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正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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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金正太传说-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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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没有人能够用解离术杀死堕落者的主人痛苦之王。

解离术的创造者无人知晓,传承者也寥寥无几,它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历史尘埃中留下孤寂的脚印,在你不经意间就越过身旁,但只要你注意到,就会留下无比鲜明的印象。

它的强大,它的诡异,都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这种法术在此时用来是十分致命的,因为他的同伴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也不过是个大师级的法师而已,并且全身心扑在仪式上,已经到了最为吃力的重要关头。

哈里森也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的生命当做赌桌上的筹码。

怀着复杂的情绪,哈里森的剑势不禁有些凌乱。

解离术的绿光轻盈地击中堕落法师身旁无形的防护罩,不断泛起的半透明涟漪在述说彼此角力的激烈。堕落法师的脸色惨白,动作和声音却依旧稳健,他干脆闭上了眼睛,以无比坚硬的心志对抗充满毁灭倾向的未来。

僵持了大约两秒,堕落法师的语速变得急促,一个个的单音节从咽喉中吐出来,就像是从那看不见的遥远次元中传来一阵阵的呼吸,连空气似乎也随之鼓动起来。而涟漪就在这个时候粉碎了,如同一颗巨石砸进了它的中心,彻底将井然有序的纹理撕烂扭曲,变成无数的泡沫消失在静悄悄的死水潭里。

绿光就像被洗涤后褪了色,变得有些黯淡。眼看就要击中堕落法师的身体,忽然一把双面斧发出呼啸声,以极为粗犷的弧线从门口绕过修利文一行,插进绿光与法师之间。眨眼间,绿光吞噬了这把斧头,一起消失在堕落法师的跟前。

意外的转折来得如此突然,以致修利文和堕落者双方都有些茫然。

门口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诸人的意外就是他的杰作,他左手持的那把样式相同的斧头就是证明。若疤脸还在生,她一定能在第一时间认出这名战士的身份──银汉,一个临时组建的搭档,曾经执行同一个任务的战友。wωw奇書网那支由五名强大法力级强者构成的队伍,如今已经在真正意义上只剩下他一个。

银汉独自一人在末日荒野中游荡,按照幕后指使者的提示寻找契机,吃了不知多少苦头,可这并不能打消他磐石般的执念。每当想起这个世界上自己唯独爱着的人──他那命运悲苦的女儿,绞痛和惭愧就会油然而生,这些掺杂了爱、赎罪、舍身和怜惜的情感转眼间就会化作生命的助燃剂,让他持续着看似艰辛到无望的行动。

银汉是普通人,虽然身经百战,但在获得真正强大的肉体和意志前也不免犯过错。年轻气盛的时候曾经被魅魔诱惑,他的女儿就是这一罪孽的产物,多亏了小心防范的意识和多年征伐养成的战斗本能,他成功躲过了身为母亲的魅魔的偷袭,并怀着痛苦和因爱而生的恨意击毙了对方。可是后裔已经诞下,他曾在将其扼杀的行动上犹豫不决,最终屈服于舔犊之情。往后的一阵漫长的时光似乎也证明了他的选择的正确性,这代表他终于跨过“毛躁的年轻人”这条界限,走进一个深思和成熟的世界。

生活是痛苦的,是无奈的,但是银汉却在女儿的身上分享到希望和快乐。他背着她,踏着鲜血和尸体,走过襁褓,走过牙牙学语,走过好奇的女孩,走过文静的少女。这条路是如此崎岖,尽头却遥遥在望,他原本以为这一生都会这么磕磕碰碰却能安然一生地走下去。

是的,本该如此。

但他的女儿,普莉希金,是一名人类和魅魔结合后诞下的堕落者,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随着年岁的增长,普莉希金的堕落者瘾性愈加强烈,但她所受到的教育以及父亲的期许,却让她成一个好女孩。好与坏在意识上可以模糊,但在本能上却针锋相对,越是忍耐,越是压抑,就越是痛苦,痛苦之下的扭曲就越是剧烈。

