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一打听,就问到了。”
老胡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两眼深深地望着点儿。
点儿知道他后面的话便是他所说的“不怎么乐观”的了,说到底点儿会做这样的说,还是想讨好婆婆,看老胡那神情,点儿知道事情肯定很糟糕,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如若不弄清怎么也说不过。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对老胡说:“接着往下说。”
“太太的大哥和四姐我已经打听到了确切的地址,两家这时也脱了贱籍,只是……”老胡总觉得下面的话有些难说出口来,抬头望着点儿,等着她的示下。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有什么还不能说的?”点儿的眉头皱了一下,语气也稍显得严厉了些。
老胡轻应了一声,接着说:“贱籍虽脱了,只是这两家现如今都犯着事儿呢!一南一北都挺棘手!”抬起头瞧着点儿正不爽地瞪着他,他知道这主子已经恼自己这吞吐欲言又止的样子了,眼睛一闭,心道说就说吧:“四姨太太的儿子是匪,太舅老爷的儿子和婿都是盗,两个都是所在州府有名的强人,现在如今都被关在当地的府衙大牢里,以待秋决!”
哐铛一声,点儿只觉得身子一软,浑身的劲儿一下子都没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他们不是被冤枉的?”
点儿问完满眼期待地望着老胡,希望老胡能肯定自己的说词,但令她失望的是,老胡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小姐,匪是杀人不眨眼的匪,盗是小偷大抢的盗!”老胡这时的声音显得格外的低沉,也有些颤抖。
点儿沉默了,同时也矛盾了,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番,点儿最后总结了一句,自己还是太过年轻,事情思虑得还是欠缺周到。此时她才惊悟过来,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在她的思维里,乔夫人的哥哥、姐姐们以及他们的后人从来不存在品性的问题。
“小姐,这事儿还要继续下去吗?”点儿虽然沉默了,但老胡知道点儿并不会就此打住此事,因为他在点儿的脸上、眼里看到了矛盾。
“下雪了。”许久之后,点儿方才喃喃地说了一句。
老胡回过头一看,果然是下雪了,那大片大片的雪花被冷风卷着一袭又一袭地闯进门来,落在门内的地板上,瞬间便化了。
就在这个时候,乔书杰竟然在雪瓣的密密包裹下奔进了屋里,老胡连忙迎了过去,但点儿仍旧还将眼神放在门的方向。
老胡将火盆挪了一下,在乔书杰的面前深深一礼:“二爷回来了?”
“嗯。”对老胡在这里乔书杰并未太多在意,他只是奇怪点儿这时竟然还直愣愣地望着门口,对自己的回来竟然没有一丝反应。
老胡也发现了点儿的异常,他将乔书杰脱下的斗篷接过来,在挂斗篷的时候特意经过点儿,然后轻唤了一声:“二奶奶,二爷回来了。”
“回来了?”点儿的头还是冲着外面,乔书杰见了更觉得奇怪了,咦了一声。而此时点儿却开了,喃喃的声音完全是自语:“你先回去吧,这事等你们二爷回来了,我与二爷商量一下再定。”
“二奶奶,二爷已经回来了!”不得已,老胡必须提高声调了,点儿这回是真的听清了,但却惊了一跳,猛一抬头正与乔书杰探究的眼神对上,惊得她陡地“啊”了一声!
乔书杰冲老胡挥挥手,待老胡退了下去,他搓了搓手挤到了点儿的身边坐下,偏着头望着点儿满脸好奇地问:“二奶奶,您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去办啊?”
“棘手事!”点儿答完猛然间醒悟过来,愤愤地瞪着乔书杰,这家伙跟着他哥跑几天别的没有学会,倒学会一嘴的油腔滑调了,对此点儿非常地不满,眉乱皱成了一团,很不客气地批评道:“出去了才几天,怎么的只带回来油腔滑调了?”
