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娆闭了闭眼睛,忽然说:“你是不是也在气我不辞而别,让你们的了?”
“嗯。”梁子越应了一声,说实话,他的确是气叶青娆的,什么事情不可以好好说,偏要独自一人离开,并不只有他一个人急,苏婉和罗映同样的,每每凑在一起便会说些曾经叶青娆做过的好事糗事,说着说着便互相叹了口气,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我知道是我任性了。”叶青娆低声说,“只是那个时候我钻进了死胡同,却是怎么都无法相信你们,便就一个人走了,只是我却没有后悔,因为这样,我的孩子才薄了,你知道的吧,做了羊水穿刺了,没检查出大问题来。”说到孩子她总能亮了眼睛,连声音都会响了许多。
梁子越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然后道:“对不起。”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叶青娆并没有听清楚,只大约好像听到他是在说对不起,因为想要确认一番,她便猛地睁大了眼睛,微微侧头盯着他的脸瞧,“你刚刚,说什么?”目光最后汪在他如黑曜石一般亮眼的眼睛里。
“对不起。”梁子越又说了一遍,同时将她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胸口:“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世界上的如果都是不成立的。”叶青娆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好好的就行。”
梁子越难得地也似
乎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临走的时候,叶青娆还是没有见到华靖,她特意问了客栈老板,却得知他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回来,她微叹一声,对老板说:“要是见到他,帮忙说一下,我已经走了。”
客栈老板点点头:“有空记得再过来玩。”说着看向她的肚子,笑呵呵地说:“等下次来,就该是一家三口了。”
这种话听着很讨喜,叶青娆也笑着应了几句,这才跟着梁子越出去了。
因为叶青娆的肚子已然九个月了,所以不能坐飞机,梁子越便和她一起坐动车回去,一共八个小时,时间稍微有些长,但总比坐飞机安全一些。
途中梁子越好几次都问她累不累,怎么可能不累,但叶青娆还是摇摇头,作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来:“不累的。”
梁子越轻叹一声,将靠枕垫在了她的腰后,道:“再忍一下,到了就好。”
因着时间紧,叶青娆又不想麻烦人,所以到了J市的火车站之后,两人便打了车回去。
苏婉知道梁子越是去找叶青娆了,心里总是忐忑,便邀了罗映一起在家说话,正说着呢,忽然听到门口有声音,不过抬起头来,就已经看到梁子越提着行李箱先进门了。
苏婉和罗映都是眼前一亮,大步迎了上去:“青娆呢?”
叶青娆本就跟在梁子越的身后,此时听到两位母亲这般迫切的声音,不觉有些酸涩,便走上前来叫了一声:“妈。”
两位母亲顿时热泪盈眶,迎了上去一起将叶青娆小心翼翼地搂在了怀里。
苏婉倒是没说什么,罗映是气坏了,但因着她的身子也不敢怎么样,只轻轻地在她后背上打了几下,恨声道:“你还知道回来吗?知不知道我们有多的你?你这孩子真是……”说着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叶青娆也哭,哽咽着道:“妈,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是我任性了,妈……”
苏婉在一旁抹着眼泪道:“好了,你也别说青娆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两人一起将叶青娆迎进客厅,让她在沙发里坐下,张姨适时地送上一杯温牛奶,也是含着泪说:“青娆小姐,喝杯牛奶。”
感受着一大家子对她的关系和爱护,叶青娆忍不住低头擦了擦眼泪,闷声道:“对不起,之前是我太任性了,是我不好……”
“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苏婉拍拍她的手,道,“如今肚子都这样大了,又没检查出什么坏消息来,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罗映斜了叶青娆一眼:“现在是没事儿了,要是运气不好有事儿了呢,青娆不在的时候,每次我想想就觉得难过得很,真是……”
很好看。
“眼瞅着青娆都快生了,哭哭啼啼的算什么?”苏婉道,“既然回来了,那往后就好好的,这样不就行了,经过这次,青娆也不会再这样冲动了,对不对啊?”说着她便向着叶青娆使眼色。
叶青娆急忙点头应:“妈,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您别气了。”
罗映长叹了一声:“罢了,反正事情也过去了,等你休息休息,咱们再去医院检查一次,嗯?”
叶青娆点点头,乖乖地应了。
*
晚上睡在阔别已久的大床上,叶青娆忽然有些不大适应,可她那个身体又不能翻来覆去的,只好直挺挺地躺着,看着天花板发呆。
梁子越洗好澡出来就看到叶青娆傻傻的样子,唇边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过去的半年多来,他有多少次幻想着一睁眼就看到她躺在那里,可次次都只是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今,总算是成真了。
叶青娆又回来了,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躺在原本的大床上,这样的场景,只消看着,他便觉得胸口慢慢胀胀地舒坦,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一样。
看到了傻呆呆站在那边的梁子越,叶青娆招招手让他过来。
梁子越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过去。
见叶青娆正撑着身体要做起来,梁子越匆匆快跑几步过去扶住她,然后轻轻扶着她坐了起来。
叶青娆看着满脸焦急的他,心中不由得一暖,伸手拿过他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微抬了手臂替他擦拭微湿的头发,嘴里还埋怨着:“头发也不擦干一点。”
梁子越正好看到她的脸,她眉心微皱,那颗刺目的红色朱砂痣显得尤为明显,他的心跳好像陡然漏跳了一拍,微微垂头便将唇印在了她的眉心之上。
叶青娆也是诧异的,抬眼看到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觉抿唇一笑,也微微将唇凑了上去,亲了亲他的唇瓣,马上退开,然后又作出一副她什么都没做的样子来,正正经经地替他擦着头发。
梁子越脸色微红,微抬手抓住了她的,将那手带到了面前,然后亲了一下,看着她不吭声。
叶青娆被他看得有些尴尬,便将那毛巾扔在了他的头上,嗔怒般地瞪了他一眼,想将手从他的手中给抽出来。
没想到他攥得极紧,她竟一时无法抽出,可他力道又用得不是很大,所以并不觉得疼,挣了一会儿,她也觉得没意思,便就这样挑衅一般地看他。
没料到梁子越竟是低低地笑出声来,然后松开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说:“可以看一下孩子吗?”
