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正中央的地板悄无声息地展开一个一平方米大的豁口。
陈霁就要往豁口里钻,叶三十五忽然喊她:“青青!你看青狐!”
从醒来后就一直没什么精神的青狐歪在叶三十五的臂弯里,人事不知。
陈霁摸了摸它的尖尖耳朵,轻声说道:“睡着了。”
隅溪走上前来,“再把我的生命力分点给它吧。”
陈霁摇摇头,“你们把它从鬼门关拉回来已经元气大伤,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叶三十五替陈霁解下背包,刚要把熟睡的青狐放进去,陈霁摆摆手,解下自己脖子上戴了二十年的长命锁,小心翼翼地戴到青狐脖子上。
叶三十五知道那个长命锁里锁着的不仅仅是青狐的一截肋骨,还是陈霁这一生的守护,他有些担心陈霁,可看着她的神情,万千劝阻的话便都咽下喉咙,不再提起。
陈霁重新背起青狐,想了想,又把背包移到胸前背着。
泰顺已经从柜子里找到了一个手电筒,这会儿正谨慎地朝洞里查看,“师父,下去吗?”
陈霁点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他不仅仅是我的爱人,还是我的亚父、兄长、知己,更是我的宝贝。
☆、火
第二十七章火
叶三十五率先跳下密道,他身形魁梧;直直站立在地洞里时竟然还露出大半个胸膛;他附身用手电筒照了照,不满道:“这个地道是修给小矮人的吗?”
陈霁也跳下地洞;以她的身高;微微弯下头便能进入地道,“我进去没问题。”
叶三十五立即拒绝;“不行!要进去也是我先进去,青狐不在;我必须保护好你!”
隅溪插嘴道:“他哪里不在了?”
叶三十五撇嘴;“现在这个样子;没差!”
陈霁不想浪费时间;问道:“那你怎么进去?”
叶三十五看向地道;“我可以用半蹲!再不行,我用爬的!”
泰顺蹲在洞顶边沿举高手,小声说道:“可是我们谁也不知道里面的地道长什么样,如果它越来越窄,到时候你这么大块头卡在那边,我们不能越过你也就算了,万一遇到危险呢?我们怎么撤退?”
一番话说得叶三十五哑口无言,他瞪大眼看向陈霁。
陈霁点了下头,“你和澹澹还有泰顺留在外面……放心,我现在还不能有事。”
叶三十五垂头丧气地爬上地洞,泰顺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有隅溪和贵桦跟着,师父不会有事的。”
隅溪已经接走叶三十五手里的手电筒跳入地洞,贵桦曲着腿正要跳下去,陈霁忽然阻止道:“贵桦,你留在上面,他们三个人什么也不懂,需要有个妖怪留下来,万一我们有危险,你们也好接应。”
贵桦一愣,看向陈霁坦诚关怀的眼,淡淡笑了。
陈霁在前,隅溪在后,两个背影相似的年轻女人弯腰步行在黑暗幽深的狭窄地道里,四周的泥墙散发出诡异森冷的气息,整条地道里只能听到她们二人的脚步声。
陈霁一路没有说话,她的表情在手电筒光线里显现出僵硬冰冷的线条,就这样走了约莫十分钟,反倒是平日里冷漠自傲的隅溪先开口了。
“你很照顾贵桦的心情。”可能是受了环境的影响,隅溪的声音压得很低。
陈霁同样沉着声,“他为了一个朋友背叛了另一个朋友,这种自责已经会折磨他一生,相比之下,我能做的不过是让他尽量避开这些……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隅溪静默半晌,忽然上前抓住陈霁的手,陈霁吃了一惊,回身看她。
隅溪直勾勾看着陈霁,眼里有着倔强的光,“对不起。”
陈霁哑然失笑,“你不是已经打了自己一巴掌吗?”
