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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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明朝- 第1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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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君甫也跟着吃了半杯茶,笑道,“没甚好想的。如今我们只苏杭二地有铺子,只要这二地便可。”说着他微微一顿,商量似地道,“今年我亦有意在松江府设分号,松江可能留给我?”

苏瑾笑着摇头,“苏杭可以,松江府可不行。我因知你在松江没铺子,已应了我家大表嫂了。”

杨君甫转瞬而过的遗憾,就笑起来,“还是怪我,没早想到这一遭儿。”

“苏杭二地富甲江南,杨大哥将这二处好好经营,日后必有数不尽地财富呢”苏瑾微笑着打趣儿,又叫小秀将她昨夜写的合约取来,交给杨君甫过目,“这是我草拟的合约,杨大哥得空瞧瞧。有哪些不合适的,咱们再商讨。”

余下那些违约条款,以及双方限制等等,苏瑾便不想用言语复述,以文字表达更清晰,更直观,也更正式。

杨君甫伸手接来,交与人收好,“好,待我细瞧了,再找你一处商议。”

苏瑾点头。她倒不急于叫杨君甫看,毕竟生意是生意,不能如此随意。在杨家盘桓半日,与杨夫人约好改日请她去帮着看宅子,苏瑾一行打道回府。

刚到府门口,守门的小厮便匆匆上前来,“刚刚有位程记茶庄的掌柜派了人送贴子来,因表小姐不在家,贴子现下由门房收着。”

苏瑾一怔,程记?随即问道,“来人可还说了什么?”

小厮垂首回道,“是说与表小姐在归宁府乃是旧识,请您得了空儿,无论如何叫人回个信儿去茶行街的程记茶庄。”

另一个小厮已将贴子自门房取来,苏瑾展开一瞧,落款正是吴掌柜。道是偶然自同行处听得茶行街那处新铺子的东家姓苏,又听闻是打归宁府来地,多问得几句,没成想竟是苏瑾。特派人送了贴子来,并言,若有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只管言说等等。

苏瑾笑了,将贴子合上,随手交给小秀,“还真是不一般的故人呢。”

“怎么个不一般?”叶妈妈好奇的问道。

苏瑾倒也不瞒她们,笑道,“程记的主母便是相公的大姑母,你们说这能算得上一般么?”

叶妈妈对陆家的家境大致是知道的,闻言惊讶,“这个程记是徽州的那个程记?”

“表小姐,那他们送贴子来,是因何事?”来旺媳妇也赶忙问道。

苏瑾摇头,“不知。或许是因早先在归宁府相识的缘故,特来会一会,没得日后见了面,不好说话罢。”事实上,她不知吴掌柜递贴子到底为何。自打归宁府闹税监后,程记茶庄也关了张,苏瑾再没听陆仲晗提过程记,也没提过吴掌柜。

现在看来,他象是调到杭州来了。方才那落款仍是大掌柜。由此可见,当年帮着陆仲晗打埋伏,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一路想着到院中,苏瑾又将那张贴子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叫香草磨墨。吴掌柜早先帮衬过不少,因而不能怠慢;程家与陆家是姻亲,因而也必得见一见;三么,程记是老茶行,不图他们生意上故意看顾,多学点经验也是好的。

写完贴子刚叫香草送出去,小秀又匆匆进院子来,“小姐,丁夫人派人来送银子帐目,说是这两日又出些货物,怕小姐急着用银子,连钱带帐本一块给您送来了。”

苏瑾笑笑,却坐着没动,“是谁跟着来了?”

