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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站在自己跟前的,不是别人,居然是那太皇太后身边的心腹宦官李福忠,用他那尖锐的嗓音幽幽地道:“陛下有旨所有人都不得靠近这交泰殿五十步,所以还请娘娘恕老奴失礼阻拦。”
听到了这话,看到了他那张笑得卑微的脸上那双阴森的眼眸,杭贵妃不由得心头一寒,紧紧地搂着儿子小心翼翼地退后数步。
那李福忠也没有再理会杭贵妃,继续打量着交泰殿的周围,他是奉了孙太后的旨意,随同那孙继宗一同接了朱祁镇的御驾,能够看到朱祁镇重掌大明政权,对于他们这些久随于孙太后身边的老人而言,自然也是十分地〖兴〗奋与庆幸。
而朱祁镇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让这些宦官也很清楚,如今的太上皇,的的确确已经长大了,变得成熟了,不再像是过去那个对于王振那样的宦官都会言听计从的小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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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镇看着朱祁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轻轻地敲击在桌面上,声音仍旧是那样的平稳而有力:“为兄过去的想法,或许和你也是一样的,不论是你,或者是我谁做这个大明的天子,做大明朝的帝王,都是一样的因为,那时候历史,是不会改变的,会随着一条老路,慢慢的走下去,一直到崩溃的那天,或者说,大明的未来,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不是你,或者过去的我,所能明白,所能改变的。”
“你什么意思?难道兄长你现如今明白了,知道成为成为了一代明君,或者说你的丰功伟绩会远迈汉唐,超过太祖和太宗皇帝不成?”朱祁钰听到了化这话,不禁冷笑着问道:“笑话,兄长,我是失败了,败在你的手里了,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窥。败在你的手里,我无话可说,可是,你又何必用这样的话来戏弄于我?”
朱祁镇看到那朱祁钰那一脸的讥请之色,不禁笑了起来,对于朱祁钰的责难和诘问,朱祁镇径直答道:“是的,朕明白,因为朕想通了,也想明白了。”
“你知道吗?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华夏民族建立的朝代和帝国了,这也是华夏民族最后屹立在世界之颠的最后辉煌。这是华夏民族最后的一个机会……”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朱祁钰不禁皱起了眉头,满脸疑惑地看着这位满嘴胡话的兄长,什么世界,什么华夏民族的最后辉煌。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你不懂,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或者说,你没有看到过那些苦难。”朱祁镇抬起了头来,看着朱祁钰笑了笑,把目光移向了交泰殿外。
“你如果有过那样的经历,或者说看到过那些犹如地狱轮回一样的苦难,你或许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在短短的两件时间里,做下了这一切,然后站在了你的面前。”
朱祁钰看着兄长眼里那在过去从未没有看见过的认真,还有他那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诚恳,让朱祁钰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去应对,过了一小会,朱祁钰才不甘的道:“话人人都会说,谁知道日后你会做成什么样。小弟我也读过史,哪一个朝代,能够逃出这样的轮回?我就不信,你能变出什么花样来。”朱祁镇抬眼看了看那殿门口处照进来的阳光,时间,已经接近了黄昏,朱祁镇站身了起来。“你会看到的,我不会杀你,也不会伤害我的侄儿,我会继续让你留在你的哪王府里。让你看着,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比你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做大明帝国的皇帝……”…,!。