隅溪点点头,放开陈霁的手,眼神已经移向别处。
陈霁刚想揶揄她这个人连道歉看上去都像是在约假,胸前的背包里忽然传来青狐的一声闷咳,陈霁立即紧张地照向背包。
青狐咳了两声却没有醒,依然睡得深沉。
陈霁没有叹气,而是更加坚定地往前走。
两个人又走了几分钟后,陈霁面前的地道忽然拐了个弯,她紧跟着转弯,手电筒光线一晃,眼前豁然开朗。
在陈霁面前是地道的尽头——一间很小的陋室。
陋室的最远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老妇人,她紧紧地佝着背,绞在一起的十指不停打颤,看上去格外害怕。
“您不要害怕,我……”陈霁刚踏出一步,身后的隅溪已经抓住她的后衣领用力后扯,她被扯得跌坐在地,同时,一把钢刀裹着风声劈向她原先脑袋的位置。
陈霁额上渗下冷汗。
隅溪单手伸出,她与钢刀明明隔着距离,可奇怪的是她不过伸出手便已握住刀背,指尖一用力,钢刀更是应声断成碎片,“乓乓”落在地上。
持刀的正是白胡子老头,他见钢刀断裂,立即从暗处蹿出,奔到角落的老妇人身边,紧紧抱住她,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那衣服从脖子垂到脚踝,看上去又厚又重,实在不像大夏天里会穿的衣服。
陈霁扶着墙壁站起身,在隅溪的眼神示意下慢慢走向密室,“你们……”
“我们绝对不会答应的!”白胡子老头抬头怒吼:“要么滚出我们的家再也不许踏进一步!要么我们俩立即死在你面前!”
陈霁脚下后退,“我并没有恶意……”
白胡子老头吹眉毛瞪眼,气道:“没恶意?你骗谁?你带着的那只狐狸不是就要死了吗?你敢说你带它来为的不是救它?”
陈霁脸色苍白,双臂紧紧抱住胸前的背包,眼神依然倔强不屈,“不,它不会死。”
白胡子老头气极反笑,“是啊!只要吃了我们老两口的肉,它自然还能活一阵!可是到时候,我们俩就死了!”
陈霁赶紧摇头,“不!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帮我拖延一阵!”
白胡子老头冷笑道:“拖延到什么时候?一年?两年?”
陈霁苦笑,“我也不知道,但大概我也活不了几年了,只要几年就好,等我死了,再看他自己愿不愿意活下去吧……这几年的时间,他一定能想到办法救他自己的。”
陈霁情真意切地说完这句话,原以为白胡子老头能通情达理施以援手,谁知那老头和那老妇人反倒更加惊恐地蜷缩在一起,看向陈霁的眼神仿佛看着恶鬼,陈霁惊愕地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老夫妻俩可能误以为她也想被救,这才这般惊惧,忙解释道:“我不是的!我不需要你们两位的帮助!我只求你们救救我的狐狸!它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它……是一只好狐狸……”
白胡子老头嗤之以鼻。
陈霁心里并不埋怨老夫妻,她明白要让别人牺牲自己的健康来拯救另外一个陌生的生命,这本来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更何况,老夫妻有何立场来帮这个忙?
隅溪没有陈霁的好脾气,她冷冷一笑,说道:“老头,救不救,可不是你说了算!”
白胡子老头突然站起来,那一身奇奇怪怪的黑毛大衣随着他的站立而摆动出奇怪的弧度,他瞪着陈霁和隅溪,双手猛地掀开大衣,怒吼道:“你看不看是不是我说得算!”
老头子的大衣内里绑满了炸弹,一旦引爆,别说这对老夫妻尸骨无存,就连陈霁和隅溪能不能活着走出密室都成了难题。
陈霁急道:“您别急,有话好好说!”
“和你们没话可说!”白胡子老头气咻咻地喘着怒气,“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我们家小虎是不是也是被你们吃掉的?!要不然你们怎么会有他的皮夹!”