叶青娆第一次见他笑得这样无所顾忌,而且那笑容是由心而发,竟是一点都不在意被她瞧见,原本因着他的笑容她已经有些晕阉,等听到他可怜巴巴地说要看看孩子的样子,便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梁子越见她笑了,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
叶青娆也不逗他,只躺了下来,略红着脸将睡衣往上撩了撩,露出了圆滚滚地肚皮来,然后便别过了脑袋,将连闷在枕头里说:“看吧。”
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说话,她有些颤意地问:“是不是很难看?”
说完后梁子越依旧不吭声,叶青娆忍不住微微侧过头去看他,没想到正好看到他一张脸皱着,紧紧地盯着她的肚子,手伸在半空中想碰又不敢碰的纠结样子。
叶青娆顿时扬唇一笑,伸出手拉住了他的,缓缓将他的手掌覆在了她的肚子上,道:“没关系的,轻一些就好。”
梁子越在碰到叶青娆肚子的时候就一颤,可舍不得将手收回,便小心翼翼地将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柔柔地摸了几下。
叶青娆看着他皱着的脸逐渐放松起来,眉梢眼角明显带着惊喜,自己也松了一口气,低声问:“有没有觉得很丑?”
梁子越抬头看她,摇摇头:“很好看。”他说,显然是真心这样认为的。
叶青娆难得听他这样认真地说这么讨人喜欢的话,心中也是甜甜的,正要说话却见他微微低下头来,轻轻地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印上了一个吻。
她的眼眶顿时湿热了,这是她从许久以前便一直梦想着的场景,如今乍然实现,竟让她忍不住掉出了眼泪。
梁子越抬头的时候看到她脸上湿漉一片,不觉一惊,已经自己弄疼了她,急忙伸手去拭她的眼泪,急急问道:“疼?”
叶青娆摇头,眼泪已经落个不停:“不是,是欢喜,我很开心。”
梁子越看着她果然露出了一个毫不虚假的笑容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最怕自己粗手粗脚,吓坏了孩子。
“你再摸摸。”叶青娆说,“说不定他会踢你呢。”
梁子越挑了挑眉,显然是不肯相信。
“真的,早就会踢人了,有些时候闹腾得很呢。”叶青娆笑得时候,仿佛脸上都满是作为一个母亲的光辉。
梁子越便又轻轻地将手放了上去。
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孩子能感受到他的触碰,果然踢了一下。
梁子越顿时喜得瞪大了眼睛。
叶青娆也感受到了,笑呵呵地问:“是吧?”
“他,挺有力气的。”梁子越竟然憋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叶青娆欢畅
地笑出了声音来。
原本想过来看看青娆的苏婉在门外听到了她的笑声,不由得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招呼着张姨下楼去,道:“让他们小两口说说话吧。”
张姨笑着应了一声。
*
因着胎儿月份已经大了,没过几日,苏婉和罗映便一起陪着她去了医院做四维彩超。
虽然说这次检查排除了孩子会有畸形的可能,但却发现胎儿绕颈两周。
虽然医生说孩子可能会自己绕出来,再不济等生产的时候破腹产就好了,可叶青娆却还是觉得心里面不安定,毕竟这个孩子是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薄的,她实在不消他再出现什么意外。
离开医院的时候,苏婉和罗映的心情也比较低落,可见叶青娆郁郁寡欢的样子也只能上前去安慰。
“青娆,医生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的吗,孩子都贪玩,指不定明天就绕出来了呢。”罗映安慰道。
苏婉也顺着她的话说:“是呀是呀,都说孩子能感受到母亲的心情,你心情不好,孩子怕是也不好受呢,别太的了,你瞧当初,不是也以为孩子保不住了吗?现在也不是好好的?”
叶青娆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很害怕,心里惴惴的,落不到实处。”
“别七想八想的,多想些开心的,嗯?”
“我知道了。”叶青娆看着照片,那已经显露出无关的小脸,心下稍微松了松,这就是她的孩子呢,没多久就能实实在在地抱在怀里了。
晚上梁子越回家的时候叶青娆已经在卧室休息了,苏婉拉住他说了检查结果,让他多去安慰安慰,梁子越也是心头一跳,但面上不改神色,只说自己知道了。
苏婉看着他上楼,对着给自己送来牛奶的张姨说:“要是这次能安安稳稳的过去,以后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张姨道:“不会了不会了,吉人自有天相,从前不是都熬过来了,这次也能熬过去,以后肯定能好好的,不是说吃了苦才能享受甜吗,以后定是可以美美满满的,没别的事情了。”
“但愿吧。”苏婉轻叹一声,暗自祈祷;只消青娆不要再遇到这种坏事情了,不然她可要怎么熬过来。
*
梁子越上楼开门,轻轻进去便看到叶青娆正靠在床头,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自己的肚子,嘴里低声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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