第三百零九章回家
朱祁镇说到了这里时转过了头来,看着那朱祁钰;声音不高,却如吕黄大钟一般,敲击在那朱祁钰的心魂深处,震得他刹时间,无言以对,就连刻薄话一时之间也无法说出口来。“我受困于土木堡时,曾经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觉得你是我最亲密的兄弟,你应该能够替我去做,我已经做不了的事情。”朱祁镇抬起了手,整理着身上的衣甲,手指抚过了腰畔的宝剑。双眼烔然地直视着那开始躲闪自己目光的朱祁钰。“可惜你终究是让我太失望了,你在这个位置上的所作所为,甚至比不上我被囚于瓦刺之前。”
“所以,我回来了,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而你,继续安心的当你的藩王吧。自己保重……”朱祁镇深深地看了朱祁钰一眼,转过了头,把目光望向着大殿之外。“朕会让天下人都看到,朕不会辜负自己的责任,还有义务。大明,会在朕的手中,变成一个怎样强大和昌盛的帝国。”
“作为大明的天子,需要怎样的责任和义务?”朱祁钰看到那缓步走到了大殿门口,在那斜阳照射之下,一身明黄重铠的朱祁镇,犹如那无比灿烂让人不可逼视的神祇,不禁眯起了眼睛张嘴有些迫切地喝道。
“记得当初,朕身处囚笼之时,在京师城下的那番话吗?”朱祁镇没有回头,说完了这番话之后,不再停留,大步地朝着交泰殿外直行而去。
朱祁钰的记忆在恍然之间,不由得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京师被困,百万黎庶人心惶惶,似乎大明帝国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的危机存亡之时。
朱祁镇立身于那京师城下,囚笼之内,以囚俘之躯,不畏加身之刀斧昂然怒吼,如雷之吼,如今,亦炸响在朱祁钰的灵魂深处。
朕,今日下最后一诏:大明朝从今往后,上至帝王,下至黎庶,皆必尊之: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你原本应该是心怀死志了,方才有这样的觉悟的吧……”朱祁钰看着那昂然大步行出了大殿,完全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下,仿佛整个人都化身为神灵一般的兄长,心中的最后一丝怒意,不甘,还有忿懑最终究尽化为云烟。
“你放心,我会一直看着,看兄长你有没有做到自己所说的!”朱祁钰突然前冲了两步,冲到了那交泰殿殿门口处,朝着那已经行出了大殿十数步的朱祁镇的背影,大声地喝道。
朱祁镇的脚步微微一顿:“你放心,我朱祁镇,不会辜负自己的良心,更不会辜负我来到这里,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使命。”高声地回答了朱祁钰,朱社镇继续大步向着前方行去,而那些文武大臣们,看着大步而来充满了无边的自信与骄傲的朱祁镇,再看那扶着殿门透着落寞与无限倦意的朱祁钰,都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朱祁镇走到了那大臣们跟前,扫目望去,却看到了那被杭贵妃紧张地抱在了怀中的朱见济正好奇地向着这边张望着。看到这个双眼漆黑如星的孩子,朱祁镇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脸,径直走了过去。
看到了一身重铠的朱祁镇迎面走来,杭贵妃的脸色顿时面若宣纸一般,搂着那朱见济的双手不由得又紧了数分。“母妃,你弄疼我了。”朱见济忍不住挣扎着叫嚷了起来。
“见济,还认得我吗?”朱祁镇的脚步终在此时停了下来,看着那朱见济,犹如看到了自己那与朱见济年纪相仿的儿子朱见深,脸上的笑容不禁又多了数分。
“您就是皇伯父吗?”朱见济歪着头打量了下,然后奶声奶气的道。
