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无情草自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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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无情草自春-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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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答应?我有那点比不上钟立文?”赵邦慕的眼神开始有了火苗。

张笑艳拍了拍衣裙,看着前方说:“这跟他没有关系。你并不爱我,你之所以这样做,完全只是为了报复立文,因为当年所长看上的是他,而所长小姐爱的是你。”提起所长的女儿,莫名地让张笑艳心头又是一闷,不舒服的郁气涌上眉间。

“什么?”赵邦慕觉得稀奇,张笑艳竟然这样想。“你说我想和你结婚,只是为了报复钟立文?我才没那么幼稚呢!当时我心里的确是有点不平衡,可是那件事老早就过去了--告诉你,并不是所长没看上我,而是我拒绝了。说这些也没用--总之,我不会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宝艳……”

“你说什么?你拒绝了所长,他才转而看上立文?”

“也不是这样,”赵邦慕抵着墙说:“钟立文和我同时在所长的名单中。我是喜欢所长的女儿,可是没到那程度--这种事实在不能勉强。”

“可是他们说……你和所长的女儿有……曾经交往过……”

“怎么?你吃醋了?”

“那才不关我的事,我--”

“放心!”赵邦慕不让张笑艳吧话说完,搂着她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我赵邦慕为了你重生,发誓以后绝对对你忠实!”

“请你不要随便对我发誓!”张笑艳连忙躲开,打个冷颤说:“我跟你说,你没有必要委屈自己,也不必跟那些女人分手,这样多麻烦啊,我相信你也会舍不得,对吧?所以,我们只要不订婚就什么事也没了!所以,请你告诉我爸妈,婚约取消,就--”

“我懂了!”赵邦慕瞳孔生了冰,印着张笑艳的脸孔特别清晰。“你要我毁婚,跟伯父伯母说一切只是开玩笑?你太天真了,宝艳,婚姻不是儿戏,这是何等的大事,怎么可以说是开玩笑!”

“拜托,这关系着我们一辈子的幸福!你明明不爱我,怎么能忍受--”

“你要我跟你说几次?谁说我不爱你?我爱你爱得发狂;每天夜里都梦想和你温存,甚至连走路、工作时,脑中想的都是你。我爱你,宝艳,我一定要跟你结婚,占有你,让你想的,念的,爱的,都是我--”

“住口!你怎么可以随便说出这种话?我们根本就是陌生人--”

“谁说我们是陌生人?错了!宝艳。三年了!我暗暗恋着那个叫“张笑艳”的女孩已经三年了。从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我就爱上她了。有一件事你并不知道,当年看过钟立文的宝贝的人其实有两个。没错,我就是另外一个。我和另外一位同事恰巧在半路遇见,因此和他一同跟踪了钟立文。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在跟踪钟立文,他只是问我想不想见见钟立文的宝贝……”

“你骗人!”张笑艳不由自主地摇头呢喃。

“我没有。我还知道钟立文结婚那一晚。你躲到洗手间里哭泣了。你哭得好伤心,我……我--”

“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赵邦慕不肯住口。“你以为我们同时抢计程车是偶然吗?不!宝艳。我随时都在看着你,注意着你--看着我!宝艳,我对你的心,难道还不够吗?”

“别……别……”张笑艳软下了身子,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事实。

“赵邦慕!你对艳艳怎么了?”钟立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下子拳口并到,揍了赵邦慕一记,赵邦慕的脸立刻肿了起来,同时流出鼻血。

赵邦慕用手背抹掉鼻血。狠狠地盯着钟立文。

“你好像神智不太清楚,钟立文,别忘了她是我的未婚妻!”

