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明朝》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生活在明朝- 第13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走喽……”闵晨不理会他,一挥手,抢先驱马上前,“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位苏小姐到底是何等样地人,值得你这般模样……”

孙毓培拧眉,收回目光,瞪他一眼,跟上前去,心头却是百般复杂滋味儿。

“哟,几位爷,里面请!”几人刚到门前,在门前迎客的伙计便笑意盈盈的上前打招呼,同时向里面喊,“栓子,全福,快来给替两位公子牵马。”

里面立时跑来两个身着青衫短打的小伙计,头上戴着青布方巾,标准的货栈小伙计打扮。顺着那伙计的指示,上前要去牵马,栓子看到张茂全和孙毓培,突然愣了,再看全福亦愣住,这二人虽没经常在苏家行走,大多时间是在鞋铺子中,孙毓培和张茂全却是见过一两回地。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迎客的伙计却以为这二人看这三人衣着华丽,不似忻州城常行走的客商,故而发愣,唬着脸催促道。

又向三人陪笑,“三位爷,此来住店?还是有货物要存放,或有货物想出手,要托咱们小店中介?”

孙毓培和张茂全都认出这两个小伙计,心知地方是找对了。他将缰绳放了手,抬头望着眼前这副黑底铜字大的崭新匾额,淡淡问道,“有货物存什么价?中介又是如何收佣金地?”

“存货要看您有多少货物,要存多久。”伙计一边给栓子二人使眼色,一边引着三人进铺子,“咱们小店是存货的规距是按货物价钱收利地……”

栓子和全福两个相互看看,听话地牵着了三人的马,往马棚那边走去。

“哦?”孙毓培一脚踏进店进,店铺正对门便是柜台,里面摆了约有二三十张桌椅,此刻里面正有三四桌商人正在用饭,亦或喝茶闲谈,那些人见有客人进来,皆回头望了望,复又各自回了头。孙毓培不认得柜台上那位年约三旬的掌柜,抬腿往靠窗一间桌子走去,“按货物价钱取利么……”

“是。”那伙计连忙跟过去,将肩上的手巾取下,迅速擦了桌椅,笑道,“三位爷赶路想必累了,先不着忙,小的先上壶茶来,给几位润润嗓子。”

“去罢!”闵晨摆摆手,大大咧咧地坐下,打量这间邸店。看了一圈儿,突见柜台后方的墙壁上挂着几张拼色皮毛,每四色拼全一块毯子,那毛色有杏子黄,淡紫,柳青,桃红等,共有八种颜色,并纯白地皮毛,正看着,阮二刚算好一笔帐目,抬了头,与他的目光碰了正着,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他是看这毛皮,想起苏瑾的话:这兑换皮货的营生乃是新事物,进店的客商不管兑换与否,尽力与人解说,待名气传开了,这生意自会上门儿。

连忙自柜后出来,赔笑着走近,“这位公子看皮货,莫不是有货要兑换?”

“兑换?”闵晨微怔,笑起来,“怎么兑?”

“自关内运来的皮货,原皮兑不染色地熟皮,以十兑七。兑染过色地熟皮,十兑六……”阮二笑呵呵地介绍,指着那皮子道,“您想,您自关内贩来皮毛,单等硝制皮货,亦要一个月的功夫,再加染色,便要多等十来天。这还是染房活计不忙地时候,若大商队一来,各位客商皆有要硝制的皮货,一时排不上,须多等些时日,这算下来,要在忻州城等候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功夫。即使您立时回原地,原地可有手艺好的工匠?即便有手艺好的工匠,据我所知,愈往南走,工人工价儿愈贵,这硝制染皮的价钱自然也比咱们这忻州城的贵些。在我们小店兑了皮货,这可与您节省了不少地时间,价钱也合适呐……”

“这样的营生倒是闻所未闻……”孙毓培淡淡地端茶杯,呷了一口。不得不说,在做生意上她确实有一套,这空子钻得巧妙。放下杯子,又问,“莫非忻州城都是这般兑换皮货地?”