“是柳管家。”

跑了这半天的功夫,苏瑾着实有些累了。此时半点不想动弹,听说是柳管家,便点头,“嗯,叶妈妈你带人去迎一迎,把银钱帐目都接过来。与柳管家就说,我身子累了,刚睡下。叫他代我谢丁姨。”

“哎”叶妈妈忙应一声,带着院中的粗使婆子们去了。

来旺媳妇听说她累了,便走到她身后,帮她按肩头,一边道,“以我看,您这事儿愈来愈多,身边也得有几个精干的人手。不然事事自己操持,得多累人呀。”

苏瑾闭着眼含笑点头,“是呢。小秀和香草在屋内伺候是够的,只是生意上的事儿,我看她们两个不大在行。你和叶妈妈都上了年岁,就好好享福得了。”

来旺媳妇笑道,“我和叶妈妈对生意也不在行。帮不上表小姐呢”说着她一顿,又笑起来,手上微微加了些力道,“论起来,陆府的那位周妈妈,象是能写会算,人也利索,行事周全也不张扬,倒是个合适的帮手。若能再寻两个象丁夫人跟前的明月繁星那样能干得力的丫头,再加小青姑娘的爹一来,在外面替您张罗着,这便差不多了。”

苏瑾摸摸肚子,点头,如今她身子越来越沉,也极容易累,是不好事事都亲力亲为了。

突然,她有点想念陆仲晗了。开始是一点点,只是极快的一瞬间,思念的口子已愈裂愈大,大得让她觉得空虚,而且孤单,这情绪来得即快又凶猛,她还来不及做任何反抗,瞬间便将她淹没……

心骤然无依的感觉让苏瑾有点发慌,她不太喜欢这些太过虚无的负面情绪,每次它们来时,她总要用尽全气力气将它们赶走……

赶不走的唯一办法就是睡觉。

于是苏瑾就真的躺到床上,慢慢的数着绵羊入睡。

这一睡,她迷迷糊糊睡了四五日。每日睡着的时候可长达七八个时辰,即使醒来,头脑也是昏昏沉沉地,说着话,做着事,却好象不真实,不过脑子,也不是自己在做。

苏瑾对自己的这种状态很恼火,也很无奈,她想尽各种办法,少睡一些,或者努力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一切都是徒劳。

那些她赶也赶不走的,虚无的负面情绪将她暗暗控制着,怎么也不肯轻易离去。比之她恼火到几欲抓狂,叶妈妈几人却吓得不轻,她这样的状态实在让人担忧,每日迷迷糊糊的,哪有半点早先的意气风发?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过了四五日,当苏瑾再一次从睡醒中醒来时,窗外刚透出一点青白天光,淅淅沥沥的雨声打着芭蕉叶,清晰传来。

本以为,又是一个浑浑噩噩的日子,没想到,当她推开窗子的,潮湿雨气携裹着花香草木气息扑面而来的一瞬间,头脑中瞬时闪过一道清明。

罢工多日的大脑似乎有开始运转的迹象。

苏瑾精神一振,连忙大口大口吸着潮湿的空气,那略带泥土腥味的气息钻进肺叶,似是洁净的水流漫过四肢,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一点点退去。她觉得连脚趾也轻盈灵动起来。

全身清爽的感觉让苏瑾的心情瞬间大好,长长了的出一口气,她知道,那些她讨厌的东西,终于走了。

夏日阵雨过去,满目清新绿色,苏瑾又恢复往日的模样,精力充沛,神采飞扬。用过早饭,她便张罗着去丁府一趟,郭氏闻讯赶来,劝她,“你前些日子不爽利,当是累狠了,刚好一点,你跑什么?在家歇一日罢”

苏瑾笑嘻嘻地道,“在家憋闷了几日,趁着天凉快,便出去透透气,再回时,说不得病就全好了。大舅母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呢”

郭氏看她眼眸明亮清透,神色也开朗起来,无奈点头,“只去丁府一处便好,用过午饭便早些回来。”

苏瑾自然满口应下。

丁氏这几日不见她,以为她在忙自己的事儿,不成想竟是身子不爽利。拉着她细细端详一阵子,发现精神头还算不错,这才松了一口气。嗔怪道,“病了也不在家好生歇着,你跑什么?”

