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五暗骂一声,心中直呼倒霉,于是将全身的银子都掏了个干净,细细一数总共才五十六两。于是硬着头皮讲起了价格:“老板,这东西对我确实很重要,我全身一共这么点家当,五十六两行不行?”老板似乎料定了田五一定会要,于是丝毫不放低价格:“小店从不议价,刚才说了,一百二十两纹银,分文不能少!”眼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田五也急的全身冒汗,咬着牙道:“成,一百二十两就一百二十两、我今天没带那么多钱,先付五十六两,明天把剩下的给你送过来行不行?你先给我包上!”
老板一脸得意,喝着茶水摇了摇头:“本店概不赊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当面点清。”田五已经忍到发疯,可是又十分无奈,正准备软磨硬泡想想办法,却忽然听到瓷器店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虎管家,全姑苏城就这么两家。刚刚那家没有,咱在去这家碰碰运气。”话音刚落,虎小就带着几个家丁走了进来。
老板一见又来了客人,也不顾一旁的田五,笑脸迎了上去:“这位爷您里边请,看看需要点什么,我来给您介绍。”虎小直奔主题:“把你这最好的玉佩给我拿出来,要那种圆形上面有元宝的!”或许是为了抬出更高的价格,老板将田五这块玉佩取了出来:“这块非常符合大爷的要求,成色手感又都是一流货色,您看看怎么样?”
虎小一看眼睛就直了,嘴里喃喃道:“像!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行,就这块了,给我包起来!多少钱?”老板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顿时面露难色:“这位大爷,不瞒您说,这块玉佩卖价一百二十两,不过已经被人预定了,如果您出的价格能再高一点,我可以先把它让给您。”
虎小一瞪眼:“预定了?谁啊?我比他多出五十两,赶紧给我包上!”老板嘿嘿一笑,知道面对两个都十分迫切得到同一样的东西的人,双方这么相互一叫价,自己就渔翁得利了。于是指着站在一旁的田五说道:“提前预定的就是这位,至于价格,你们自己商量吧,价高者优先。”
田五正琢磨着怎么悄无声息的溜出去,没想到忽然被老板给指了出来,心说这下彻底玩完了!
果然,虎小抬头一看便带着身后的家丁径直冲他走了过来……
第十二章 迟凌酷刑
正当田五准备撒丫子开溜的时候,虎小已经走到他面前眼睛一瞪:“这位老兄,今天这玉佩我是要定了,你如果死抬着价不放,就别怪我不客气!”田五听了一愣,看来自己这是没被认出来。说来也是,现在的田五一身干净的长袍新衣,与一个星期前那副蓬头垢面的讨饭模样截然不同,不仔细看确实很难让人联想到一起。
虎小见田五不回话,以为是跟他抬上了价。但是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开口催促道:“怎么着你给个痛快话,我没工夫在这耗着!”田五虽然庆幸自己没被认出来,心里却也连连叫苦。眼下如果跟他抬价,先不说后果如何,就是身上的银子都根本不允许。如果就这么让他把玉佩拿走,万一被发现是真的,那恐怕自己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想来想去,看着眼前不识货的虎小,田五还是决定赌一把。于是拱手相让,趁着虎小数银子掏钱的时候溜出了瓷器行。回到家以后,田五提心吊胆不敢再出门。靠着身上的五十六两纹银在家里足足躲了两个月,见此事一直没有人再提,于是便慢慢放下心来。又恢复了平常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的日子,每天依然睡到晌午随后去集市上溜达。