阮二因他这神态和语气,微微一怔,复又陪笑拱手道,“兑换皮货只此咱们一家……”

“我就知道……”孙毓培因这茶入口苦涩而微微皱了眉毛,同时低语一句。

“这位公子您说什么?”阮二未听清他的话,赔笑问道。

“没什么,我们饿了,可有吃的,先上些来……”闵晨摸着下巴,扫过孙毓培再次向阮二笑道,“客房可有,开两间上房。”

“有,有!”阮二连声笑道,又叫那伙计将今日菜单拿来,双手递过去,“小店主要以中介货物为生,饭食不丰,这是今日地菜单,三位且看看,都要吃些什么?”

这时,店中有一桌客商在那边招呼阮二,“阮二掌柜,你且来一下。”

“哎!”阮二笑应一声,对这三人拱了拱手,叫那伙计上前,“好生侍候着。”又赔笑两句,向那边走去。

孙毓培顺着阮二的身影,向那边儿看去,不多时几人的谈话声传来,虽是只言片语,却已大抵能听出,那客商似是在托他们中介货物。

孙毓培看那菜单之上,不过六荤四素几样主食,将单子放下,“四荤四素,来一壶酒。”

“好咧!”那伙计笑应一声,向后面走去。

“三日,您放心,按您心中的价钱,三日后,小店必为您找到买主。”那边几人低声商谈一两刻钟,阮二满口应下,满脸笑容将那几人送出铺子。

“啧!我现在倒有些好奇,他们是如何敢与客商打包票地……”闵晨自阮二身上收回目光,低低轻笑。

孙毓培亦有些好奇。

“少爷,是张荀!”张茂全匆自着的窗子中看到门外来了两人,前面一人年约四旬,他不认得,后面跟着的那位却是极熟的。连忙向孙毓培道。

孙毓培顺势看去,果然是张荀,那二人脚步匆忙的进了店内,店中有两个客商与新进来的中年汉子招呼,“阮大掌柜好。”

阮大进了门,向那二人走去,笑呵呵的拱手,“两位老弟好。方才自街上来,听闻有一队来自潞州地商人正要组队北上,二位若有意,可前去探探。【】那商队中打头的乃是阮某新相识的武老爷,为人随和厚道。阮某与那武老爷提了提二位,道你们二位在等候商队北上,若他们方便,请他们捎上二位。那武老爷说,只要二位信得他,只管跟着前去。”

那两个客商惊喜连连,连忙拱手致谢。阮大笑呵呵地拱手还礼,“无须客气。我们东家说了,大家出门在外行商,皆不容易,我们开着邸店,消息灵通些,有路子自然要指与各位。那潞州来的客商皆住在‘南来客栈’,二位若有意,可现下便去探探。”

那二人又是一连拱手致谢。

这热闹而愉快的寒喧,这孙毓培心头没由的生出丝丝恼怒和强烈的失落感。那样一个女子,他早该知道,无论落入什么样的境地,总能活得自得其乐。对,就是自得其乐!

那边相谈的几人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但这笑声落在他耳中,突然变得异样刺耳,连同方才那一闪而过的钦佩之意,统统化作强烈的恨意,突然脑中划过一个念头,想看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想看看她陷入绝境的样子,想看看她求助无门的样子……

她凭什么可以随意做决定而不必自食恶果,凭什么可以事事顺心……

初听到点选秀女时的慌乱,对母亲的失望,以及这一路来“见到了又如何”的迷茫,统统都化作无形怒气,胸中的怒气愈聚愈多,他攥着杯子的手指,不知不觉关节发白,透衫而出……

闵晨抬眼看看他,无所谓地一笑,依旧低头喝茶。张茂全却大气不敢出,生怕大少爷一个忍不住,当众发作起来,将这铺子砸个稀烂。

张荀进了铺子,直奔柜台,将今日在街上探得消息,一一记录下来。住邸店的客商不外乎几类,有贩来货物转手出售地,求个合适的价钱。有等商队一道儿北上地,亦有自草原而来,想出手贩来的货物地。张荀每日要去街上,或者市集打探消息,将这些消息分门别类地记录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待他记录完这些之后,有跑堂伙计给孙毓培那桌上酒菜,他顺势瞄过去一眼,登时愣住,张茂全恰巧看来,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

片刻沉默之后,张荀离了柜台,远远拱手,张茂全立时起身往这边儿而来,强笑着寒喧,“张管事,半年多不见,别来无恙?”