她无法忍受,又不忍心抛下父亲自行求死,再这么活下去,也是充满绝望,她的天空就如同炼狱城般乌云密布,看不到一丝的湛蓝。

“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为什么我必须背负这个枷锁?活着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呀。”少女的悲伤和自怜不小心传进了父亲的耳中。

在那一瞬间,银汉的世界如同虚假的镜像,被情感的重锤敲得粉碎。看着女儿明明痛苦,却强自撑起的笑脸,就是这张僵硬的笑容欺骗了他几乎十年,而他全然未觉。

向来刚强的男人只能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股悔恨、愧疚、羞耻和痛苦的洪水激流在脑袋里打搅翻腾,让他快要发疯。他甚至不敢去见女儿一面,只能躲在黑暗的被窝角落瑟瑟颤抖。

他是如此爱她,却因此让她走上绝路,这绝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哪怕她不以“人类”的形态活下去也没关系,可是事至如今,少女的倔强、理智和观念再不容许自己行差踏错。

都是我的错!银汉流着血泪喃喃自语,自此,他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提起双斧,走上一条更为绝望艰辛的路途。

一条让堕落者不复堕落者的道路。

他不敢告诉女儿,自己要去做什么事,他也不清楚,自己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但是他已经全无所谓,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并没有多么伟大的情操。他的世界,狭小到只剩下自己和女儿两人,但那又怎样呢?

孤独的战士不断追寻线索,更为之做下上半生从未尝试过的坏事,他不哭泣也不说话,面对残忍、痛苦和指责,也默默地听,就像背负荆棘的赎罪者在完成一个自我奉献的净化之旅。然后在一年前,他得到了这次机会。

或许也是最后一次,银汉的眼光掠过房间中诸人的面孔。这次行动筹备已久,看似没有破绽,却波折不断,他已经厌倦,心中伤痕累累,但现在,一切都要结束。

他感受着腰包的鼓胀,那才是不久后真正扭转局势的王牌,此次行动的关键,除了他的这只之外,其余四人都是障眼的假物。

堕落法师在所有人愣神的时候,猛然发出高亢的呼唤。

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仪式进行到这里,一种神秘的意志和力量牵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像操使木偶的绳线。即便如此,他本能感受到了一个特殊的字段,那似乎是一个名字,以及随名字而来的伟力。

堕落法师欣喜若狂,这是魔王的名字,即便只是念诵也会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龄稚童获得力量。若是知道神名的写法,将其书写和镌刻下来,会让这股力量更为强大。这点力量对于他所信奉的痛苦之王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但对付凡人已经足够。

他禁不住高声嚣叫,体内的力量翻涌而出,让他感到一种无可披靡的澎湃感,他的灵魂似乎不断拔高,粗壮,变成遮天蔽日的巨人。

然后,就像沐浴在阳光下的冰块般,大师级的堕落法师就这么融化了。

从肌肤开始,然后是肌肉、内脏、骨骼,全部变成血水顺着人形的轮廓流到地面上,沿着魔纹勾勒出鲜红生活的符文,只留下五官轮廓上的诡异笑容。过程并不快,十分清晰,却散发着直指人心的鬼魅,让目睹这一切的人陷入不寒而栗的失神。

魔法阵中心的空间发生鼓动般的扭曲,和诸人的心跳应和着,一下、两下、三下,耳中是听不到声音的,可是这种狠敲猛捶却似乎打在他们的心坎上。

所有的战斗在这一刹那十分默契地停止了,他们直觉到更大的危险来自那个敲打空间,如同暴动牢犯的无形的敌人。虽然彼此间并没有放松警惕,但是注意力却更多放在同一个方向。

空间的扭曲似乎到了极限,发生一丝丝的龟裂。

“唔——”修利文捂住魔眼,心说似乎不太妙,“

第二回合开始前暂时休战吧。”