“哪里只是油腔滑调!”乔书杰佯作神秘地一笑,兀自在他的小紧袖里摸了摸,竟从那么小的袖儿里摸出一只红木小盒子来。怪怪地将那小盒子凑到点儿的跟前,冲着点儿搞怪地眨了眨眼,两手在盒盖上下一扳,随着他嘴里的啪嗒声小盒子啪嗒一声弹开了。露出里面那只鲜红得几乎是用血染的玉蝶来,蝶翼轻薄,透亮嵌着一丝丝黄线,用金丝勾绕成的蝶头顶端的触角随着盒开轻颤着,它顶尖的黑水晶珠子也跟着轻轻摇摆。
乔书杰轻轻地将蝶儿托起,露出它下面的簪底。看着金线做的盘底儿,点儿眼睛一亮,心道,这东西怎么的这般眼熟?
点儿眼里的那一亮落在了乔书杰的眼睛,乔书杰也没有作多想,只当点儿对这个做得极精细的底盘很满意了。顿时心里大喜,将玉蝶儿托在掌心,放到点儿眼皮子底下,献宝似地问:“喜欢吗?”
“这是送我的?”点儿的眼中露出几分诧异,她万没有想到乔书杰会送自己礼物。
“当然。”乔书杰的回答很肯定,随后一顿,面带愧色地说:“今天跟我哥出去,瞧见街面上开了一家卖首饰的新铺子,进去转了转,顺手就买了,怎么样,你喜不喜欢?”乔书杰问这话的时候有些小意,他确实对自己这位小妻子的喜恶真的是知之甚少!
点儿这时好感动,但事实却让她忍俊不禁,憋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但没有敢吭声,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你怎么这表情?要是不喜欢,你告诉我。我再去给你换别的!”乔书杰这次问得更小意了。
“不是,我……”点儿捂着嘴嘻嘻地笑了一阵,这才又接着说:“我很喜欢!”
这笑在乔书杰的眼里觉得有些莫明其妙,点儿也怕把他笑恼了,笑了一会儿便忍住了,清咳一声说道:“只可惜,你花了冤枉银子!”
“嗯?”乔书杰实在是不明白。
点儿瞅着他一笑,将玉蝶儿的金钗盘底翻起来,指着底下的印记说道:“你瞧瞧这是一个什么字?”
“玉啊!”乔书杰理直气壮地回答着,心里奇怪点儿为何这样问。
点儿这次是真的笑了,捂着嘴笑得前仰后翻,乔书杰给笑急了,逼着她把事情说清楚再笑。
“大哥哥可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讲究的么?”点儿咯咯一笑,将那玉蝶儿放在桌上,拿手指在老胡刚才沾过的茶碗里浸湿,然后在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王点儿!
“王字一点?”乔书杰喃喃地说着,突然眼中精光一闪,顿时满脸的尴尬,“新开的那店是你的?”为玉,又为主!这“玉”字有点儿名字的谕意,如果真是这样乔书杰他确实买到自家店里的东西了。
“什么你的我的?是咱们的!”点儿白了他一眼,接着娇嗔道:“天下哪里有这样的事,买东西竟然买到自己家里头来了!”接着噗滋一笑,爬在乔书杰的耳边轻吐幽兰,“夫君,你说这事儿算不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有道理!”想想刚才铺子里的那个口惹悬河的伙计,乔书杰自嘲地与点儿贫起嘴来。
“虽然是咱家出的东西,但是我还是很喜欢!谢谢夫君!”点儿捧着玉蝶儿神情娇翘轻快,浑身上下都透着欢喜!
乔书杰伸手将玉蝶儿拿过来,然后轻柔地将它插在点儿的发间,笑着说:“只要你喜欢就好!”
“真的是喜欢!”点儿再次肯定,那掩示不住的欣喜足以感动任何一个人。
随着桃花瓣儿包裹着的皓齿越露越多,圆圆小脸的左右被挤出了两个红苹果,年轻皮肤的光泽伴着弼红,呈现出抹绚丽,那黑珍珠一样的明眸也在这绚丽下显得更亮,柳稍眉儿也调皮地上翘着。
——乔书杰恍然间发现,自己的小妻子竟是如此的好看!