赵邦慕还钟立文一记右钩拳,顿时钟立文也血流一面。

两人拳脚相向,打成了一团。张笑艳单站在一旁呆掉,忘了劝解或者任何阻挠。

等她回过神,大门口早挤满了人,有人将钟立文和赵邦慕拉开。两人都鼻青眼肿,身上也多处挂彩,可是旁人问起滋事的原因时,两人却全都抿紧嘴不肯开口。

“你知道怎么回事吧?”有人转而问张笑艳。

“放开她,不关她的事!”赵邦慕和钟立文同时暴喝,两人脸色皆铁青得难看透了。

他们这声暴喝把旁人吓呆了。温文儒雅的钟立文,和遇事轻佻不在意的赵邦慕,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或事,露出这样凶狠严厉的脸色。但也因为如此,大家马上猜出事因是为了张笑艳。

“立文……赵邦慕……”张笑艳惶恐了,不知如何是好。

“没你的事,你快走吧!”钟立文粗声赶她,赵邦慕也不理她。

她知道他们这是在保护她,免得在这里受别人眼光猜疑的伤害,可是她的歉疚却让她动不了脚。

赵邦慕索性离开,自行进去敷药。钟立文也丢下现场,跟着进去敷药。

他们一走,聚在大门口的人群也一个个走掉。剩下张笑艳在那里,恍恍然了好一会。

“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怎么会为你打了起来?”先前在医事部门遇见的那个女孩小声问。

张笑艳没有回避,反倒清朗地笑说:“为我?弄错了!赵邦慕说泰森是本世纪最伟大的拳王,钟立文却坚持还是阿里的稳健厉害。两人意见不合,辩着辩着就打了起来。我插不上手,只好远远站在一边,免得成了他们出气的沙袋。”

张笑艳是出色的演员,编起剧来也毫不含糊。她没等对方有任何反应,就踏着步子走开。

她专心地数着脚步,思绪还是乱纷纷的,干脆随便席地而坐,想稳定心神。

赵邦慕那番话,实在让她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她实在不相信赵邦慕说的话,也不相信他真的爱她。

“不可能的!”她不停地摇头,直到觉得昏眩了才停止。

那些话对她而言并不是毫无作用--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冲击。如果赵邦慕真的如他所言那样地爱着她,那她,她……

爱情是微妙的,它会寻找任何缝隙去渗透它想侵蚀的任何一颗心。

张笑艳的心早在不知不觉中受了侵蚀,因为还没有腐化成沼热,也就散发不出爱的气息。可是,她的心,到底已遭受到了赵邦慕播下的爱菌的侵蚀。

细菌,是以等比级数成长的。在她起身离开路边,倘理不清她乱纷纷的思绪时,她的心,却已被蚀出了一个大缺口。那个缺口,就那样整晚教她对赵邦慕的话挂念不下,对他的身影悬思许久。甚至回家躺在床上了,还萦绕不已。

她还只是个对爱情怀有憧憬,没什么抵抗力的纯情女孩,无法不对赵邦慕热烈有力的话感到迷惑--她想谈一场美丽的恋爱啊!无需山盟海誓,只以深情为序,以痴心为守……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因赵邦慕的一席话而受撼动?

“我到底是怎么了?”张笑艳朝自己脸上左右各打了一个耳光,惩罚自己胡思乱想。

可是没用。思虑像一只大蜘蛛,不断在她角膜旁吐丝,使她交替地看见赵邦慕和钟立文明晃的身影。

“唉!去!不要再来烦我了!”她拿起枕头,丢向睁眼注视时,浮现出赵邦慕和钟立文身影画面的天花板。

枕头落地砸到她的脸,在闭上眼接住枕头将它横压在床上的同时,她隐约听到了门铃声。

她怀疑是她听错了,可是她还是起来看个究竟。

“阿咪,这么晚了,怎么……”

秦可咪抱着小立文,手上提着一大包尿布、衣服走进来。

“阿咪,这……你……”张笑艳呆呆地,无法通畅地把话说出来。

“好久没见了,带小立文来看看你。”秦可咪把东西放在椅上,抱着小立文在另一边坐下来。

“那立文……”

“他今天晚上有个实验要观察,不回家--对了,艳艳,”秦可咪笑容暖暖的。“恭喜你了!虽然只是订婚,但赵先生这个人看来真的很不错。我真为你高兴,找到这么爱你的人……”

“你说什么?订婚?谁说我和赵邦慕要订婚了?”张笑艳从椅子跳了起来。

“我听张妈妈说的呀!”秦可咪睁着不解的大眼睛。“张妈妈说你好不容易终于下定决心要订婚了。她还说,你为了这件事,特地到研究所找赵先生,亲口承诺答应。所里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了,立文他还--”

“立文!立文他也这么说了吗?”张笑艳情急地问。

“对呀!有什么不对吗?”