“不是病呢,丁姨。”苏瑾笑嘻嘻地说道。又将自己当时的情形,详细的描绘了一番,“只是整个人有些奇怪。迷迷糊糊,想清醒也清醒不了。睡再长时候,睁开眼刚坐一会儿子,仍是困,也想睡。说的话,做的事,全不过心似的……”

她的语气认真而无辜,讲述时带着些好奇的探究意味。好似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般模样。

丁氏没听她说完,突然就红了眼圈,将头别到一旁处去,同时飞快找了个借口出去。

明月忙跟出去,在她身后轻叫,“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丁氏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望着前方葱笼绿树幽幽一叹,“到底还是个孩子。我猜她那病,不是真病,是心病。事情积多了,积久了,便悄悄地显出来了。你看她从没别人面前犯过愁,实则都自已个儿压心底,自已杠着呢”

明月此时才恍然大悟,“怪不道我听苏小姐说时,觉得有些熟悉,我还小时,夫人是不是有一回也这么病的?”

丁氏再次楷楷眼角,叹一声,“是。所以我才心疼她。行了,走罢,咱们回去。也别叫她知道是因什么,我看她象不自知的。”

明月眼中也有水气浮动,轻轻点了点头。

第一卷:梁家巷子 227章 日久见人心

227章 日久见人心

却说周妈妈早先陪着苏瑾在归宁府居住,等苏士贞忙完家事,好一道儿回秀容县。本是盘算得好好的一宗事儿,只因她没跟去接朱老太爷的船,再回来时,自家少奶奶已不见了踪影。

一问苏士贞,竟是叫朱老太爷给就地接了去,她知道的时候,船已开了。周妈妈心里明镜一般,晓得这是朱家下人回去说嘴,朱老太爷生气了。

虽暗是埋怨朱老太爷,这话却不敢说出口。这事儿总还是自家理亏。耐着性子在归宁府住了几日,跟着苏士贞返回秀容县,将这边的情形说与陆仲晗知道。

陆仲晗也是苦笑不已,因知苏瑾的性子,更担心她与朱老太爷顶了头,气极伤身。一面写回信,一面打发周妈妈等人下杭州,却将秋蝉无双和林妈妈几人都扣在秀容县,不准备她们回来。

周妈妈也知他是怕这几人回到徽州再添油加醋,没的叫老太太更生气,先留下她们倒也是个法子。自己带了陆二老爷跟前的几个男仆和两个小丫头,马不停蹄回杭州。

信局的脚程自比周妈妈几人行得快些。她们在陆仲晗的信到达十几日后,才算到了杭州码头。

一行人下了船,周妈妈便与那几个男仆道,“你们转船回徽州罢。记着,老太太问什么,你们只说叫五少爷派去帮着贩羊毛,出了一趟关外,家中的事儿不深知。还有【】,因五少奶奶家中打算搬来杭州,亲家老爷刚出海回来,生意上忙不过来,因而叫表小姐在杭州帮着把家安下来。忙过这一阵子,五少爷也告了假,到时带五少奶奶一起回家。”

这些话路上都是说过的,周妈妈不放心,只得再重申一遍儿。至于他们到府中如何说,她还真控制不了。又掏出一封信,递给其中一人,“这是五少爷写给三夫人的信,你记得亲手转交给三夫人!”

说罢这些,便要带两个小丫头离岸去朱府。

“哎,周妈妈,您等等”其中一个中年仆从忙叫住她,笑呵呵的上前,“五少奶奶即在此,我们是不是也该去行个礼,问个安?”

周妈妈回身,暗暗拧了眉,想了想,说道,“按理说是该如此,可少奶奶如今有了身子,不便见人。再说,朱府那大门儿,也不是那般好进的。我以看,这一遭儿就免了罢”

“正是因朱府对咱府上有意见,我们才该去行个礼问个安。你说是不是?”那中年仆从依旧笑呵呵,却一副非去不可的架式。

周妈妈眉头拧得更紧,索性把话儿挑明了说,“老李,你想见五少奶奶,可是有旁的事儿?”

这位老李是陆家二老爷身边的长随,一向是在陆二老爷任上和陆家老宅之间来回跑,送个信儿,打点个节礼什么的。这么些年也历练出些精明来,坚持要去朱府见五少奶奶不可能只是出于礼节的原由。若是三房的老黄头坚持这么做,这话还说得过去,二房的人没理由在这种时候往里面掺和。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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