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去美国一趟。”他打过民航处的电话,机票还有余位,他得马上去机场。
他担心他母亲,更担心江承宇和他母亲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会加重母亲的病情。
“你什么时候回来?”虽然他只带着很轻便的几件换洗衣服,但是叮当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慌。
总觉得,他这一次出去,就不会那么轻易回来。
他沉吟几秒,“大概三天!”
到美国把母亲接过来,他不会再受人挟制。
如果承宇还是这样动不动就要掌控他的个性,他们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现在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
一想到母亲可能是被威逼着带走,他的胸口就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一直在燃烧。
他以为,他早就忘记了这种感觉。
原来不行。
他厌恶被人威胁!
“可不可以不要去?”不知道事情缘由的她,只凭着直觉要把他留下来。
但是,他摇头。
坚决。
“三天!我一定会回来!”
这句话,他不是说给她听,而是说给自己听。
他有他的人生,他有他的自由,谁也摆布不了!
够了,真的够了!
唐恩走的时候,莫名其妙,下起了大雨,她靠在楼上阳台上,看着他淋着雨拦下出租车,她看着他,一点一点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三天,很快。
他会回来的。
她告诉自己。
她并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也是用同样落寂的目光,看着唐恩离开。
……
江承宇冷肃的端起脸,因为无法共鸣的情感,胸口一击一击的疼痛。
刚才,在电话里,他听出了唐恩隐藏在愤怒下,那满满的厌恶。
原来,恩恩还是讨厌他,即使他们会像两支汤匙一样,永远叠着、贴着、靠着,但是,灵魂还是丝毫无法接近。
他渴望的,他追寻的,始终离他远远的。
他冷着一张脸,步入唐恩的公寓。
十一年前,他决定,比起注定要失去恩恩,不如,只留住他的人。
心,那种东西太飘渺。既然抓不住,得不到,无法如愿,即使胸口时时被人割肉一样疼痛,他也不要放弃。
只要,能看的到他,听得到他的声音。
即使,被恨、被仇视,他也能忍受。
但是,为什么,心情糟透了?
江承宇开锁,直挺挺的进入唐恩的房子,他到唐恩的卧室,推开卧室的柜门,扔出一个大皮箱。
他知道,恩恩绝对指挥带着换洗衣物而已。
但是,这一次,他不!他就是要恩恩住在美国,住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这样,他才不会有一丝一毫离开他的可能!
美国的天气变化比较大,他把唐恩没有带上的外套一一丢进行李箱里。
还有,保险箱!
既然不准备回来了,就得把他保险箱里所有的东西都清空。
他在唐恩书柜最上格的木质笔筒里,找到保险箱的钥匙。
人的习惯是很可怕的,从小到大藏东西的位置从来不会变。
他拿钥匙开锁,保险箱的蓝光一闪一闪,显示着电量不足,很明显,唐恩很久没有动过保险箱了。
他按入一组密码。
是唐恩的生日。
果然,保险箱马上打开了。
他将保险箱内的美金、存单、印章一一收进行李箱中。
看见整整齐齐的一张又一张电器保修卡,他直接丢进垃圾筒了,这些,以后都没用了。
他注意到,保险箱最下面的一格小抽屉,居然被唐恩用一把小锁封得死死的。
放着什么隐私的东西?
也许是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压抑的怒气,江承宇火大的一使劲,“砰”一声细碎的声音,小锁被他扯断了。
他端出整个小抽屉。
里面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电影票存根。
日期,全部在一年前,而且,全部是情侣座。
里面还有一个小本子,详细的记着:
2009年3月17日,第一次相亲,她穿着鹅黄色的外套。
笑容夺目。
2009年3月17日,和她一起去看雕塑展。
奇怪的人体部位象,还有,奇怪的她。
她说,她叫丁丁。
2009年3月20日,她提出交往。
我很慢热,还找不到感觉。
2009年3月27日,她喝醉酒。
而我,突然被电了一下。
我们开始交往。
……
后面,一条又一条巨细靡遗,就连她讨厌吃的红罗卜也记在上面。
恩恩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好,但是,不代表他的记性也这么好,其实他的内心有一块地方暗暗藏着迷糊,所以,他笨拙的把这些都一一记录下来。
当时,他是抱着会天长地久的专注心情,所以,把每一个纪念日都写下来,防止以后久了老了不会怠慢了伴侣。
这是他的体贴。
但是,他的体贴,只记到四月的某一日。
承宇当然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只是。
一股强烈的腥味漫上喉间,冷冽的唇角破了一个角。
那个角,叫嫉妒,叫愤怒,叫不甘心。
恩恩从来不会去费心记着,他江承宇讨厌吃什么,喜欢什么,娱乐什么!
恩恩从来就对他不上心,温温淡淡的总像是敷衍!
迟来了一年的嫉愤,排山倒海而来。
这股愤怒,因为得知唐恩的用心,让他嫉妒到非常非常想摧毁什么。
江承宇的胸口上下起伏不定,他将日记本的那几页,一条一条的根根撕掉。
如同自己的心情。
这些,都过去了!
不要再想,不要再怒!