陈霁正要解释,身后狭长的密道里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隅溪凝神一听,说道:“奇怪,是泰顺。”
来的人果然是泰顺,他喘着粗气跑到密室口,满脸急色,“师父!上头来了个妖怪!动不动就放火烧人,贵桦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们让我下来找你,你和隅溪快跑!”
“什么妖怪?”隅溪说着就要往回走,被泰顺一把扯了回来。
“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你们根本不是那家伙的对手!上去只有变成烤鱼的份!求你和师父快走吧!”泰顺是真的紧张,他一边说一边上下观察密室,希望能找出另外的通道,把陈霁他们送出去。
“火……火……”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妇人忽然抓住白胡子老头的胳膊,颤着声喜道:“老头子!今天是几号?”
白胡子老头莫名其妙地答道:“不是农历初六吗?”
“农历初六啊!”老妇人喜得直打颤,“是那位来了啊!是那位啊!”
白胡子老头恍然大悟,继而欣喜若狂,他指着陈霁的鼻子骂:“小姑娘!有本事就不要逃!想要让我们兆族人救你,还得问问上头那位答应不答应!”
原本已经被泰顺扯得转了身的陈霁猛然回头,两眼晶亮地看向白胡子老头,“你的意思是,只要上头那位同意救人,你们就愿意救我的狐狸?”
“哼!”白胡子万分嚣张地点了下脑袋。
陈霁二话不说,甩开泰顺的手,拔腿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师父!”泰顺急得直拉隅溪,“快去把她追回来!那上面去不得!”
没想到隅溪斜睨了泰顺一眼,反倒跟着跑了上去,气得泰顺原地跺脚,直骂:“冲动是魔鬼啊!”
陈霁背着青狐跑了一段路,渐渐感受到了一股闷热的气焰,她停下脚步仔细辨别声音,依稀听见地道上方传来的嚎叫声。
那是叶三十五的声音。
隅溪从背后赶过来,“不要紧,抓着我的手往前走。”
陈霁依言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像一块软绵绵的冰,陈霁被她牵着,身边原本闷热的气焰顿时消散不少,她吸了吸鼻子,仿佛闻到山林野涧的清味,心里舒坦不少。
陈霁刚从地道钻出来,迎面看到的便是小屋子中央隆隆升起的大火,她迎着热浪正要往上爬,一双黑色军靴立在她的鼻子前,她仰起脑袋,在被热气扭曲的火光中,看到了一个高大健挺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也正低头看着陈霁,他的眉毛很浓,眼睛很亮,眉尾直入发鬓的位置有一道淡色的疤,像岁月留给他的功勋章,低调而卓著。
陈霁仰头看着这个男人,“你是谁?”
男人蹲□,把一只宽厚的手掌摁在陈霁脑袋上,玩笑道:“小姑娘,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是谁?为什么来这?”
陈霁转着脑袋去找贵桦他们。
男人笑道:“你在找你的同伴?”
陈霁点头,“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一只鱼妖和两个男人,我能把他们怎么样?”男人无所谓地笑,“我既非杀人犯,也非同性恋,顶多就是把这些来路不明的人控制起来,好问问同样的问题:一、你们是谁,二、你们为什么来这。小姑娘,同样的问题不要让我问第三遍。”
陈霁沉默了,她沉默不是因为她不知如何回答,而是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但他给人带来的压迫感比起陈霁先前所遇到的种种,都更加叫人惶恐不安,她拿不定主意,正犹豫着这人是善是恶,口里却已经不自觉回答出他的问题,“我是陈霁,我来这里是想寻求兆族人的帮助,请他们帮我救一个人。”
男人松开一直压在陈霁脑袋上的手,笑道:“你的名字挺耳熟的,现在外头的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取这样的名字?”
陈霁摇摇头,“我不知道。”
男人哈哈笑了,“你看起来不像贪心的人啊。”
陈霁认真地说道:“我很贪心,因为我想让我在意的人活下去。”
男人不笑了,“所以你来找我们?你以为我们一定会帮你的忙?”
陈霁摇头,“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