他带着赛巴斯安娜和屈琪缓缓后退,他的左眼产生一种抗拒性的痛楚,导致半个身子都在抽搐。它在他的灵魂耳边低语,以一种朦胧的语言述说龟裂之后敌人的强大和有此产生的恐惧。

猛然间,一只巨大的,仅仅手腕就达到直经四米的拳头从里面敲碎了龟裂的空间。一股滂沛的肉眼可见的死气缭绕在拳头上,飓风挟卷一种异样的,令人五脏六腑都感到极度不适,却说不清具体情况的感觉,从破口处呼啸着涌进房间中。

哈里森的脸上除了一丝喜悦外,更多的还是惊惧,让他冷酷如刀的僵硬表情彻底扭曲起来。他迅速向旁边跃开,躲过这股迎面扑来的气流。

狂暴的气流将尸体和装饰品卷起,朝四面八方砸去,发出一阵又一阵歇斯底里的响声。

所有人都是好不容易才站直身子,修利文三人已经和主队汇合在一起,相互扶持,共同抵御这股令人滋生绝望的冲击。

修利文左眼的痛苦和抽搐更加剧烈了,如同一根锥子由内至外使劲地钻,整个脑袋似乎绷成了一块疙瘩,并不断牵动周身的伤势。忍耐并不能让他好过一些,反而加剧了体力的流失。男孩不得不靠在赛巴斯安娜的身上,就像一只在暴雨中奄奄一息的幼崽。

“主人……”屈琪皱起眉头,“情况不对啊,还是撤退比较好,这个时候走的话,谁都拦不住我们。”

“你的意思是我们失败了吗?”蒂姆的声音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和阴沉。

他似乎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这个结局,虽然敌人只露出一只手,就带来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可是他们之前不是也这么走过来了吗?他觉得还应该等等,一定还有机会,带个他这份自信的是伫立门边的战士,他有一种朦胧的直觉,他虽然横插一脚,让自己一行前功尽弃,可谓是让事态迅速滑落深渊的罪魁祸首,但是这个男人并不是站在堕落者那边。

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其中燃烧着熊熊野心的火焰,这让蒂姆相信,他一定会再做些什么,那恐怕是自己一行最后的机会。

“一定还有机会……”他喃喃自语,表现得比所有人都要坚持,“百分之一的几率和千分之一的几率是相等的,都是九死一生。”

“说得好,既然到了这里,不看见结局真是令人不甘。”一个颤抖的声音应和着法师学徒的自言自语。

蒂姆朝声音望去,男孩僵硬地推开女野蛮人——姑且这么称呼这位女士,血液如同溪流般,顺着他掩住左眼的手掌淌下。

这副倔强的姿态散发着令人侧目的魅力,让人心中生出觉悟,接下来的战斗并不是为了求生,而是为了一种高于生命的偏执。

究竟是什么偏执,他们说不清楚,或许每个人也全然不同,但就像是行走在黑暗的山路里,为了前方那依稀不明的光芒,他们飞蛾扑火,可以献上更多的鲜血乃至生命。

又一只巨大的筋骨纠结的拳头击碎空间,然后两只手攀住裂缝的边缘,试图将它扯开更大的口子。若按正常的比例来计算,拥有如此粗壮臂膀的本体一定更为巨大,当前这道裂缝相对那个隐约猜测得到的庞大身躯来说,实在太过狭小。

空间就像坚韧的牛皮,却禁不住拉扯的力量,在抵达弹性的极限后开始崩断,一种非人的吼声从缝隙中传来,就像被关押在用黑布严密遮住的笼子中的野兽,渐渐由沉闷浑浊变得清晰。

碧达夏雪在身后扶住蛇发者摇摇欲坠的肩膀,男孩朝她投去感激的目光,这个小动作让他感到贴心。他觉得自己必须保持站姿,维持中流砥柱的尊严,以此来鼓舞士气,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相当衰弱,不再具备这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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