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刚来的那年春节,醉后的她极失态地趴在方枭背上,光明正大地尿了;
转过年来的端午,一杯雄黄酒下肚后,要没有方枭拦着,她一准就脱光光了,说什么自己是白娘子蜕皮,还醉眼迷蒙地冲着方枭就叫许相公;
还是那年的仲秋,烂醉的她给方枭画了俩黑眼圈,说她喜欢大猫熊;
……
这一切的一切,方枭都忍了,他也不明白,自己对这个“小爷”哪来的那么大的耐性,亦或许,自己一辈子的耐性,一遭耗在了这位“爷”身上。每回等丁果儿折腾够了,好容易哄她睡了,那都是夜深人静、曲终席散了,端详着丁果儿姣好俏丽的脸,方枭都不禁自问:倒底这谁是谁的跟班?难道自己留她在自己身边一味地没原则地宠着她,真的是因为看中了她那千面门的手艺么?
瞅着方枭沉思不语,丁果儿开始讨价还价:“方大爷,只一小口还不行么?”
方枭头紧地看着她。
“你若不给,我也能喝到!大不了我去方信大哥那儿讨。”丁果儿斜眼睇着方枭的反应。
“爷。”说曹操曹操到,方信神色匆匆地进来招呼了一声,附在方枭耳边低语几句,方枭拧眉点点头,挥手让方信先去了,转而对丁果儿沉声道:“你要是想喝,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院中里,等我回来。我管你喝个够!”管她的够一杯也就足够了,只是她那“不堪入目”的醉态,还是他一个人看就好了。
丁果儿巴狗一样点头摇屁股,方枭哭笑不得地出了院门。
就为了那口酒,丁果儿很没出息地冲着院门坐在树下等。等过了雀回巢,等过了花期过,等过了日下山,方枭还是没回来。丁果儿有些怒了,猛地站起身子指天叫嚣:“姓方的!小爷不等了!今晚你就抱着酒坛子睡吧!……哎呦,哎呦呦,肚子都坐麻了,等小爷先去趟茅房,回头再收拾你的桂花小蜜!”
其实方枭并没忘记他的许诺,一谈完正事儿,他就急匆匆地往他住的院子里赶,大老远地就看见,小院里黑灯瞎火的一片。方枭心头顿时有些不太妙的苗头。
“丁小爷!不掌灯你又要装神弄鬼么?!桂花酒你还想不想喝了?!想喝就给我滚出来!”
“丁果儿!你要是活着就给我吱一声!”
“丁果儿!我数三个数!再不出来你就准备好你的小屁股!”连叫三声,都没回应,换作平时,丁果儿被他一诈唬,早就自个儿绷不住跑出来了,可是今天……凉习习的九月天儿方枭愣是急出一脊梁冷汗来。丁果儿住的厢房,他的书房,但凡被他找过的屋子,门都被他踹成了两截儿,里面却都没有丁果儿的身影。方枭的脑子当场就变得很白,白的像上好的面粉,像顶级的棉花,想御用的宣纸,却就是不像他的脑子……
终于在他冲进他的卧房后,一股子扑鼻而来的馥郁的酒香叫他空白多时的脑子接上了弦儿,丁果儿原本梦寐多日的时刻终于来了——方枭怒了,而且还是狂掀巨澜的那种。他发疯发颠地找她担心她,殊不知她却躲在一方小天地里,怡然愉悦地享受着我自独醉的美妙。看来方义说的还是有些道理,女人不能太娇纵她!方枭怒气冲天地掌起灯来,正欲朝她发作,一转身却瞧见丁果儿瑟缩在他的床尾,身上破天荒地换上了一身女装,大概也不太会梳什么繁复的发式,只在脑后简单地绾了个髻,上面插着他最常用的发簪,其余的青丝如飞瀑般散在身后,方枭一时怔在原地。
“爷~”昏沉中的丁果儿感觉到灯亮了,费劲地把脸从膝间抬起来,无力地唤了一声。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她叫自己“爷”!不是她最常喊的那声嚣张洒脱的“方大爷(二声)”,更不是她生气时为了嘴上占到便宜而喊的“方大爷(轻声)”,而是娇柔似水真真切切地一声“爷”!方枭激动万分,脑子一热,傻了吧唧地就应了句“哎。”随即腿脚便不听使唤地蹭到了床边,在她身边坐下。直到闻见她嘴里发出的诱人的酒香,方枭才猛地回过神儿来——这丫头!耍酒疯又出新花样了!