乔书杰与点儿两个小两口情意浓浓,陈少均与陈少庭可却愁煞至极,他们派出去的人终于找到鸳哥儿的线索了,但是这个线索对于陈家兄弟来说却犹如霹雳,鸳哥儿竟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被乔家转移到另一个庄子上去了。这可是件大事,陈家兄弟一刻也不敢耽搁将这件事报给了陈夫人王氏,陈夫人王氏听了火冒三丈,生生地叫着要去乔家讨个说法,后来被陈少均的妻子魏氏劝住。
魏氏说得没错,出嫁从夫,男人三妻四妾在外面很是平常,乔书杰要纳妾还是要收房他们还真没有什么办法,不管怎么说鸳哥肚子里还有乔书杰的孩子呢,如果闹腾大了受损最大的还是点儿。
陈家只有寄期望乔家,希望他们能看在陈家替乔夫人找着亲人的份上,不再为难点儿。还有也希望乔书杰以入继往地心疼点儿,不要让他们失望才好。
17、第 17 章
点儿出生商贾世家,后又长在官宦世家里,最不少见的便是这金钗玉钏之类的物件,以前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些东西有多么的好看与珍贵,可今天,一件小小的血玉蝴蝶儿竟让她觉得见着稀世珍宝一样,手忍不住抬起,生怕那精贵的小东西从自己的头上掉下来摔碎了。
“你刚才说什么事儿要跟我商量?”乔书杰瞧着点儿时不时地抬手扶玉蝶,那白白嫩嫩的小手一上一下地不停动着,觉得有趣致极。
提起这事点儿更加尴尬了,本打算的是把事情办好了再跟大家说,自己刚才也就是跟老胡随口一说,可巧却让乔书杰听见了,这下子倒好,事情没有办成,且还有那么多的麻烦,点儿不由得觉得这口真难张。
“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见点儿一幅难为的样子,乔书杰更加上心了。
点儿想了想,不管怎么说乔书杰现在已经问起来了,自己若是再不吱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咬咬牙心道说就说了吧,于是把自己乔夫人跟自己讲的那段说给了乔书杰听,然后又说了一下老胡现在查的结果,接着便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乔书杰的表扬或者是发怒!
都说等待是最磨人的一件事,点儿今天总算是见识着了,她偷偷地望着乔书杰紧张极了。
“不管怎么说,有了大伯与四姨母的消息总是好的。”好久之后,乔书杰终于吱声了。
听了乔书杰这话,点儿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庭,也没有想象中的赞许,有的只是平静的发表意见,那种语气虽然平实,但是却让点儿实实在在地放下了心,因为她知道,这会儿自己的心不管是面临乔书杰的雷庭之怒,还是乔书杰的点点赞许,她都是存受不起的。
“那你的意思呢?”有了乔书杰那平实的话语在前,点儿也觉得下面的问题不难问出来了。
乔书杰低垂着头,思考得很认真,待点儿脖子等得又快僵化的时候他才非常严肃地开口:“正月初二,你该归宁,到时候见了大表哥后听听他的意见再定吧。”
点儿一愣,说实在的,她并不想把这件事扯到陈家人的身上,因为他们是官宦之家,这种事是惹祸的根。在她的想法里,如若可以通过钱财解决,她就通过钱财解决,如果实在不能才去找陈家人,但这也必须有不伤害到他们的前提下才行。但是乔书杰已经这样说了,自己也不能阻拦,如果自己一阻拦乔书杰有了别的想法,到时候事情就会更加的麻烦。
“那就依您的意思吧。”点儿最终还是笑了,毕竟笑着总比愁着好。
可是还没有等到正月初二到来,初一的早上天还没有亮乔家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门房一问才知道是从道府团练使家里来的人,一刻儿也不敢耽搁层层往里报!
“莫不是亲家表哥派人来接小两口回去归宁?”昨天晚上守夜太晚,乔老爷又还在病中,这一大早的脑子还有些迷糊。
乔夫人扣上了盘扣,将床前屏风上一件褐色的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