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浩然一愣,然後扑哧地笑出来,使劲揉乱向扬远的头发:“刀柄捅你你也叫,真有出息!”
向扬远涨红了脸,分辩道:“他正好捅我麻筋儿上,我叫一下怎麽了!”
直到走到了家楼下,熊浩然还在幸灾乐祸笑个不停,向扬远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再见也不说了,没好气地转身就走。
“哎,向汤圆!”
熊浩然在背後叫住向扬远,向扬远回头,他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把一个暖暖的东西围上了自己的脖子。
“围巾还给你,晚上风大,别著凉了。”
夜晚太安静,连熊浩然的声音也让人有了温柔的错觉。向扬远摸了摸围巾,问:“那你呢?”
“我又不怕冷,笨蛋。”
“哦……”向扬远默了默,说:“那你记得吃药。”
“嗯。”
“还有,别抽烟了。”向扬远使劲吸了吸鼻子,撒谎:“我鼻炎犯了,闻到你身上的烟味会很难受。”
熊浩然笑了笑,说:“好。”
“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熊浩然看著向扬远走出小区的大门,往来时的方向回去了才转身,上楼以前他摸摸自己口袋,把下午刚买的那包烟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第七章 关于到底要不要休假
“向汤圆,你要休假?”
上班时间偷跑出去吃早点的熊浩然溜达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向扬远桌子上的请假条,他皱著眉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不满地说:“还是一个星期,这麽久。”
“嗯。”向扬远没发现熊浩然的表情有点阴晴不定,因为忙著录档案,语气略敷衍:“我今年都没休过假,一个星期算少了。”
熊浩然理直气壮地问:“你休假了我怎麽办?”
“什麽怎麽办,我休假关你什麽事。”向扬远无动於衷,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电脑屏幕:“放心,走之前我会把该做的工作都做好的。”
熊浩然碰了个软软的钉子,沈默片刻,哦了一声,怏怏地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下,靠著椅背犯懒病。
刘大武刚泡好一壶枸杞菊花茶,走过来一屁股坐上熊浩然的办公桌,抓起一包饼干撕开包装就吃:“放心吧浩然,向扬远走了还有我呢,我不也是你的好搭档嘛。”
熊浩然不领情,板著脸说:“大哥,你坐到烟灰缸了,不嫌屁股硌得难受吗?”
“……还行。”
“饼干已经过期半年了。”
刘大武差点一口饼干渣子喷出来,熊浩然怎麽想都觉得不爽,不耐烦地开始赶人:“走开走开,我忙著呢。”
“你有什麽可忙的啊,明明向扬远都替你……”刘大武话没说完,就看见熊浩然森森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之阴暗吓得他背脊一凉。
喝口热茶润了润嗓子,刘大武委屈著脸,用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出了真理:“看见向扬远的请假条以後,你就变得对世界充满了敌意……”
熊浩然怒了,作势要把他踹下办公桌:“胡说八道!”
一个上午过後,就连忙到焦头烂额的向扬远都发现了熊浩然的低气压,中午吃饭主动坐到了他的身边,假装不经意地问:“你不想我休假啊?”
“没有。”熊浩然大口大口吃饭,看起来饿极了,不过神色如常,一点生气的痕迹都没有。
向扬远夹了一只鸡翅膀到他碗里,问:“那你为什麽不开心?”
“我哪有不开心?”熊浩然对向扬远的“施舍”来者不拒,夹了东西就往嘴里塞,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嬉皮笑脸地叫他“乖徒弟”。
“少装了,今天都没人敢跟你说话。”
熊浩然想了想,厌恶地说:“刘大武打呼噜太吵了,值班我根本睡不著!”
“哦……”向扬远倒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只好默默地低头戳饭。
熊浩然狼吞虎咽地把饭吃完,收拾好碗筷,说:“我先回去,你慢慢吃。”
向扬远还没来得及说再见,一抬头熊浩然就已经走远了。
下午下班的时候,熊浩然走过向扬远身边,发现那张请假条还放在向扬远的桌子上,原封不动。
“干嘛还不送去给所长签字。”
向扬远忙著翻看案件的卷宗,淡淡地回答:“不签了。”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到熊浩然还在盯著自己,於是解释道:“我不休假了。”
“为什麽?”
“没什麽,工作太多,好像做不完。”向扬远把请假条扔进抽屉:“反正也没什麽事,元旦再回去也行。”
熊浩然在他後脑勺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说:“向同志,牺牲这麽大,所长会被你感动的。”
向扬远只是低头看著卷宗:“不知道所长感动不感动,我只知道某人求之不得。”
熊浩然默了默,说:“怎麽能叫求之不得,这不是被我求到了吗?”
向扬远白了他一眼:“自作多情,说的又不是你。”
熊浩然拉过一张椅子在向扬远身边坐下,翘起二郎腿悠哉地晃啊晃,嘴角得意的笑若隐若现。向扬远回头,认真地强调:“我是为了工作,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
“哦?”
“你这麽懒散,工作态度又差,责任心不强,上班还老是摸鱼,我怕我不在你会把事情弄到一团糟,回来我照样得加班给你收拾。”
熊浩然挑眉:“是吗?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坐车回去。”
说完,熊浩然果然站起来,满不在乎地甩著钥匙就往办公室外面走。虽然向扬远早就知道了这是个狼心狗肺,根本不懂得感激为何物的人,可放弃了休假,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漠不关心,他还是觉得委屈了。
不只是委屈,好像还有点别的什麽,让他心里又酸又涩,闷闷的。
把最後一个案子录进了电脑,向扬远垂头丧气地收拾东西,抽屉还打开著,看到那张请假条,他生气地抓起来揉成一团,远远地扔进了熊浩然办公桌旁的废纸篓里,低声地骂了一句:“自私鬼!”
