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点点头,将手中的青铜条扔给他:“咱只喜欢长得漂亮的玩意,对这东西没多大爱好。是不是什么《七十二金刚经》的印版。你自己看看吧。”
钱财伸出双手接住,如获至宝的走到光线较好的位置仔细观看,五秒钟不到便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是《七十二金刚经》里地四十六字印版!”随后表情上的喜悦又增添了几分黯然:“唉……真是造物弄人……造物弄人啊……”
我也走过去看了看,发现那根青铜条的末端刻着一个镜面文字,就像是古代的印章一样,沾上印泥扣在桌上便能留下文字。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简直太过平常,因为早些年印刷的报纸的时候就是将无数根这种带有不同文字的小金属按照特地的顺序排列好,随后施压加墨将排版好的文章印在报纸上。
直到现在报纸的储物室里还摆放着几台老式印报机,早已经损坏无法使用。极其内部的这种印版散落的到处都是,数量之多可以用‘堆’来形容。我曾经还抓了一把带回去自己印着玩,其中大部分都还是繁体文字。
看着钱财如此激动的情绪,我轻声询问:“这个……很值钱么?”
钱财微微摇头:“这一个,不值钱,白送都不一定有人要。但如果是一整套七十二根的话,那瞬间就可以飙到天价了,缺一不可!”待平复了一下情绪后。他重新坐回到桌前喝了口茶水:“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买家找到我,愿意出十五万高价点名购买这一套《七十二金刚经》的印版。那时候的十五万。比现在的一百五十万还要值钱,我没日没夜的寻找,最后终于在黑龙江一带的一座大斗子翻了出来,但细数之后却发现只有七十一根。
当初我以为是自己走的匆忙所以少拿了一根,于是再次重返黑龙江进墓寻找。秃头兄弟应该知道,倒斗这行最大的忌讳就是不走回头路。一座古墓从来不能进去两会。但是我没有选择,人家说了,这七十一根的价格连一千五都没人买,只要找到剩下的一根,十五万一分钱都不会少。否则这笔生意就算作废。
虽然已经在那座陵墓中走过了一遭,我也丝毫没有大意,精心准备后再一次下斗按照原路摸到了之前发现印版的位置。地毯式搜索了一番后,我发现并不是当初漏拿了一根,而是这座墓里只有这么七十一根!
倒斗的规矩并不是祖师爷随便订下的,每一条规矩都有它的用意,‘一斗不走二遍’也是如此。在出来的路上,原本我以为踩着之前的脚印走就能平安无事,却还是触发了机关,隐藏在墓室顶端的火琉璃瞬间倾盆而下。因为之前做了保护准备,所以我捡了条命,活着逃了出来,身上百分之六十的皮肤被烧伤,直到现在后背还有三块巴掌大小的疤痕。”
说完钱财把自己左胳膊的袖子大往上挽了一块,露出了臂膀出一片皱皱巴巴的黑紫色皮肤。
所有伤害中,烧伤是最为厉害的一种。因为它可以让疼痛感一直支持,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听完了这段简短的陈年叙述,我们的脸上都流露出一丝敬佩的神色,光头也坐回到木桌前道:“我这个是他妈让人给黑了,花了几万买回来,转手去买,几百都没人愿意要。不如……你把剩下的卖给我吧?”
钱财笑了笑:“你这秃头,过于贪财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说实话,我现在并不缺钱,只是这套《七十二金刚经》的印版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不如这样,你开个价,把这第七十二根卖给我如何,也算圆了老头子年轻时的念想。”
光头面露难色,随后眼珠一转:“开价就免了,哥几个也不缺这万八块钱。今晚上您受累陪我们一起走上一遭。这印版我就拱手相送怎么样?”
我们不知道光头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所以谁都没有说话,默默坐在旁边当起了‘观众’。
钱财听后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为难,但望着手中的印版实在不愿放弃。思虑了片刻后,他做好了决定。微微点头:“也罢,反正老头子待着也是闲待,不如跟着一起去练练脚力,只要几位不嫌我累赘,怕拖了后腿就成。我先去准备准备,咱一会就走,这印版我就先收下了。”说完将印版塞进怀里,起身走了出去。
待钱财完全出去以后,我才开始发问:“那东西那么值钱。你说送就送了?完全不符合你的风格啊?”光头得意的笑了笑,悄声道:“值钱个屁,那是高仿货,我花三块钱在地摊上买的!像这种体积较小的青铜物件最不易分辨真假,赝品的制作工序和真品一样,真真假假,再尖的眼睛他也看不出来!不如卖个人情,让他亲自跟咱走一趟。免的他和那谭大师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骨头憨声道:“他是老钱的朋友,应该不会害咱们吧?”
我点了点头:“秃子说的没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这其中有老钱这层关系,咱们还是要防着点,小心点总不会有错!”
