的映射传闻在各方人士的斡旋争斗之下也渐渐淹没,京城开始筹备着下月永熙帝四十大寿的盛事。
而也在同时,永熙帝接到了西戎国主将派使团前来大周的事情。
御书房内
永熙帝将国书递给了司予述,“你怎么看?”
司予述将国书看了一遍,随后抬头,“意料之中的事情。”
“意料之中?”永熙帝似疑惑。
司予述正色道:“西戎国在边境上这般一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已经是触怒了大周,若是西戎不打算开战,便定会遣使团前来。”
“你的意思是,西戎国是真的不打算和大周动真格?”永熙帝继续问道。
司予述却摇头:“不,西戎国遣使团来更能说明西戎国之前的一切举动都不是她宣称的那般。”
永熙帝凝视了她半晌,“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好好看看西戎国主会派来什么样的使团。”
“若是儿臣没猜错,西戎国此次派遣使团来是以给母皇贺寿的名义。”司予述道,“国书上没说是因为西北的事情,那便是说西戎国并不觉得自己在西北那般一闹有问题。”
“有无问题不是她们说的!”永熙帝沉声道,“不过既然她们赶来,我大周就不怕开门迎客!”
司予述沉吟会儿,“礼王伤势未愈,不知母皇打算命何人来处理此事?”
永熙帝看了看她,“先交由礼部处理吧。”
司予述是太女,西戎国使团还没到需要太女亲自迎接的程度。
“是。”司予述垂头道。
永熙帝凝了她会儿,“述儿。”
“母皇还有何吩咐?”司予述神色不动。
永熙帝看了看她,最终却还是没说什么,“没有,去吧。”
“儿臣告退。”
永熙帝沉吟会儿,随即唤来人:“传朕旨意,宣李浮觐见。”
“是。”
……
李浮如今还是在工部挂职,可自从年初太祖皇陵修葺完毕之后,她便几乎没有事情可做,只是领了一个虚职罢了。
永熙帝忽然宣召于她来说可以说是意外,同时也意味着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而李浮的猜测也没有错。
“西戎国即将派遣使团入大周?!”李浮即便知晓西北的事情不可能就这样解决,可看着这份国书之后仍旧是忍不住震惊。
永熙帝道:“你该知道西北的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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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帝道:“朕不能确定,只是那所谓带着孩子逃离的君侍,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西戎国主要找借口多得是!”
“陛下,弥宋魅止绞缕较⒅蠓讲拍芩桓霭参染酰缃瘛崩罡∶嫔┯玻娴牟恢浪勒饧轮蠡嶙骱畏从Α�
“所以朕召你来。”永熙帝盯着她道,“荒芾渚玻阒挥心憷渚玻±罡。热滑儿做了那个选择,你便没有任何退缩的权利!”
李浮眼眸一睁。
“你以为三皇子府有什么事情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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