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孩子的名字里有个刺耳的“仇”字。
他转身,一把抓住她,把她拽到阳台。
“不喜欢这个孩子,为什么要生下来?”是太子逼她生的吗?
他们交往的时候,她曾经说过,她想要一个家。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要生他下来,自然有我理由。”一提起那个孩子,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冷漠。
“能告诉我,孩子为什么会有自闭症吗?”
她懒得看孩子一眼,她对待孩子的态度分明就像在报复什么。
而且他注意到,小男孩从进门到现在,也没有喊过一声“妈妈”。
是天生不会说话,还是孩子很惧怕她这个妈妈?
他们真的是母子吗?
“能有为什么?”她笑了,毫不知羞耻,“这孩子从躺在婴儿床里就开始看着我和老头子们上床,更大一点时,他不得不藏在柜子里,他从来不敢哭呢,他知道我是靠什么来‘努力’养着他。”
他膛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认了,她真的认了,她和无数的男人……上过床……
和太子说的一模一样。
但是,肯定连太子爷没有料到,她会这么不知羞耻的毫不避忌这么小的孩子。
“我明天去联系太子,你们好好谈谈!”让太子是不是考虑一下,把孩子接回去!
原来保姆不是主要的问题,她才是最大的问题!
这个孩子不光是被遗弃,那么简单。
“关太子什么事?”她还在笑。
可不可以不要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笑,他越觉得心房揪着痛。
“又不是他的儿子。”她神情自若,“孩子出生不到一个星期,他就抱着孩子去做过亲自鉴定。”
太子和她在一起时,一直聪明谨慎的实行双重避孕,从她的肚子瞒不住了以后,他就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唐恩整个人鄂住了。
“他是强奸犯的儿子,我的整个荣华富贵都被他毁掉了,我怎么能不恨?”她的笑容依然无所不在的妖媚与……冷漠。
他的脑袋被劈得空空白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被人“动”过?所以,这是她性情大变的原因?
他怔怔的看着她,回不了神。
“别这么看着我,是我自己贪慕虚荣,老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引来路边的疯狗。”她笑着说。
她不需要他的同情。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跟太子以前,还是跟太子以后?
她以前就说过,她的命很歹,他还笑她迷信。原来……
“被太子的仇家咬的。”
反正他“多管闲事”到去找太子的话,迟早会知道丁天仇根本不姓吴。
她无妨的告诉他答案。
现在,听到他要听的答案了,可以离她这很倒霉的女人远一点了吗?
不知道是第几次,不知不觉将车开到这里。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入夜时分,看到她从公寓出来,每次等在门口的,总是不同款式的豪华车。
她的变化很大。
他知道,很多事情,他无力改变,但是,为什么总是不能干脆选择当从来不认识她?
他知道,他在后悔。
当年,如果他能尝试拉住她的手,可能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个小男孩的存在,就是他对生活、对她,曾有过的冷漠,最好的一个指控。
当时的她,走的时候,那个背影明明那么孤单那么逞强,但是,他还是假装不知道,只因为,当时的他,心情很混乱很低沉,既然她选择离开,他就不将她卷入自己的生活。
到底,他是凉薄的。
明知道,那时候的她,有多喜欢自己。
现在,都迟了。
在她的眼里,已经看不到对他任何的感情。
而作为曾经的朋友,他真希望她能结束现在的生活,寻找自己的幸福。
“唐恩,你真的把房子卖掉了?”
电话那头,是他的女朋友兰菁。
“是。”
那间房子,除了是母亲留给他的以外,他一点也不喜欢。
房子里,有太多的故事,常常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是,你要搬去哪里呢?”女朋友问。
“我在XX区租了一套公寓。”他抬眸,看着自己未来的新家。
那一天走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看到隔壁那一户的门口贴着一张红纸,那一窜手机号码莫名其妙就入了他的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他会买新房,但是看房、装潢肯定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他想用这空出的这几个月,尝试一下,是否能改变什么。
……
搬进新家的当天,刚好是周日,他左手提着一大袋行李,右手一边推纸箱,一边朝口袋翻找钥匙。
他的门口还堆着一大堆东西,一地的杂物,搬家公司真的很不厚道。
他的钥匙插入保险门锁孔,流畅一转,然后左脚跨入门,准备搬个凳子先JO oNE t把门挡住。
新家的位置有一点不好,门口堆着走廊通风口,大风一刮,保险门总是会“啪”一声自动上锁,把他关在门外。
他早上已经找过一次房东了,他的脸皮薄,实在不想再找一次。
他一手推着门,一手吃力的用脚将旁边的大纸箱推开,怕一箱一箱的行李挡住通道的位置。
一双小手,帮他推住铁门。
他一谔,低头一看,小小的黑色头颅,有点眼熟。
刚才他搬家过来的时候,看见楼下的公园处,一群保姆在唾沫横飞的讲是非。
当时他的眉头蹙得很深,因为他看到那个保姆是“演讲”的中心人物,而这个孩子就蹲在花坛边上,其余一些保姆一边听着,一边指着孩子掩唇偷笑。
那么大的孩子其实已经有自尊心,这样的保姆很要不得。
而且,他真的很不喜欢别人说她闲话。
他温温一笑,揉揉孩子的小脑袋。
“你就这样跑过来,大人会担心。”
因为他的温柔触摸,小男孩整个背脊僵掉,他俯下头,就能看到小男孩脖子上根根寒立的小绒毛。
很可爱。