十点五十,钱财从外边走了进来,还是那身行头跟之前一模一样。看不出来他到底去做了什么准备。五个人围坐在木桌前静静等待,盯着手表上的指针划过十一点后,立刻起身开始上路。
此时外边早已是漆黑一片,远处郁郁葱葱的绿色植被全都被黑暗所笼罩,变成了一片片如怪兽一般的黑色影子。周围的能见度比预想中还要糟糕。用‘伸手不见五指’这句话来形容似乎都有些太轻了。大胡子男子正举着一个火把站在门前等候,在出来的时候依次将我们手中的火把引燃。
那位名叫白胜仙的女子也站在一旁,面带微笑的望着我们,时不时点头示意。光头张这个大嘴就跟吃了‘点头丸’一样,对着人家点头点个没完。我见状赶紧推着他继续往前走去,四个人跟在钱财身后,从木屋出来左转绕到后边,冲着正西方向钻进了茂密的树林。
我们来时的公路在东边,和现在的方向恰好相反,前边是更加茂密的森林,人类活动的痕迹也逐渐减少。此时夏天已经接近尾季,夜晚略微有些凉意。进入森林后,我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手电的诞生。火把燃烧的很旺,但只能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不像手电可以聚光照射到前方,我们其实仍然相当是在摸着黑前进,对周围的景物和情况一无所知,唯一能获取的信息只有耳朵里听到的声音。
可能是受到视线的阻碍,所以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听觉,大家都在竖着耳朵默默走路,除了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外,偶尔还能传来一声鸟叫。黑暗把周围衬托的足够诡异,让人感到内心有一股莫名的压力,恐惧盖过了所有感觉,在环境的渲染下逐渐增强……
举着七八斤重的火把走了不到二十分钟我就开始有些吃不消,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直到最后两个胳膊都变得酸痛起来。光头和冷琦跟我一样,走着走着手中火把都从高举的状态垂到了腰间。骨头以前经常和骨刀干爹举着这种火把狩猎,所以早已经习惯,甚至还觉得火把可以再做的更大一些……
又过了十分钟,光头终于坚持不住,用干土盖灭火把直接夹在了腋下:“这中‘老式手电筒’可真考验体力,我是举不动了,反正照明范围就这么大块,老骨你站在中间,举一个就够了……”骨头闻声点点头,站在了几人中间,我和冷琦也相继熄灭了火把。
走着走着,四周忽然安静下来,风声和鸟叫在同一时刻停止。寂静的时刻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不好的事情,或许会在某一个时刻忽然爆发!我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先前光头所讲的关于‘鬼时令’的事情,胡思乱想着在这片人迹罕至的森林里行走会不会撞上什么迷了路的冤鬼屈魂……
走在最前边的钱财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些异样,逐渐放慢了脚步,仔细用眼睛和耳朵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正如我所感觉的一样,莫名的寂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只见钱财和骨头手中火把的光芒微微晃动了一下。接着从正前方扫过来一个黑影。那黑影十分迅速,即使是眨眼间就来到了几人身边,从我的头顶无声划过。我下意识快速转身,同时紧握住手中的火把当做武器,准备与之抗衡一番,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身后依旧一片绝对黑暗。单凭一双肉眼根本无法穿过这种黑暗看清任何东西。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先前这个黑影的袭击,光头反而被我吓了一跳,瞪着眼睛问道:“老张你干嘛呢,丢东西了?”我摇了摇头,正欲开口解释那黑影的事情,就听到周围的黑暗里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种窸窸窣窣的声响十分密集,并且频率很快,仿佛有许多双脚在草地上继续奔跑一样。五个人顿时停下脚步,除了钱财之外。我们四个人饶有默契的背靠背站在了一起,将八只眼睛分布在四个方向!借着火把微弱的光芒,我听着声音寻找,猛然发现远处的黑暗中竟然有无数条黑影在快速移动,它们丝毫没有停留,像一条条黑线一样闪过。
光头也抡起了手中的火把开口询问:“这他妈什么玩意!我就说不能在鬼时令走夜路,不会是碰上猛鬼群了吧!?”骨头伸着鼻子嗅了几下,随后微微摇头:“不对。这是动物的味道!”
对于骨头的鼻子我非常有信心,既然确定了是某种动物在群体活动。之前对冤魂屈鬼的恐惧心理就减弱了大半。旁边的钱财将火把轻轻放在地上,接着往侧边的黑暗走了几步,静候几秒钟快速伸出左手,将一条正巧路过的黑影抓了个正着。一阵‘呜呜呜’的尖锐叫声立刻响彻在林间。
等钱财抓着那黑影重新捡起火把的时候我们才彻底看清,那果然是一只不知名的动物,身体十分短小粗壮。如同小山猪一般,前边确长着一个狐狸脑袋,尖尖的嘴巴微微张开,不停的厉声惨叫。骨头走过去盯着那动物左右看了看:“这东西长得真奇怪,狐狸脑袋猪身子。秃子是不是杂交出来的?”
光头听后没好气的答道:“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标点符号,什么叫‘秃子是不是杂交出来的’!爷是正经八本妈生爹养的!”
钱财哈哈笑了两声,举起手中的动物道:“这是‘山狍子’,跟耗子差不多,是森林里的‘害虫’,专吃树根和植物的种子,全中国只有大兴安岭和这片林子里有。狍子肉很好吃,饭馆里最便宜的也得五十多一斤。不过这人呐,还是尽量少些杀生,好给后辈极点福德。”说完,他轻轻松开手。山狍子一落地便像颗子弹一般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成群结队的山狍子来得快去的也快,三分钟不到树林里就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沉寂。此时我们已经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双腿都算的要命,钱财找了块松软的草地坐下一边锤着自己的老腿一边招呼着我们也休息休息。五个人在草地上围成一圈,骨头将燃烧的两根火把插在中间,把身上携带的小零食掏出一些放在了地上。
光头拿起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老钱头你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就冲刚才抓土狍子的那两下也能看出来身手不凡!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说出来给大伙听个新鲜呐。”
钱财笑了笑,连连摇头:“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完事都是熟能生巧,时间长了再苦难的事都能变得简单。新鲜的事老头子一时半会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