阮大和阮二同时一怔,这三人竟是相熟之人。二人同是看向张荀。张荀向他们微微点头,亦迎上前去,拱手笑道,“张大叔可折煞我了。”说着向他身后瞄了一眼,低声道,“不想能在此处看到孙少爷。可是打归宁府来么?”

张茂全微微摇头,回头看了正在用饭二人一眼,以眼神示意张荀。张荀会意,往最里侧走了过去,找了一处角落,作了请势,轻声道,“张大叔请坐。三位此来可也是来做买卖地?”

张茂全坐下,摇头,想了下问道,“你家小姐可好?”

这话一出,便印证了张荀的猜测,他坐下,接过小伙计上来的茶水,为张茂全倒了一杯,片刻沉吟,便笑道,“我家夫人尚好张大叔可好?听闻你前年前随孙少爷去了云贵二地,不想,才刚刚过了年,便能在此处见到您。天南地北地任您走,张荀当真羡慕得紧。”

张茂全暗叹一声,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端起杯子喝茶。

“小姐,小姐!”栓子和全福栓好马匹,两人商量几句,穿过仓房院落,向后院跑去,拍门叫喊着。

苏瑾对着来信呆坐半晌,出了房门,和梁小青、帮工的大娘一道儿在太阳底下忙活着做新被褥,突听外面两人声音急惶,心头猛然一跳。

梁小青拧了眉头,起身走过去开门儿,劈头便埋怨他俩,“什么事儿慌慌张张地?”

“小青姐姐……”两人一齐住嘴,往里面张望。

苏瑾站起身子,扬声道,“进来罢,铺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么?”

“是。小姐!”两人赶忙进来,一齐跑到苏瑾面前,“小……小姐,刚才在铺子里,看到……看到孙记的孙少爷和那个张大叔,还有一个不认得的少爷……”

“谁?!”苏瑾一怔,实则她听清楚了,只是太过惊讶,下意识反问。

“孙记的孙公子!”全福重复了一句。这二人年龄虽小,但苏家四邻私下说嘴,多多少少也晓得些事情。

“孙公子?在咱们铺子里?”梁小青一惊。

“是,小青姐姐。”栓子扭头回话,又转向苏瑾,嗫嗫两声,小声道,“小姐,你快躲躲罢,那孙公子脸色不好呢!”

苏瑾因这话笑了一下,拍他头,斥道,“我为什么躲?”心中长长叹一声,深深吸口气,对二人道,“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回铺子罢。孙公子可是住在我们店中?”

全福想了想道,“好象是咧。”

“嗯,我知道了。”苏瑾微微点头,说着又对他们道,“你们先回去罢。”

栓子和全福哦了一声,双双挠头,转身出了小院儿。帮工的王大娘听得这边的只言片语,疑惑看过来。

苏瑾扫过她,并没说话,举步往正房走去。梁小青连忙跟上,待进了正房,才悄声道,满脸忧色,“小姐,这可怎么办才好?”

“小青也认为我该躲么?”苏瑾心头其实是乱的。孙毓培的情谊她晓得,她不会天真的认为他此来只是为了做生意,何况还有丁氏的信,道是他与孙二夫人闹了别扭,吵着不做家主之类。丁氏虽没明说,但信中透出的意思,却是因为她。

虽然她一向欣赏他,对他却无半点男女之情的非份之想。但却想过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以往的生意合作很愉快。

正因这样,她不能躲,有朋自远方来,合该热情款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