再说虎小那边,他忐忑不安的将玉佩拿回去送到三少爷手里。三少爷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随身玉佩,连夸虎小聪明能干,并且赏了百两白银。虎小也松了一口气,庆幸终于将此事蒙混了过去。
这块玉佩虽然成色甚佳,但材质是当时颇为常见的白玉,所以并不值钱。就因为是母亲所送,所以三少爷才如此着急寻回。两个月以后,母子二人在一次闲聊之中忽然提及此玉佩,于是三少爷便拿出来给母亲观看。虎小在一旁见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脸上冷汗直流。因为他知道虽然三少爷是个不识货的主,但老夫人却眼力极尖,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因为这本身就是那块玉佩,所以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可想而知,老夫人连夸三少爷孝顺,并让他继续好好保留玉佩。这番情景让虎小起了怀疑,当晚仔细一回想,这才觉得两个月前在瓷器行遇到的那张面孔有几分熟悉,似乎就是田五!于是他找到三少爷,谎称玉佩是在护城河中碰巧捞出来的,但是却没见到田五的尸体。而前些天又有人遇见了田五,所以猜测田五没有死。
三少爷听后怒目圆睁,恶狠狠的骂道:“养你们还不如养条狗,屁事都办不好一件!还没有人能从我的手底下逃走,你给我带人把他抓回来,我倒要看看他是那路不死神仙!”虎小领命,随后带着一群家丁经过一番打听后直奔田五家里。而这一天田五恰好没有回家,因为‘生意’好一连摸了十几个钱袋,所以在集市上绕了一圈买了一坛好酒一包牛肉准备回去庆祝。
他刚刚走到家门口便听到了里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劈啪之声,趴着墙头往里一看,只见虎小正带着众家丁满屋乱翻很明显在找他。他知道事情肯定是哪里出了漏洞,被虎小发现自己还活着,于是连忙起身离开,准备等第二天开城门的时候早早出城离开姑苏。
当晚他也没闲着,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吃了牛肉喝了烧酒,胆子也大了起来。心里越想越发生气,不知道那所谓的三少爷是什么来头,只是偷了他一枚玉佩便要如此赶尽杀绝。最后决定就是走也不能这么憋着口闷气走,索性去三少爷府上偷点值钱的东西。一来自己心里解解气,二来也好作为以后跑路的盘缠。
于是他眼珠一转回到自己家附近,果然看到虎小带着一群家丁正埋伏在四周,只要自己一出现便会被众家丁一拥而上打个半死,随后再一次被扔进护城河里喂鱼。就这样,一群人盯着他家的门口,他在后边盯着这群人。不多时,眼见头顶月光已经大亮。虎小脸上也露出了困乏之色,在打了几个哈欠后挥了挥手带着重家丁离去。
田五悄悄尾随在他们身后,走了几条巷子后来到一所巨大的府邸门前。虎小和两个门丁打了声招呼,随后走了进去。田五隐在黑暗里细细观察,只见府门顶的匾额上写着三个金边大字:迟凌府。
见到这三个字,田五才彻底明白三少爷和虎小为什么如此嚣张,说杀便杀丝毫不把王法看在眼里。
原来,迟凌督是齐桓公手下的一名战绩累累的大将军,现在已经年近五十仍然在沙场上英勇奋战。齐桓公很是感动,于是给他的家眷赏赐金银千两并且受朝廷笼罩。这迟凌府便是迟凌督之家,迟凌督原本生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为国效力接连在沙城战死,只剩下名为迟凌策的三儿子。为了留下一株香火,迟凌督便不再让他习武参政,而是留在都城娇养长大。虽然迟凌策这个名字取的威武霸气,但却和本人有着天差地别。因为打小受到溺宠,所以迟凌策一直吊儿郎当称霸一方,被大家唤作三少爷。
田五虽然心里明白,但酒壮熊人胆,在加上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根本不管这些,找了个缺口就翻进了迟凌府!