原来钟立文也误会了。那么他和赵邦慕那场拳架--张笑艳颓然坐在地板上,一下子沉默无采起来。

“艳艳!艳艳!”秦可咪担心地喊她。

“阿咪,”张笑艳抬头,无神地看着秦可咪。“他们都误会了。我其实是去拒绝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变成这样,你要相信我,阿咪,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最了解我了!你一定要帮我把误会澄清。”

“不会吧!艳艳,你不是很爱赵先生吗?甚至都把自己交给他了--”

“那是他胡扯的!”张笑艳激动了起来。

激动的嗓音惊动了小立文,他本来已沉沉入睡,这时不安地挥舞着小手小脚,哇哇地哭起来。

“乖!快睡觉!妈妈在这里!别怕……”秦可咪轻轻拍着小立文,嘴里不断哼喃着。

过了一会,小立文才重新入睡。秦可咪看着他,恬静的脸上散发着满足的光辉。

“艳艳,你看,小立文多可爱。那小手小脚,还有小嘴和小脸蛋……”秦可咪双眼一直看着她的儿子。“每次这样看着他,我就觉得好满足,好幸福!我很感谢立文,赐给了我这样的幸福……你看!哦!他皱眉了!他一定梦见了什么可爱的事吧?小立文真幸福,有立文这样的好父亲;我也很幸福,有立文这样的好丈夫……”

秦可咪一直注视着小立文,眼光逐渐迷蒙痴呆。她喃喃地说着:“艳艳,你看,小立文多可爱!很多人以为,人活着就是为了追求那身分地位,追求那虚荣的声名;他们以为那就是人生的全部。其实他们都错了!真正的幸福--你看!他小手儿握得多紧!艳艳,对我来说,小立文和立文,就是我人生的全部--”

张笑艳有点迷悯,秦可咪为什么突然跟她提这些。

“艳艳,我觉得很幸福,所以我一直也希望你跟我一样地幸福,有个好归宿,疼你的丈夫,温暖的天地……”

张笑艳静静地接受催眠。感觉麻麻的,却有几滴温热的泪滴在她的手背上。

那是秦可咪,一直强调着自己很满足、很幸福的秦可咪脸上滴下的泪。

张笑艳不禁又迷惘了。秦可咪为什么要这样地哭呢?这个泪她并不陌生;这个哭容她也很熟悉--那种哀哀的,充满悲伤,无声地着肩膀,满面泪珠纵横的柔弱的哭泣--天啊!她为什么又要用这种哭泣的脸在她面前无声地颤动?

又有几滴热烫的泪珠悄然地滚在张笑艳的手上。

眼泪是女人最大的武器。而秦可咪天生善用这项有利的武器。她半跪在张笑艳身前,眼泪不断无息地滑落,声音并没有任何哽咽或吸鼻,却让人听出其中那种深沉的悲苦和伤痛。

“艳艳,”她说:“我想过了,我对不起你和立文。是我阻挠了你们的结合,破坏了你们的幸福。立文其实并不爱我,虽然他一直对我很好,一直很疼我,是体贴的好丈夫。但我知道立文是爱你的。你也深爱着立文--我没说错吧?你们一直是彼此相爱的,我却从中破坏了你们。”

秦可咪语气稍顿,两滴清泪又滴落在张笑艳裸露的臂上。

“对不起,艳艳。我应该成全你们的,但我却那么自私地只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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