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严舞收到礼物,是一副羊皮手套,下面还有他的获奖证书,以及一张卡片,“姐,我想让你为我感到骄傲。”……
严舞有了,莫明的,想流泪的冲动。
莫南歌依然是雍容优雅的,他找到严舞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伸手把严舞的身子环到怀里。严舞不知该推开他,还是询问什么。
林若若说的选择,其实不是选择。
压下一些辨不清的疑惑,严舞什么都没有做,一切竟都风平浪静了。这或许是最稳妥的方式,严舞在平淡的生活中隐隐的有些观望。
严父五十寿辰那天,严浩主动提出去看望二老。严舞有些意外。
这些年来,因为母亲的关系,父亲并没有给严浩多少关爱,供给严浩的生活也只是因为一份父亲的责任。严浩对这个父亲,也没有存在太多的感情,严舞曾问过他,有没有恨?严浩也只是摇头说,“我不能去要求爱,他不给就算了。我只是不能谅解他,他对你妈妈和我妈妈……我不能谅解!”
严舞隐约可以明白,严浩如此主动缓和关系,是想要她感到安慰。然而如今,严浩却连“儿子”都已经不是。这是一个比“私生子”更尴尬的身份。
同二老商量过后,严浩第一次来到二老的家。
同来的还有莫南歌,他以“准女婿”的身份得到了二老格外亲切的看重。
“叔叔,阿姨。”严浩这么称呼,客气而拘谨。
严母热情地招呼严浩吃饭,并询问严浩在学校的生活,这让严浩有些受宠若惊。严舞心中明白,严浩在严母心中不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而只是一个“被那个女人收养的可怜孩子”,一个仅仅是被他们夫妻“资助”的孩子。
席间,尴尬许久的严父终于开口,“严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带你去做个亲子鉴定。”
“爸!”严舞震惊地看着严父,明明说好了,不再提这件事。
“小舞,这是我和你妈商量后才决定的,毕竟只是听那医生说的事情,不做准儿。一来,让你妈也觉得安心;第二,严浩已经成年了,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事情。”
严浩喉咙一阵滚动,才艰难地开口问:“这是什么意思?”
严父神色有些难堪地说了那次在医院的事情,一桌子沉默……
严浩怔怔地看着这一桌子人,一个一个地看去,他意识到,原来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严舞身上。
严舞别过头去,不忍看他。
许久……“好,”严浩笑着说,“如果您没有事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吧!”
那一天,严舞总是忍不住向严浩看去。
一件白衬衫外面加一件浅蓝色毛背心,下面是一条有些褪色的牛仔裤,白皙的皮肤,漆黑有些细长的眼……这样的少年,应该正是意气风发的大好时候啊!他本该拥有家人的娇宠,有年轻女孩子的爱慕,而不是一次次有关“来历不明”的考验。
严浩双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的低着头,他不看严舞也不看谁,沉默地完成了抽血的过程。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了医院。
“严浩!”严舞拉住他。
他不看她,“不用了,我已经知道结果。”
“你跟我回家,”严舞柔声说,“我们好好聊聊。”
慢慢的,慢慢的,他终于看她:“没有……”他说,“没有家。我谢谢你!”
严浩的嘴角在颤抖,终于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猛得甩掉严舞的手,他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严浩失踪了……
严舞去学校找,得知他竟然快速地办了休学;她去向他的同学打听,一无所获。
莫南歌眼看着本就不算丰满的严舞急剧瘦了下去,他拉着她的手,“别急,小舞,我跟我所有的朋友都联系过了,我让他们一起帮着留意。”
“南歌,抱歉,我……”
“好了!没关系!”莫南歌把严舞拥在怀里,“我能理解你,我知道你担心他。”
“很抱歉,我知道这会让你不舒服。”
“不会的,小舞。”莫南歌笑笑,“有人告诉我:你是个值得去包容和理解的好女孩儿,他说的对。”
严舞低下头,这世界没有值得和不值得之分,它之于人心,只有愿意和不愿意。
寻找,继续的寻找。
他们甚至在报纸上打了“寻人启事”,严舞在电台的广播中说,“好孩子,姐姐在等你……”
没有,没有任何音训。
整个世界,是白茫茫的一片,冬天来了……
圣诞节那夜,满空的烟花绽放。一向注重形象的莫南歌竟然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在市中心给小孩子分发糖果。
那一天严舞笑的很开心,这个北方城市的冬夜很漂亮,像一场美的不及醒来的梦。
“阿姨,给你一颗糖果……”一个粉嘟嘟像洋娃娃般可爱的小女孩儿蹦跳着跑过来。
“谢谢小朋友。”严舞蹲下来摸摸孩子的脑袋。阿姨……原来已经到了做阿姨的年龄了。恍然间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不再是女孩子了……
莫南歌脱下沉重的圣诞老人服装,静静地走到严舞身边,“这还有一颗专门为你准备的糖果。”
一枚糖果形状的盒子,严舞笑着打开……
“南歌……”是一枚钻戒。
“嫁给我!”莫南歌轻声却坚定地说,“请我陪着你,一起去看细水长流,一起老去。”
严舞一慌,“啪嗒!”一下合上了盒子。
“为什么?”莫南歌轻声问:“我们双方的父母都见过了,四位老人都很满意。而你我都不小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还在犹豫什么?我不知道……
时间在缓慢的流逝,严舞与莫南歌默默的僵持着,然后,就过年了。
这一年的暖冬,格外寒冷。
窗户上的冰凌也盛开的特别颓败。
年,是在家里过的。春节晚会,饺子,不断进来的拜年电话。严舞魂不守舍的。
“小舞啊,”严父斟酌着开口,“小莫那孩子我看不错,你们就不要拖着了,什么时候商量个时间,该办喜事就办了吧。”
严舞看了父亲一眼,没有答话。
“我知道严浩的事情,你一直觉得是爸爸妈妈做的不对,”严父叹了一口气,“可是你想想,终归他是个外人,然而你妈妈……她嫉恨我这么多年,我也对不起她这么多年,就这个心结,我不能不让她打开了。”
对?或者不对?严舞无法评说,她从来不是那种会与父母顶嘴的人,更何况去指责?
