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的,白白给了她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张主任愣在原地,也不好再说什么。
“还有。”离开之际,安瑞不忘回头又提醒了她句,“那边那四位您可别忘了,打架斗殴,一个巴掌拍不响。锦年犯的错误我一定让她负责,可别人的也不能落下。”
事情了结的依旧不是很尽如人意,但总算比预料中要好上一些。抬眼觑了下他依旧黑着的一张脸,锦年还是乖乖闭了嘴。却在心里开始……
“腹诽是种无效且可怜的行为。”他出声。
锦年正在抱着他刚刚塞给她的热牛奶小口啜饮,闻言很尴尬的被呛了一口——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瞪着大眼看他。他拨弄了下她额前湿漉漉的发,又道,“同样,无用的咆哮也是弱者的惯用伎俩。”
弱者又开始咆哮,“为什么你也不相信……”
“当然,这些都没有太大问题。”安瑞淡定的打断她,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你最大的错误,是居然试图在学校里和教导主任讲道理。”
锦年:“……”
安如:“认识到自己错误没有?”
锦年,垂头:“嗯。”
二人这般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已经到了停车场。
安瑞准备摸出腰间的车钥匙,可是却意外碰着了一个冰凉的金属,仔细一摸索,发现是昨天夜里从赵胖子那顺手拿过来的那把高仿军刀。想了一下,他抽了出来。
锦年缩了缩脖子,吓了好一大跳,心里琢磨着,就算我做错了事情,您也别真给我个血的教训行不行,那检讨书我写还不成么?
就在她这么胡乱想着的时候,他很是随意的就将那把利器插进了和他们车子停在一排的那辆红色广本的车胎中。
锦年愣了下,她不明白的看向安瑞,“叔叔……”
后者只是神情淡淡的耸了耸肩膀,帮锦年拉开车门,“什么?”
锦年乖乖坐进去,却还是探出脑袋,“叔叔,这是张主任的车子啊。”
“是么?”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边漫不经心的应了句,“这么不巧啊。”
锦年很认真的开始端详他的表情,一直过了好久也没觉察出什么端倪,只一派的风轻云淡,就好像他刚刚真的只是随手丢了个垃圾一样。
“看什么?”侧目觑了她一眼,安瑞调高暖气,扔给她一块干毛巾,“先擦擦干净。”
锦年接过毛巾,半天都没回过神。
发了好一会儿愣,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叔叔,这样是不对的吧?”
“哪样?”他似乎真的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锦年也傻,顺势就问了句,“就是……你刚刚做的那件事情。”
安瑞扬眉,“我做什么了?谁看见了?有监控么?”
锦年瞠目结舌,他怎么居然还可以这么无赖。
“所以,温锦年小朋友。”他拍拍她的脑袋,“证据很重要,没有证据,就算做了的事情别人也拿你没办法,有了证据,你承不承认根本无所谓。”
锦年知道他是在说那张纸条的事情,刚刚有些复苏的心情瞬间低落,她嗫嚅着开口,准备重复那句今天说了无数遍的话,“那个真的不是……”
“我知道,我相信你。”他耐心的安抚她,“但是在这个问题里,我相信没有用,对不对?”
锦年又没抓住重点,她双眸瞬间亮起来,“你相信我?”
“是。”他坦然承认,“你根本没那本事能想到作弊。”
“就是嘛。”锦年顺口接下,可是想一想……她迟疑着抬头,“叔叔,你这是在夸我吗?”
安瑞轻咳一声,“当然。”
锦年迟钝的低下脑袋,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她的安静让他有些不安。最主要是心虚,从而忐忑也就在所难免。
从她今天初初见着自己就是那副矫情的小样子,加之之后一系列的失态反应。他心里就合计着,她估计还在为早上那场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耍小脾气。锦年向来是心思浅,演技拙劣的,半点藏不住事,这便是所谓喜怒形于色。同她相处多年的他如何能够不明白。
此刻,因为脸颊被长长密密的发遮盖,她又微垂着脑袋。在安瑞这个角度,并不能完全看清她的表情,只见她半晌无言,亦是无甚动作。想法很自然的便往这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岔了去。
好在,他总算有所准备。
不过他发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纵容她的无理取闹。
趁着她低头思考人生的空档,安瑞微一侧身,从后座拿过来一个纸袋,丢给她,“拿去,不准再闹脾气。”
这是什么?
锦年愣住。满心疑惑的缓缓打开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脑袋探进去……
“草莓夏洛克!”
俩眼顿时放光,看见自己最爱的食物,所有负面情绪顿时一扫而空。然后,她又发现了另外一样东西,唇畔笑容变得有些微妙了,
“这……又是什么啊?”她好奇的问道。
他头都没有回,淡声道,“这是扶桑。你不是要花么,送你一束,怎么不喜欢?”
“扶桑?”她好奇的看了那花好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满意,小声嘟哝了句,“我想要的明明是玫瑰。”
安瑞偏过头看她,“你说什么?”
锦年,“没,没有。”想了下,不甘心的还是补充了一句,满怀希冀,“这个,有什么意义么?”