他能理解她为什么无法爱这个孩子,但是在他眼里,孩子无法代表罪恶,他看到的只是她的血脉而已,她一个人的。
小男孩没有回答他,只是他不松手,继续帮唐恩推着门。
有了多一双小手帮忙,他顺利的将门口一箱又一箱的行李搬进新家。
等他搬进最后一个纸箱,小男孩松手,将自己退出门口,就要跑开。
“宝宝,等等!”他换他。
那么拗口与不快乐的名字他喊不出口,他比较乐意喊小男孩统一“名称”。
因为一声陌生的“宝宝”,小男孩怔怔的停住了脚步。
“来,叔叔刚好有礼物给你。”他走过去,把小男孩的小手牵过来。
这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好像生怕给大人惹麻烦,生怕被遗弃,几乎对大人的话,有点言听计从。
他的新家很乱,不过幸好这间房子是带装潢与家具的,他还找得到一张沙发来坐坐。
他把孩子牵到沙发上坐好。
果然,小男孩丝毫不敢乱动。
其实,这是个能教育的很好的孩子。
他心里,已经暗暗有了决心。
他一箱纸箱一箱纸箱的找,终于找到他带过的一个小袋子。
他从袋子里取出一双童鞋,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小男孩那晚,很冲动的去商场买下的。
他解掉鞋带,然后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帮他换掉早就已经磨破了鞋底的运动鞋,然后,他生涩的帮小男孩换上新鞋。
他没当过爸爸,自然不太懂得怎么替小孩子穿鞋,更不懂得该买多少尺码的童鞋。
鞋子终于顺利套了进去,可是有点大,并不合脚。
他蹙蹙眉头,对自己的判断力有点懊恼。
而小男孩一直只是紧紧的盯凝着他的脸。
“不太合脚,先脱下来吧!我改天再替你买一双。”他动手想脱下小男孩的鞋,没想到,他吃惊的跳出了沙发,远远的避开了。
他一鄂。
对上小男孩远远避着,一双很警惕的大眼睛。
“你喜欢这双鞋?”他将声音放得很柔,温和的问。
小男孩迟疑了片刻,然后,点点头。
这是小男孩第一次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心里有一股暖泉慢慢涌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喜悦。
小男孩穿着新鞋,又想走。
“你要不要帮叔叔整理房子?”他温声再问。
他一直以为这个小男孩旁若无人,周围发生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会很难引起他的兴趣与注意,他以为自己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他没想到,小男孩会主动亲近他。
即使,他的表现好像很怕受伤。
小男孩闻言,稍微靠近了一小步。
看得出来,小男孩很喜欢很喜欢他,才会一反常态的对周遭的人有了触动。
他也不逼迫,径自开始收拾行李,小男孩不离开也不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
神情不再麻木,反而有点焦躁。
“你过来。”他朝小男孩招招手。
他看的出来,小男孩想帮忙,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让他有点焦躁。
这是一个语言发展有障碍,模仿能力并不强,更不懂撒娇的孩子。
他觉得这样就好,不能太心急。
“帮叔叔这样一本一本把书本搬出来。”他用最简单的动作,教他做简单的工作。
小男孩迟疑了片刻,然后上前,学他的动· NE T作,将书本一本一本缓慢的从纸箱里搬到地板上。
地板上撒了一地的书,但是小男孩不懂得该叠起来放。
他注意到,小男孩的学习能力不强,而且用的是左手。
那天在她家吃晚饭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那个保姆是左撇子。
他按住小男孩的左手,摇摇头,“宝宝,听叔叔的,用那只手。”这个习惯,得纠正。
他有信心,他会教好这个孩子。
小男孩怔怔看看自己右手,好像不太会用。
但是,他还是伸出了右手,动作不太稳的去搬完一本书,然后,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那种眼神,似曾相识。
曾经有个女孩也很喜欢这样看着他,眼神里有着若有若无的讨好。
他笑着,又揉揉孩子的头。
这一次,小男孩整个人还是僵着的,只是没有马上避开。
她应酬了一夜,近中午时分,才从外面回来。
早上,她收到一个消息,几乎慌了手脚。
每天该收到的短短“今日平安”四字,今天早上七点多,居然变成了“他已搬家”。
她动用了所有力量,去查他的新落脚点。
现在,她的人还没有给她消息,让她坐立难安。
一回到家,就从保姆嗫嚅、心虚、结巴不定的口中听到了丁天仇不见了的消息。
她差点怒急攻心。
这几年,她一直睡不好,生怕那个人会从天而降再次侵害唐恩的生活。
她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不让那个人有一丝一毫接近唐恩的可能。
她的整个精神,时时就会绷得更像快断掉的琴弦。保护他,居然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生活下去的目标。
现在居然告诉她,她要保护的人不见了,而她的“筹码”也不见了!
三年前,她不知道唐恩怎么办到的,确实在唐恩回中国以后,那个人一步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但是,她的恐慌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十年,女人青春有限,她只打算用十年的时间,暗中将唐恩一步一步拱上高位。
现在,他已经是科长,十年以后,也许就会是局长。
他有权有势,而她,也就安心了。
她这么为他,可以不顾一切,这,又是为了什么?是爱情,她拒绝相信。
太子说她根本连什么是爱也不懂。
是啊,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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