初一,亲戚朋友来拜年,一屋子的热闹让严舞心绪烦乱。
“你说这大过年的,洗个车是真麻烦,”有人在埋怨,“我还专门跑到淮水路那边去洗的。”
“是,都过年了嘛。那边有还营业的洗车店?”有人接话。
严舞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谁说不是呢?就一个不大的小孩儿在那忙活,别说人还挺多。估计也是外地来打工的,不然怎么连过年都不休息。”那人感叹道,“可白净可漂亮的一个小男孩呢,斯斯文文的,不知道怎么做这种工作……”
一种毫无根由的直觉,一种沸腾的预感,严舞“腾”一下站了起来,“在什么位置?”
那闲聊的人一怔,愣愣地说出地址,就看着严舞匆忙抓起羽绒服冲了出去。
我很难过
笨拙宽大的工作服,黑色的水靴,白皙的面颊被冻的通红……
基本没怎么来过洗车店,严舞不知道那种设备叫什么名字,只见一辆轿车从里面出来,他大声地喊着:“再向前一点,对,往这边……”然后利落地跑过去,拿着抹布开始擦车身上的水痕。他拖着沉重的水管去冲洗地面……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严舞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竟然是严浩!
这是那个时而沉静时而孩子气的严浩么?
这是那个得意地说着自己拿了奖状收到女孩子情书的严浩么?
这是那个蹭在自己怀里说“想要时间永远就这样停下来”的严浩么?
严舞远远的望着,眼泪潸潸而下……
笑着与车主说了再见,严浩转过身,看到了门口的严舞。愣了片刻,他转身就跑。
“严浩你给我站住!”严舞追上去,去拉他的胳膊。
“别!”严浩慌乱地闪开,“很脏……”他低喃着垂下的眼,却又恰好看到严舞手上那副自己得了奖学金送她的羊皮手套,脸上显出几分难堪,他别过眼。
严舞再忍不住,双手捧着他的脸,手中是一片让人揪心的冰凉。“你现在住哪儿?”
“就住这儿。”严浩不敢抬眼,声音很低。
“带我去。”
“不……”
“不要让我就在这里跟你算帐!”严舞吼了出来。
严浩就住在这家洗车店后面的一个小屋,只有十坪米大小。一张单人铁床,(奇)木板上铺着一(书)层薄薄的褥子(网),一张十几年前才能看到的小课桌,上面是个铝合金的饭缸。一个水盆wrshǚ。сōm,里面整齐地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别的摆设。
严舞哽咽着捂住嘴,“严浩,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只是不想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严舞抡圆胳膊打去一个耳光,打的严浩站立不稳,跌坐在床上。
严浩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严舞,“你知不知道,每次我都被你打的很疼?”
严浩的声调很冷很远很陌生,严舞无比心痛。“疼么?可是我看还不够,这也不足以让你学着懂事一点!”
严浩撇撇嘴,“那么又怎么样?你是不是还打算扒了我裤子打?”
严舞的眉毛都团到了一起,她怎么也无法相信严浩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
似乎触到了严舞伤心的眼神,严浩低声说,“算了吧,我们本来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人。你不需要对我负责,我也不需要听你的话。”
深吸一口气,勉强稳定住情绪,严舞走到严浩面前蹲下看着他,“严浩,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一点心虚?”
眼神闪烁着,他轻声问:“难道不是事实么?我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我们之间……只是一个误会。”
“除了那个摸不到看不见的血缘,难道你我之间就没有别的事实了么?”
沉默中,呼吸沉重的如此刺耳。
最后,“你对我很好,我都会记得。”严浩说,“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给你一个最后的保证,我不会自暴自弃,我会努力认真地经营我的人生。”
他说,“这样,足够了吧?你可以离开了么?”
“我很难过。”严舞想了很久,只是说,“我很难过。”
“是你觉得我很可怜吧……”
“我很难过!”严舞大声说:“是因为我们一年多的感情,到头来我竟然连一点心里的话都听不到!我很难过是因为我严舞当作弟弟一样去管着关心着的人,在他觉得痛苦的时候竟然只会逃避我!我很难过是因为我在你眼里不但看不到我,竟然也看不到你自己!我很难过是因为这一年多来,我所有的付出你所有的努力到头来在这个所谓的血缘面前竟然……”严舞哽咽着吸了一口气,仰头说,“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呼吸都在颤抖,他闭上眼睛轻声说,“我很抱歉,或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吧……”
严舞被彻底的激怒了,他逃避!他还在逃避!
他不是不需要她!他依然是在自卑逃避!
她站起来就把他反身摁在床上,用力地的打。
“你手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