但是,他想起,唐恩说“幸福”两字时,那时的神情。
· N eT 那么笃定,那么决绝,完然不顾世界上还有江承宇这个人。
胸口的痛,带动着全身的骨髓也剧烈疼痛着,那种痛,叫做求而不得,他正想关上抽屉,目光却被一个封了很多胶带纸,尚未拆开的大信封定住。
直觉告诉他,一定和那个女人有关系。
他用力撕开大信封。
里面是一个迷你针孔摄像机和数据转换器。
江承宇的冷眸微眯,他将唐恩的电脑打开,接入数据转换器。
外面轰着下着大雨,雷电不停的闪着。
就像,他的心情。
电脑里,发出清晰的视频,还有对话。
每听一句,就像对他的爱情最深刻的讽刺,每听一句,就往他心窝重重剐上一刀。
恩恩从小到大,就很容易心软,很容易被人骗。
所以,他不能再雪上加霜,所以,那一年,他一言不发就原谅了他。
但是,很快的,他发现了不同。
他听的录音带,是被人剪接过的,一些暧昧的声音,全部都利落的剪掉,只留下唐恩独白这一部分。
梁梓析也有他的良心。
他一愕。
唐恩一丝不挂着,全部被摄录到了镜头里。
他把一个女人,放在了床中央,然后,满含情欲的问对方,是不是愿意。
江承宇脖间的整个青颈都暴跳。
他从来没想过,还有这一段。
他从来以为,唐恩只是很傻很天真,从来不知道,他可以用这样渴望的眼神,看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是女人!
镜头里的他,舔着那个女人的胸脯,带着青涩,带着燥热,带着疼惜,带着珍宠。
轰轰轰。
又一道闪电闪过,闪出那张冰冷、僵硬的面孔。
电脑屏幕黑了,黑暗里传来女人痛苦中又带着享受的嘤咛声。
那是做(爱)的声音。
原来,恩恩,早就背叛了他。
身与心,皆叛。
轰轰轰。
雷与电,依然在闪着。
江承宇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久到痛楚已成麻木。
“咚咚咚”他居然听到楼梯的脚步声。
难道……
“唐恩,你是不是赶不上飞机?”见到房间有了光线,一道娇柔、喜悦的声音,喊出他同一个以为。
“唐恩,你回来了吗?……”虚掩的门,被兴奋的推开。
两个人,都石化。
冷眸盯凝着灵秀美目。
然后,他认出了她!死盯着那个在唐恩的屋子里,居然穿着卡通睡衣的女人,他瞪她。
气势凌人,眼神无边的狠厉,黑眸中的戾色,几乎能摧毁一切。
叮当,也认出了他。
一张巧笑的俏脸,僵住,然后,点点板起。
“你为什么在他的房间里?出去!”她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即使,她也只是客而已。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一名知性的女人,她不会那么无礼。
但是,他是男人,无论如何,有她的一天,她都会破坏到底。
那一晚,她已经重重下誓。
一年前,唐恩的痛苦,唐恩的挣扎,她不会让他再重复。
她就像一只母鸡,想死死的护住自己心爱的小鸡,不容任何人欺凌。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的力量,多么的微不足道。
江承宇站了起来,高大身影,就像一个能踩死蚂蚁的巨人。
他阴鸷的眸,闪着森然的目光。
唐恩居然把她藏在家里!很好,很好!他的胸口已经撕裂得说不出话,只剩下疯狂的一种执念。
总觉着,要摧毁什么,来宣泄这般疯狂的疼痛,疯狂的愤怒。
“你给我出去!他是正常男人,请你不要再来找他!”她丝毫也不惧怕,俏脸也蒙上了冷霜,她面无表情的说谎,蹦出能替自己带来灭顶灾难的谎言,“我们感情很好,我们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上床,他需要的是女人,而不是一个变态男人!”
一起吃饭,一起上床……
这四个字,比雷电更容易焦烧他的胸口。
很好,很好,一起吃饭,一起上床!
江承宇冷冽的唇,阴鸷的抿紧。
她泼辣的动手去推他。
但是,一甩,门却“砰”一声,关了。
轰轰轰。
她看到那张原本如斯俊美的脸,额头的青筋根根的暴跳着,冷眸整个充述着血红的戾气,身上环绕着一团散之不去的黑色云团,阴狠的像个厉鬼。
她有点害怕,却不许自己示弱。
她挺起脊椎,扬起最傲慢的冷笑,“唐、恩、是、我、的!”她一字一顿,宣示自己的主权。
唐恩太美好,她要守着,她要护着,然后等到同样美好的女人出现,亲自把他交到值得的女人手里。
“啪”的一声,她被一个巴掌跋扈的掴中。
头昏眼花,她尝到唇间血的滋味,重重的摔在地上,抚住那片红肿。
男人,怎么都喜欢崇尚暴力?
哼,但是,她不怕!
她被人打惯了,她是打不死的小强!这点伤,根本奈何不了她。
她笑,扬起能激人疯狂的冷嘲,“你就算打死我、把我毁容了也没关系!唐恩照样还是会怜惜我,他照样还是会爬上我的床!”她故意把他们彼此之间说得情比金坚。
她要清清楚楚的让对方知道,唐恩和他不是同一类人!
请他,走开!
不要纠缠,不要威迫,干净利落的走开!
但是,她错了。
她错估了眼前的男人,她错估了眼前的男人对唐恩的占有欲。
江承宇笑了,冷冷的、阴狠的、悲凉的笑。
得不到唐恩,那就把一切都毁掉!
他上前,一把把这个女人狠狠定在墙壁上,掐住女人的脖子,死死的,狠狠的,那种架势,仿佛想致人死亡。
他绝不让这个女人在唐恩面前打转,绝不!
她膛着目,整张脸因为窒息变成血红,但是,她好勇敢的在笑,笑对方的失败。
她胜了!
她胜了!
就算她今天死在这里,她还是胜利了!
但是。
在她扭曲的笑容里,对方却单手,面无表情的扯开自己的皮带。
她膛大目,几乎不敢相信。
不!
不!
她拼命的、往死里挣扎。
但是,被定在墙壁上的她,就像一只蚂蚁。
而巨人的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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