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辈的信誉了,以后就没法在晚辈面前说话了。
吴氏在乔夫人的面前当媳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乔夫人的心思只要用心也能猜出三五分,何况现在乔夫人的脸上布满了提示,吴氏对接下来该说什么也不难想到。她慢慢地挪动步子,语调也加重了不少,再摆上面部表情,那浑身上下都是既真又诚:“娘,您和大舅舅与四姨母已经几十年不曾相见了,见面后定是有许多的话说。现在家里还有几个叔表婶,她们又由谁来陪啊?我年纪轻没有什么分量,如果你不在就显得对她们怠慢了,他们都是从杭州老家那边过来的,也是十多年没有来往过的要紧亲戚,怠慢了恐怕不好。”
乔夫人有一特长,那就是特会捡台阶,也不管是别人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她见话就下,如果别人不给搭她就自己挖,现在吴氏将台阶搭好了,那就省了乔夫人亲自动手了,只见她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轻咳一声说:“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娘,都说万事有个远近亲疏,大舅舅与四姨母是自家人怠慢一些也不打紧,依媳妇的意思还是让大舅舅与四姨母他们先去他们的院子,一来他们也是上了年纪的行了这么远的路也该歇歇,二来这也让杭州来的几个叔表长辈们看到显得我们礼数周全,娘,你说呢?”吴氏自觉说得头头是道。
吴氏的这番话不管在不在理,反正是落进了乔夫人的心上,她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就算是自己的亲兄亲姐也是一样。虽然如此乔夫人的心亲思还是很迫切的,就如同现在她脑子里一心想着的都是如何打发走了家里的人,然后去与自己的亲哥哥、亲姐姐见面。
乔老爷睡了午觉起来,听见乔夫人说了大舅老爷与四姨太太的事,乔老爷便将乔夫人数落了一顿,说她不该将那鸳哥儿接回来给正经媳妇儿找不快,原说有大舅老爷与四姨太太的事为借口,这回好了,人回来了,而且还是由人家心腹家将亲自送来,看你怎么说。
乔老爷的话在乔夫人跟前自然是不比一般人,乔夫人顺着自家男人的话回头想一想,她也觉得自己做得对点儿有些公允,便对乔老爷说:“要不我让人把鸳哥儿弄出来吧,反正她肚子里已经没有了,留在那里给老二和老二媳妇也添堵。”
这话一出乔老爷便瞪圆了眼,磕掉烟袋里的袋灰长吁短叹了一声,说:“你就消停消停吧,当初人是你送到庄子上说是要卖了,后来还不是你接回来硬塞到人家院子里的?如今你又要把人弄出去,你这样来来回回地折腾累不累啊?”
“那时候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了孩子,那可是咱们的长孙,我能不接回来吗?如今孩子没了我还接她回来做什么?”乔夫人心道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你光说弄出去,弄出去,弄到哪里去?难不成真卖了?算了,你就不要操那个心了。是老二房里的人让老二家的去操那个心,你就把心思多放点儿在老大媳妇身上吧。”乔夫人一口一个长孙地叫着,叫得乔老爷心里直发堵,心道那鸳哥儿是什么东西,她生下来的孩子也就是庶出的下贱胚子,怎么能做乔家的长孙!何况乔书杰以后是要取功名的,如若让人知道她有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生的长子或长女面子上也不好过不是。
事情拐到乔书义两口子身上乔夫人立马就将点儿两口子抛在脑后了,正如乔老爷所想,吴氏肚子里装着的真正的才是乔家的长孙呢!这个长孙,乔家一家子可是盼了好些年了,乔夫人自然是要上心几分。
31、第 31 章
转眼就到了晚上乔书杰按要求出席,不过酒菜不过两三巡他便退了场,回到了屋里瞧见容连家的抱着一个箱子进屋,他便从屋里退了出来。
乔书杰本想去书房呆呆,到了书房门口听见右厢房里有人呻吟,心知必是鸳哥儿本不想去理会她,却听着她叫得凄惨忍不住便将脚步子挪了过去。
“二爷!”点儿的正房门口时刻都有人伺候着,那守门的人全是点儿的心腹,哪里肯让乔书杰去鸳哥儿那里,乔书杰脚步子一抬那人便叫了一声。
这一声喊乔书杰果然收住了步子,侧目一看,只见是香儿快步走了过来,乔书杰看了看右厢房再看了看急急走来的香儿,眉头皱了起来,问香儿:“有事?”