“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我没回来谁许你私自喝酒了?!”
“嗯~~人家都快死了你还凶人家~”不待方枭教训完,丁果儿就扯过了方枭的大掌卷进自己的怀里,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大泪珠子已经扑剌剌地砸了下来。
“喝酒喝得□了是吧?”方枭觉到她的不舒服,但因恨铁不成钢,便禁不住又训了一句,声音却软了下来。
“你铁石心肠!呃~”气急之下,丁果儿打了个酒嗝,“我等了你一下午,你也不会来,呃,坐得我肚子受凉地疼,呃,疼得要死,呃,我才偷偷地喝点酒想暖暖肚子,刚开始,喝了一点确实好受许多,呃,哪知酒里有毒……”一听酒里有毒,方枭心里猛地被揪了起来,刚才的恐惧再度袭上了他的心头,他不做他想,当下把丁果儿揽进怀里,正要给她把脉查看,却听丁果儿续道,“呃,可我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一想到我还有话给你说,就撑到了现在,爷,你说奇怪不奇怪,不许你再说我酒量不好,呃……”
“乖,别说了,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倒是中了什么毒……”方枭竭力叫自己的语调显得平静些。
“呃,没用的,爷,听我说,我是千面门地五十二代传人……”
“捡我不知道的说!”
“被你扣下的,是我娘传给我的秘笈,呃,自古它传女不传男,你留着也没用,呃,记得我死后,给我带上,呃,不然到了那边娘会骂我……”
你这个……舍命不舍财的蠢妞儿!方枭原本还以为她要说些什么临终告白之类的,心里不禁有些怄,给她略一把脉,方枭并没把出什么异样,只是……
“我闲时给你做了些假面,万一哪天你落魄了,也好逃命用……”
托你的福,我没有比现在更“落魄”的时候了。
“呃,大概我没有给你说过吧,我是怕你太得意,呃,你长得,很好看,呃,我还没看够……”说到这儿,大泪珠子又砸了下来,“我舍不得死,你答应过我会带我去京城的,我想跟你……”丁果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也因发冷而蜷缩在一起。
方枭扯过被子把她裹在怀里,急急地拍着她的脸唤:“还真是祸害遗万年!你个祸祸人的小妖精,你根本就没中毒!睁眼看着我!”
丁果儿一气之下又强撑开了眼皮儿,无力地捶了他一把,拖着哭腔道:“我都替你喝了毒酒了你还骂我祸害……我怎的没中毒,没中毒屁股怎会留那多的血,止也止不住么……”丁果儿伤心地哭,哭得一抽一抽的。
起先把脉时方枭还不确定,现在经她的口一说,当下他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咣叽”一声砸出个坑。是了,十四了,是到岁数了。只不过,赶了这么个巧儿,才叫她觉得初潮是喝“毒酒”引发的临死前的征兆。
方枭笑笑,用被子把她仔细地裹成春卷,打横把她抱起来往屋外走。
“唔,你要做甚?!”被子底下传来闷声的反抗。
“做甚?!丁小爷,难不成还要我眼睁睁地看你‘嗝儿屁’在我的老宅子里?!多晦气!我当然是要早早地抛尸喽!”
“可我还没死呢!”
方枭一阵大笑,一鼓一鼓的胸膛震得丁果儿难受又心凉。
“好了,丁小爷,不逗你了,看在你舍不得我的美貌的份上,我实话告诉你吧,恭喜你,你已经正式变身成合格的大姑娘了,你收了凉才会疼,我送你去看大夫……”
丁果儿这下是真的厥了过去。
方枭低头看看,笑道:“又晕了?我还没说完呢,我这张脸以后专门摆在你眼前,你看不够就天天看,反正你有一辈子的时间,不过万一哪天你敢说看够了,看我不揍烂你的小屁股!”说着,方枭隔着被子拧了丁果儿的屁股一下,昏迷中的丁果儿吃痛闷哼一声。
方枭坏笑着续道:“还有,你要牢牢记住,能给无比荣耀的方家传宗接代,是你的荣耀,你可要珍惜呀,我的小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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