迟凌府内比他想象的要大出很多,府内亭台楼阁,水塘花园一座接着一座。绕了几圈田五就晕了脑袋忘记了来时的道路。不过小偷总是具备那种寻宝的潜质,更何况是田五这种惯偷。向四周一番眺望后便寻着一所珠光宝气的房子摸去。这处房屋红柱白墙,地面琉璃瓷砖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冷冷的光芒,显得十分幽静高雅。
房门并没有上锁,只轻轻一推便消无声息的滑向两侧,田五深一脚浅一脚摸黑走了进去。在外面看,他原本以为这应该是一处书房或珍宝阁之类的地方。但是进到里边仔细一瞧发现屋内分为两大间,进门以后是两排散发着香气的檀木柜架,架子上满是金银玉器,件件价值不菲。
在里侧似乎是间卧室,中间摆着一个红色方桌,四周是五个雕刻精美的木椅。桌子两侧是两个巨大的落地花瓶,在最里面是挂着垂帘的寝床,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酣睡声,床上的被子有节奏的一起一伏。
田五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轻轻掀起了垂帘,发现床上睡的竟然正是要将自己赶尽杀绝的三少爷。于是心中歹意顿起,借着酒劲神经一紧,猛的掀起被子死死捂在三少爷头上。三少爷猛然从梦中惊醒,手脚并用的拼命挣扎。田五身体瘦弱,眼见自己有些按压不住情急之下直接骑在三少爷脖子上,压着被子的双手一直没松开过。
很快三少爷便没有了挣扎,胸口也不再起伏。田五颤颤巍巍的掀开被子,只见三少爷面色紫红,双眼突出眼眶,已经窒息而死。
这下他才意识到闯了大祸,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不杀他,他也会反过来杀你。事已至此,田五也不再犹豫,在檀木柜架上挑了几件小巧值钱的物件塞进兜里,连滚带爬逃出了迟凌府。第二天一大早城门刚开就离开姑苏去远方逃命。
这天恰逢迟凌督回城,因为年纪太大力不从心,所以他一连打了几场败仗,灰头土脸的回了迟凌府。却没想到回府之后还没来得及卸甲便得到了迟凌策暴毙的消息。连连败仗的恼怒再加上晚年丧子的悲痛让迟凌督火冒三丈,当即带领三千手下寻着踪迹追杀田五。
几天后,已经远离姑苏城的田五正躺在一个草堆里美美的看着手里那些值钱宝贝,忽然听到四周响起刀枪剑戟铠甲摩擦之声,连忙好奇的抬头望去。这一抬头正被满脸恼怒的迟凌督看到,随后,他被尾随追赶八百余里的迟凌督重新押回姑苏城。
田五知道自己这次就算是有天大的造化也在劫难逃了,于是不等迟凌督逼问,索性自己先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等着一死。
然而满腔怒火的迟凌督怎么可能让田五就这么轻易的死去,在一顿酷刑暴打之后,他挑筋断骨,挖眼割舌。将奄奄一息的田五绑在一个干草扎成的草筏上,随后点燃草筏将他扔进了滚滚江水之中……
第十三章 鬼尸
如此一番折腾,在旁人眼里看来田五不但必死无疑,而且还会死的很惨。谁知老天就会开这种玩笑,在大火即将烧沉木筏的时候忽然天降一阵冒雨,顿时将火势浇灭。因为暴雨倾盆,所以江水暴涨,湍急的水流推着载有田五的草筏由北南下,不出一天便漂到了江南一带。
在江南一处山水环绕的苗族部落,田五被一位五十多岁的苗族老妈妈发现并且从水中捞了上来。这位老妈妈名叫阿卢媞,无儿无女无丈夫,是苗村的蛊医。蛊医就是依靠蛊术来为人医病救命,当然如果有人中了什么邪蛊怨咒也可以来找她,这种职业属于医生和神婆的合体。
阿卢媞见到田五模样如此凄惨,心存不忍,于是利用蛊术和草药为他治病总算保住了一条性命。转眼时间过去了一年,田五虽一直在接受治疗,无奈受伤实在太重并且都是致命伤害,所以每天忍受着身体带来的巨大痛苦,看着与自己素不相识的阿卢媞老妈妈拖着瘦弱的身躯忙前忙后,心中十分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