香儿笑得一脸的真诚,好似根本就没有看见乔书杰皱眉头一样,脚步子轻快至极很快便到了跟前,朝着乔书杰盈盈一拜,笑道:“二爷,二奶奶找您呢!”
乔书杰回身望了一下右厢房,心头叹了一口气,转身又朝点儿的正房走去了。
按照主仆规矩,仆人是要走在主人身后的,就算是迫不得已要走到主人的前面,也要走在侧前方,但是香儿这次好像并没有记起这趟规矩,脚步有些急躁地往前挪,直直地挺在乔书杰的前面,好似怕乔书杰脚下一快便迈过自己先见到点儿似的。
“二奶奶,二爷来了!”人还未进屋,香儿先把声音送了进去。
点儿这会儿正在与容连家的看杭州铺子送来的帐,听见乔书杰来了都显得有些诧异,刚才容连家的明明看见乔书杰去书房了!
“二奶奶找我有事?”乔书杰一进来便开门见山,惊得香儿在他身后一个劲儿地朝点儿使眼子。
瞅见香儿的眼色,点儿明白了,乔书杰现在来定是香儿哐来的。笑了笑冲香儿说:“刚才我听见右厢房的姨奶奶好像在叫,香儿,你去瞧瞧吧。”香儿依言退下,点儿又朝容连家的使了一个眼色,容连家的又退下了,这下子屋里只剩点儿与乔书杰自己了,点儿这才抱着帐本款款地走到乔书杰的跟前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下月去桐城就学的事。”
“这事你就不要忙了,我并不打算去桐城就学。”乔书杰听点儿说这事也并没有多想,毕竟他们新婚,桐城那么远如果他去那里念书势必二人将分居两地,乔书杰很了解她的母亲,他实在是怕点儿在家受乔夫人的欺负。
听了乔书杰的这话点儿吃了一惊:“上回不是说下月就去吗?”
乔书杰斜了点儿一眼,懒懒地说:“我何时说要去了?”
这下子点儿就愣了,是哦,乔书杰好像确实没有说过要去的。点儿傻眼了,怔怔地看着乔书杰,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点儿怔着的时候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又圆又大且水汪汪的,让乔书杰看了忍不住想起他小时候养的那只吐蕃番犬来。这时点儿的眼睛适时地眨了一下,眼眶里的水份更丰沛了,那份可怜巴巴的模样把乔书杰逗笑了。他伸手将点儿的帐册扔到一边,搂着她坐到自己腿上,在点儿脖梗里头闷笑了起来。
“不是,上回爹娘那边不是已经传话了吗?”点儿动动脖子,想着如何着补回面子。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在这个家里我听过谁的话!”乔书杰埋着头,说出来的话张狂至极!