听到了这个称呼,杭贵妃不由得大急,轻声地在朱见济的耳边小声地道:“快叫陛下……”
“呵呵,无妨,他是朕的侄儿,这么唤朕,并无差错。”朱祁镇摇了摇头,朱见济还活着,对于只有一个儿子的朱祁钰而言,是他的幸运,他们父子,将会离开这幽森巍峨的紫禁城,或许,朱见济能够一直陪伴着他的父亲,不再出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事了吧。
“传朕的旨意,郕王与其亲眷仍旧居于郕王府内,一应待遇,同于诸藩,不得懈怠。”朱祁镇冲那小见济露出了一个笑容,缓缓地吩咐道。
“陛下圣明……”随同朱祁镇同来的群臣,皆尽拜倒于地,孙继宗看着那朱祁镇负手而立的身影,再扫了一些那扶门而立的朱祁钰,张了张口,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随同诸臣皆尽拜伏于地。
而那心头不禁长出了一口大气的杭贵妃忍着那险些夺目的泪水,抱着那朱见济,朝着那朱祁镇深深拜下。
“谢谢了,兄长。”扶着殿门,表情显得复杂的朱祁钰自然也听到了朱祁镇的话,看着那空地之上,昂首而立,仰目四顾的兄长,朱祁钰不禁喃喃地低声言道。
一个时辰之后,在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朱祁镇的亲军的护送之下,几顶软轿,一架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那郕王府外。
朱祁钰在身边的近侍宦官的帮助之下,吃力地撑起了身子,从那马车上缓缓地下到了地面,就在这个时候,若有所觉的抬起了头来,看着那朱门,看着那高大雄伟的石狮,还有那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郕王府的牌匾。
而就在朱祁钰昂着头,痴痴的打量着那块牌匾的时候,郕王府的大门,缓缓地打开,露出了一张不施粉黛的俏脸,还有一双淡然而又显得有些伤感的如水眼眸。
一时之间,朱祁钰不禁有些恍惚。“是三娘?””这个显得有些生涩的称呼,在过去,在两人过去的日子里,却是那样的熟悉,这是自己妻子的闺名,可是,好像已经有了了辈子那么的遥远了。
“王爷,是妾身。”听到了这声带着疑问的低唤,三娘不禁抬手掩住了c魂,原本那一脸的清雅淡然终究也掩盖不住伤感与思念。过了许久,三娘才露出了一个笑脸颤声道:“王爷又廋了,不过王爷您既然回家了,就安心的养身子吧,别再想太多了。”
“东儿跟珏儿呢?她们还在生我的气吧……”看到了那三娘孤身一人站在这郕王府大门处,朱祁钰不禁有些歉疚地低声问道,自己,怕是都快把这两个女儿给忘记了。
“一家人之间,哪有隔夜的仇怨,东儿和珏儿都不懂事,可她们终究也是您的女儿,只要你肯跟她们说话,她们哪有不应的道理。”三娘提着裙角,步下了台阶,走到了那朱祁钰的身畔之后,很是自然地搀扶住了朱祁钰的胳膊,低笑着开解着丈夫的情绪。
“终于又回来了,真像是做了一场梦……”感觉到了臂弯处的温暖,看着这郕王府府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一直在心底未曾忘却过的景致,缓缓移步的朱祁钰不禁感慨道。“这场梦做的,让我明白了很多的东西。”
三娘脸上带着淡淡的,却透着幸福的笑容,静静地听着,陪着他走着。走在那熟悉的郕王府府中。
“三娘,对不起……”在无人处,朱祁钰停住了脚步,侧过了脸来,望着三娘那张清丽而又熟悉的脸庞,低沉沙哑的嗓音里透着一股子深深的歉疚。
“好了,回家了就好。”三娘笑了笑,把头轻轻地搁在了朱祁钰那并不厚实的胸口。
“是啊,回了家,就好……”朱祁钰显得有些笨拙地搂着自己的妻子,满足而又轻松地叹了一口气……
“不孝儿参见母后……”仁寿宫内,朱祁镇看着那见到自己,便已然是满眼泪水的孙太后,看着那张充满了无尽的慈爱与相逢喜悦的脸庞,心头不由得一酸,径直拜倒在了那仁寿殿内,朝着那位一直在幕后,为了自己默默付出的母亲重重拜下。
虽然这仅仅是第一次相见,可是,朱祁镇的这一拜却显得那样的自然,完全地发自内心,因为,她的的确确是一位为了自己的儿子,甘愿付出一切的母亲,是自己的母后。
孙太后站起了起来,疾走了数步,却又生生顿住,又气,又恨,又爱的目光落在了那拜伏于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