安瑞摇摇头,“没什么意义,我是觉得小孩子配小红花挺搭的。”
锦年:“……”
果然还是被当成幼儿园小朋友对待了。她想要的根本不是这种感觉。
锦年沮丧的垂下脑袋,虽然还是得偿所愿,可是,可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第26章 chapter26傲娇
很多年之后,那时,万事万物皆已尘埃落定,千帆过尽再难回首。而曾经炽热青涩的岁月呵,也尽如枯木,朽了,霉了。
昔日不可追。
便是在那样一段枯寂时光里,不知是哪一日,*过后,梦醒时分。她看着床头供养的扶桑花怔怔出神……
“hey。”她自身后环住他的肩,唇瓣在他耳畔处熨帖,缠绵,“当年送我这个,真的就是为了送朵小红花鼓励一下?”
她知道他醒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肯出声。
“即使到了现在……还是不肯告诉我么?”强作孩童般任性天真的娇嗔,可言辞声调,早已是难以掩饰的沧桑,“你真吝啬。”
他终于有所反应,轻轻一声叹息,披衣起身,点亮床头一盏微光。
“不是。”他摇头。
抬手,极为小心的拨弄那朵娇艳的花朵,花瓣掰开来,内里的瑰丽景致顷刻间泄露……
扶桑花的外表热情美艳,却有一个独特的花心,这是由多数小蕊连结起来,细细绵绵,只是大蕊包在外面,轻易不得见,其实内里结构相当细致,就如同热情外表下……纤细的,不可言喻之心。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锦年。”他拥住她,极为克制的轻吻,“你就像是扶桑。”
她沉沦在他的温存下难以自拔,轻喘调笑,“你终于开始发现我的魅力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嗯”了声,只是片刻,却又话锋一转,“只是扶桑,是应该盛开在太阳底下的……”
“你不要说了。”她突然推开他,固执的将被子高高蒙过头,闷闷的声响传出,“我想睡了。”
“锦年。”他用极温柔的语气唤她,却残忍又强硬地拉下她的防御,“你知道的,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分手?”
……
“不和我置气了吧?”
锦年正在郁闷中,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有些茫然的顺口接道,“什么?”
“今早的事情算我态度不好。”他说,“但现在这该你的我也一份不差的补上了,可不准再记仇了,嗯?”
锦年愣了一下,缓缓低下脑袋,半天没有再出声。
以为她因为一束花而生气,他就干脆再另外送她一束,甚至大方的再附赠一块草莓小蛋糕以示安慰友好。真当她还是八岁大的小朋友吗?
可是他以这般形式态度宠着她,像是宠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她也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越是这般想着,不觉连口中美味也有些酸涩。
他为什么丝毫不在意,她为何会生气?
安瑞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免疑惑的回过头,非但没有看见她满心欢喜的模样,反而撞见一张皱的苦不拉几的小脸。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不好吃?”
锦年摇头。
他目光扫过被她随意放在一边的扶桑,又问,“花不喜欢?”
锦年依旧摇头,小声,“有点累了,不太舒服。”
他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迟疑着再度开口,“那你先休息下,回医院先洗个澡,让叶臻帮你看看。”她依旧没有回应,安瑞决定暂时不再深究,说完,准备专心开车早点抵达目的地。
锦年轻垂着头,良久才声音闷闷的小声,“我还是不可以知道,那束花是送给谁了,对吗?”
这孩子今天究竟是哪根筋没捋直,她为什么非得咬着这个问题不放?
安瑞的笑在脸上轻轻僵住,而后他索性尽数收了起来,变得严肃,“是,你还是不可以。”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锦年忽然抬起头,“拜托你告诉我好不好,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可以。”他这回答的出乎意料的爽快,可在她满面愕然掺杂着惊喜中又慢慢补充,“那也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锦年咬咬唇瓣,慢慢转过头,最终没有回答,“我先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安瑞拿过车座上搭着的薄毯给她覆上,亦是不再言语。
事态陷入僵局,原本好好的一车温馨气氛渐渐稀薄。
从学校到医院的路程不短,她拙劣的演技骗不过他,分明没有睡着,却一直固执的别着脸,不看他,更不同他说话。甚至再往后,用晚餐时,她干脆背对着他。连一个说和的契机都不给。
安瑞很恼火,安瑞很郁闷。
他何时这样低三下四的哄过谁?而她……这回是青春期叛逆还是怎么的?换作从前,何时同他这么拽过?小熊孩子这是想造反么?
几次想要拉下脸上前询问情况,可是想一想下午自己已经发过誓那是最后一次纵容她了。不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又有些迟疑。
这一迟疑,便耽搁到了夜深人静。
他迷迷糊糊翻了几个身,却依旧没有睡意,听着隔壁床的吱呀作响,估计也是一样。心底那份别扭劲儿有点松弛,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正在犹豫要不要给她一个台阶下,这时,他听见一声啜泣……
脑袋有些发懵。怎么着,至于么?她这还哭上了?
好痛……
锦年蜷缩在被褥间,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有冷汗不断渗出,逐渐浸湿了她的睡衣。小腹一阵阵冰冷的绞痛,沉沉的下坠感,愈来愈重,她痛的几乎死去活来……
真是糟糕,亲戚造访。
她原本就有点痛经的毛病,这一下午,又是被泼凉水,又是吃了好一大块儿冰凉的夏洛克,晚餐干脆只吃了份蔬果沙拉,不作不死,这次简直是要命了。
意识渐渐迷离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阵凉风袭来,是被子被掀开的感觉,接着感到颊边湿发被拂去……
“锦年?!”
一声低低的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