将乔书杰说的这句话咂吧了两下,点儿发现,据自己的了解还真是那样,点儿又傻眼儿了。
点儿那眼睛又圆又大,特别地好看,尤其是傻乎乎的时候更是好看,水亮亮的一副蒙胧状最是吸引乔书杰的眼球,每每点儿做出一副傻样子时乔书杰立马就由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第二天一早,乔老爷的那些从杭州来的亲戚们便辞行走了,待他们一走乔夫人便马不停蹄地去了城西,与她的哥哥、姐姐们团聚去了,陪同她去的是乔书杰与点儿。
乔书杰与点儿原来听老胡说过,说是老大的儿子与四姨母的儿子、女婿都是盗匪,在他们心里这两个长辈也一定是环眼趵突的狠样子呢,哪知一见却是两个和善可亲的庄稼老人,就是他们的老伴儿也都是一个样子,一瞧都是吃过苦的老实人。后来叫来几个表亲兄弟姊妹一瞧,一个个都是周正一身憨直实诚的人,从这些人的样子乔书杰推测另外那三位想必也不是什么坏人,估计是在边塞苦寒之地为了一家子的生计实在是没有了办法了才走了盗匪之途的。乔书杰这样想着不由得多打量几下自己的这些表亲,与他们交谈也更贴切了许多。
虽说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乔夫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大哥、四姐,三个老人抱在一块儿像孩子一般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看得乔书杰与点儿也是泪水涟涟。
“点儿,你做得对!”乔书杰捏着点儿的手,轻声地说着。
几个老人哭完后又是一阵笑,然后又是一阵抹眼挥泪地哭,真真的是一群老小子。一直折腾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停歇了下来,彼此拉着自己的儿女们给大家介绍,当乔夫人介绍到点儿的时候大舅与四姨竟拉着自己的老伴儿儿女们要给点儿下跪,吓得点儿又惊又跳,求着乔书杰与乔夫人将大家劝起来。
在乔夫人的劝说下几位老位终于起来了,可是两家的老人还是坚持着让犯事的家属给点儿磕头,不管乔夫人与乔书杰他们怎么劝都不行,没有办法点儿只有如坐针毡地缩在椅子上接受了他们的磕头。他们一磕完自己就溜下了凳子,给他们还礼,这让乔夫人与大哥与四姐看了连连点头,心说到底是大家里头出来的小姐就是知道规矩。瞧着自己大哥与四姐那副羡慕的表情,乔夫人甚觉自己脸上有光,眼中看着点儿,心中想到的满是点儿的好!
“书杰,来,带着你的媳妇给你大舅舅和四姨母敬杯茶!”乔夫人说完就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点儿,乔书杰按照新婚的头礼先在大舅老爷与四姨太太跟前跪下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来,领着点儿到了大舅老爷的跟前教点儿喊大舅父,到四姨太太跟前喊四姨母。
大舅老爷与四姨母完全没有想到乔夫人会弄得这么正式,他们完全没有准备,看着点儿跪在地上托举着茶杯,大舅老爷在身上搜腾了半天都没有搜腾出什么好东西来,最后还是他的小儿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玉坠儿出来做了红包。点儿将那坠儿拿过来一瞧,只见那坠儿绳上根上有一个金线绣的小小“玉”字,心里顿时哑然。
有了大舅舅在前面垫底儿,四姨母就显得从容得多,当点儿跪到她面前的时候她顺手就从自己头顶拔下一枚木钗子来:“这还是我给别人做佣人的时候主人家赏的,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且拿着做一个念想吧!”
点儿恭敬地将钗子接过来,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竟是红香木树根儿做的!这倒比大舅舅送的那个玉坠儿更值钱了,且又是四姨母多年所用之物,意义上更是那个玉坠儿没法比的。
“谢四姨母!”点儿按照规矩朝四姨太太磕了一个头,然后站了起来。
看着点儿恭恭敬敬地给自己哥、嫂、姐、姐夫们见礼磕头,乔夫人觉得点儿其实也挺好的,虽然出身孤苦,却有一个官宦家庭做依靠,而且周身还没有官宦女子的那份娇气作派,知礼守节,以往的许多过节都是自己误会所至。
按照乔家人的想法,大舅老爷与四姨母应该留在庐州,这样乔家人对他们也好有个照应,可是大舅老爷与四姨母却说要落叶归根,想要回到蔡州去,乔夫人再三挽留不成只得依依不舍地与他们告别。
大舅老爷与四姨母走后乔夫人郁郁寡欢了许久,乔老爷心疼乔夫人知道她是为自己哥哥、姐姐生活担忧,便派了乔书杰揣上银两去蔡州走了一趟,等那两家人真正安顿下来后再回来。回来后乔书杰发现,点儿与他走之前大不相同了,哪里不相同他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若是说到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