骂完好像更不舒坦了,向扬远叹了一口气,怏怏地往外走。
还没走出门口,他突然站住,吸吸鼻子,好像闻到了一阵很熟悉的烟味。
熊浩然站在门外,酷酷地靠著墙,半个人隐没在阴影里,安静地抽烟,小小的火光在昏暗的走廊里一闪一闪的,却给了向扬远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不得不承认,这个浓眉大眼,侧脸堪称完美的家夥在不说话的时候,其实还是挺有魅力的,就像他们第一次的见面,欺骗性十足。
哼,现在不会再上当了。向扬远白了装酷的熊浩然一眼,转身就走。
还没迈出两步,熊浩然就跟上来,大手一伸,横过向扬远的胸前,毫不客气地从背後把人给捞到了自己的怀里。
向扬远吓一跳,反应本来就迟钝,又是在气头上,只能虎著脸不理他。
“乖徒弟,气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麽不想歪?”熊浩然在向扬远耳边低语,带著一点点阴谋得逞的味道,向扬远脸一红,觉得这话又奇怪又暧昧,害他连心跳都乱了两拍。
“笨蛋,下个月我真的生日。”
向扬远眨眨眼睛。
“你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会陪我过生日的人。”
“然後呢?”
“然後你跑去休假,你说我该不该生气!还说你休假关我什麽事,我怎麽会有你这麽个一点也不可爱的徒弟!”
“那你呢!”向扬远像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使劲挣脱了熊浩然的怀抱,转过头来,生气地说:“自私!”
“我自私,我就是想和你过一个生日,就自私怎麽了?”
向扬远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轻易上甜言蜜语的当,一脸怀疑地说:“那还不容易,去年你和谁过的,今年还和谁过不就好了。”
“去年我跟你值班,出警以後我想带你去吃蛋糕,是你说又甜又腻不愿意吃,也不问问我原因,笨死了!”
向扬远皱著眉头苦想,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有这麽一回事,於是放软了语气,说:“你又没告诉我是生日,谁知道你这个铁公鸡突然变大方会不会是陷阱。”
“你这是在当著我的面说我坏话吗?”
“是啊!”
熊浩然一顿,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一副不屑於和他计较的样子。
向扬远盯著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太幼稚了,这可是熊浩然,死皮赖脸唯我独尊嘴巴超贱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熊浩然,自己那麽熟悉他的恶劣,还和他怄什麽气呢。
拍拍熊浩然的肩膀,向扬远说:“等你过完生日我还是要休假的。”
“早该这样了嘛。”熊浩然理直气壮地说著口头禅。
“可是你得答应我,不许把事情都留到我回来做。”
“行了,我什麽时候这麽欺负过你?”
“经常……”
☆、第八章 关于是不是有夫妻相
周末的早晨,阳光很不错。
“熊浩然,几点了?”
“不知道。”
“麻烦你看看闹锺好吗?”
“外面太冷了,不想把手伸出去。”熊浩然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一副没有睡够的样子,向扬远在心里默默地把他鄙视了一百次,掀开一点被子,试图伸长手去够书桌上的手机。
几秒锺後,他放弃了,缩回来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直哆嗦。
熊浩然嗤笑一声,说:“笨。”
“你才笨。”向扬远被冷了一下,睡意全无,不停地翻身,熊浩然被他动得不耐烦了,问:“你又想干嘛?”
“被窝凉了,不如我们起床吧。”
熊浩然微微地睁了睁眼,手一伸,用力把人拽到了自己的被窝里:“这里不凉,继续睡。”
熊浩然体温高,被窝就跟在暖炉里烘过似的,一进来果然全身就变得暖呼呼了,向扬远舒服地叹了一口气,犯著犯著迷糊,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两个大男人挤一被窝里,像话嘛?
“喂,熊浩然。”
“又怎麽了?”
“好像有点热……”
“你耍我是吧?”熊浩然掐著向扬远的耳朵使劲地揉:“折腾到两点也不困,年轻人真是好体力啊。”
向扬远躲著他的手往被窝里缩,说:“那你呢,一把年纪还熬夜,不怕猝死。”
“老师这是老当益壮。”
“再不知节制很快就不行了。”
“……”熊浩然阴森森地睁开眼睛,盯著向扬远:“为师三十大寿的时候听到爱徒这句话,真是倍感欣慰啊。”
向扬远吐了吐舌头,连忙说了句“生日快乐”。
熊浩然哼了一声,懒洋洋地说:“勉强接受了,看你多有面子,可以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
“说不定也是唯一的一个。”
”屁话,你老师我闯荡江湖多年……“
向扬远挨过去,用胳膊肘撞了撞熊浩然:“说到这个,其实我早就想问,你到派出所多久了?”
“就几年啊。”熊浩然闭目养神,回答得很敷衍。
“几年是几年?”
“谁知道啊,又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干嘛记那麽清楚。”
“是啊,你这种得过且过成天偷懒的人,十年二十年也不会有什麽差别。”
刚开始发现熊浩然流氓本质的时候,向扬远也经历过对偶像幻灭的惊讶和不理解,只是时间一长,他也懒得费力气去声讨指责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嘛。
熊浩然沈默了片刻,说:“好不容易有个不用加班的周末,又是我生日,你就非得给我找不痛快是吧?”
向扬远也觉得自己有点煞风景,连忙伸手拍了拍熊浩然的肚皮,这是他经过无数个值班的夜晚总结出来讨好熊浩然的办法,百试百灵。果然,熊浩然抓住他的手,笑著说:“说好请我吃海鲜的,别赖账啊。”
“废话,我又不是你。”向扬远说完,愣是忍住了对熊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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