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天花板和墙壁漆成彩色,他说这样比较好看。
至于黄花鱼博士本人,仍然穿着每天一样的花花绿绿长袍,戴同样颜色的鲨鱼博士帽,奥雅西西、卡可迪和齐尔巴走进去时,教室里只剩下最后三个位置,他们悄悄坐下。
这时,黄花鱼博士正在讲台上表演他的拿手绝活——把自己变来变去。他说:“你们相信吗?我会把自己变成剑鱼,剑鱼就像一只独木船,它的身子一般都超过五米,可它的嘴至少有两米长,它那张嘴就是一把长长的剑,能刺穿所有生物的身子。”说完他摇身一变成了剑鱼,果然在讲台上方飘忽着,好像空气是海水,他能够在海水里自由地游来游去,仿佛海水里还有一些小生物,他很努力地追赶小生物,用长嘴将它们吸进肚子,却又有不少小生物在惊惶失措地逃命。
全体学生都好奇地瞪大眼睛,事实上,这比青蛙博士上生物课还要有意思,因为青蛙博士不会把自己变成生物,而黄花鱼博士就有这个本事,耶,这真是太棒了!
“他是如何办到的?”卡可迪轻声问。
教室里鸦雀无声,没人回答。
黄花鱼博士在空中游玩一阵后,又啪一下把自己变成旗鱼。旗鱼就是在自己身上插满五彩缤纷几十种颜色的旗子,旗子有的成三角形,有的成长方形,还有菱形矩形,每一种旗子上都有不同的图案花纹。旗鱼从头顶到胸口,从背部到尾巴,密密麻麻插满旗子,身上几乎没有一点儿空隙。然而更奇怪的是,他插满旗子之后还会在海水里灵活地游走,当然完全靠的是尾巴,只要那奇怪的东西摆一摆,他就可以游上游下,忽左忽右,快速向前甚至后退。
无疑学生们又看傻眼了,这是他们上过的最精彩的课。在戴维尔大学,除了黄花鱼博士,没有人能把自己随心所欲地变来变去。你们大家仔细瞧瞧吧,如果说水世界还存在非常神奇的生物,一定非黄花鱼博士莫属。
他不仅在讲台上方东游西荡,还在学生头上走来走去,摆动那些彩色的小旗子,仿佛在向学生招手,而每一只小手都无比的灵活。他在天花板下绕了好几圈,最后又啪一声落回讲台上,变回刚才的黄花鱼博士。“唔,好玩吗?”他笑着问大家。
“前所未有的好玩。”沙麻雀带头拍起手。
教室里一片欢乐的喝彩声。
“我们将来会变成鱼吗?”沙米勒没有笑,一脸严肃。
“如果你毕业论文得到九十分,就不会有问题。”
“但如果变成鱼后,又不能变回来,怎么办?”沙麻雀突然皱起眉头。
“那你就是永远的鱼类。”
“啊!”大家脸色刷一下白了,沙麻雀最苍白。
东拉西扯半天之后,黄花鱼博士才开始讲课。他说不管变剑鱼还是旗鱼,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他要教大家的是如何应用化学。化学是一门很深奥很复杂的课程,各种物质运用在一起可以产生化学反应。这种反应既可以把它制成良药,也可以制成毒药,通常人们都把它制成良药来为人类治病,因为人类的病也是一种化学反应,比如疼痛就是一种例子,我们利用这种原理,拿一种反疼痛的物质去治疗它,肯定会收到非常奇特的效果。“下面请你们去参观那些器皿。”他得意地指着那些金属架子。
学生们又一窝蜂拥上前去,迫不及待想看看瓶瓶罐罐里到底什么东西这么奇妙,除了能治疗病痛,将来还有可能让他们变成鱼,甚至变成鸟也说不定,因为刚才黄花鱼博士就是吃下一个药丸后,把自己变成鱼的。
器皿里每一种东西都是无色的,像烤面包的粉末,分不出任何颜色,甚至连粗细程度也分不出来,只是它们所贴的标签不同罢了。不过从气味去仔细辨别,它们的差别却很大,一种是淡淡的气味,一种不淡不浓,另一种则是又浓又刺鼻,要是哪个学生多闻几秒钟,一定会被呛得倒胃吐酸水。
奥雅西西和卡可迪、齐尔巴走在一起,慢慢参观,到后来三个人都呛出眼泪。“啊,这些都是药粉吗?”奥雅西西终于弯下腰,拼命地咳嗽。
“下堂课再告诉你。”黄花鱼博士说。
“那……我们这堂课学到些什么?”齐尔巴问道。
“你们看见我变成鱼,现在又变回来,难道还不够?”
“当然不够。”卡可迪说。
“你们太贪心啦!”黄花鱼博士笑着责备,“一年级新生刚进校,就想在一堂课上把几年的东西全部学完。告诉你们吧,那是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
菲比特博士把尼古拉多带到公共禁闭室,它是戴维尔专门用来关人的地方,在地下一百米深处。他们是乘苍雕木头篮子下去的,尼古拉多完全认不得路,他像一只昏头昏脑的哈巴狗,跌跌撞撞跟在菲比特博士后面,一会儿碰到这边墙,一会儿撞到那边墙,及至走进去之后,连腰也直不起来。
公共禁闭室很小,里面有一张漆成黑色的动物桌子和椅子,看上去至少用了三百年,上面有许多坑坑洼洼,还有被虫蛀过的小洞。此外,这间禁闭室没有任何特色,它的墙壁及天花板和地面,全被漆成黑色,菲比特博士走进去时,在墙上开亮一盏鲨鱼灯。
在鲨鱼灯的照耀下,公共禁闭室里显得并不可怕,它不过太简陋了一点,其实地球上也有这种小房子,尼古拉多的卧室在夜里关上灯就是这副模样,他没有把这里的简陋放在心上。
菲比特博士严肃地站在面前,脸上皮肤绷得紧紧的,看上去像一面牛皮鼓,不论你怎样使力,也敲不出一点感动来。她紧紧地盯着尼古拉多,要他在她视线的逼迫下坐上那把唯一的动物椅子。
备受委屈的尼古拉多低下头,心里既难过又懊悔,都是那个坏沙米勒搞的鬼,否则他怎么会在这里呢?他本应该跟奥雅西西、卡可迪和齐尔巴一起去上黄花鱼博士的课。或许他不喜欢黄花鱼博士的课,但肯定比待在这里有意思,这里是每个学生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只有最愚蠢的学生才会来。
尼古拉多一屁股坐在动物椅子上,谁知那把椅子闪电般把他推开,让他头朝地栽到地上。“啊!”他尖叫一声,嗓门大得令人血液凝固。
“坐稳一点!”菲比特博士看见他大惊小怪,很生气。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过了一会儿,他抱歉地笑着,狼狈地爬起来。
尼古拉多又再一次坐上去,这一回椅子好像火气更大,把他摔得更远,他几乎在一瞬间滑到角落里,并且四仰八叉。
“尼古拉多,你没有抓……”菲比特博士扭曲着脸。
“菲比特博士,这……椅子……我不明白。”因为摔痛屁股,半天还龇牙咧嘴。
“难道你连椅子都不会坐?它跟其他教室里的椅子是一样的。”
尼古拉多却不相信它跟其他教室里的椅子是一样的,那些椅子从来没有把他摔得大老远,它们总是让他规规矩矩地坐在上面,安安静静地听课,可眼前这把椅子,尼古拉多说不清楚它是不是魔鬼椅。
迫不得已,尼古拉多又爬回来坐在动物椅子上,这一次他吸取前两次教训,坐得非常之小心,害怕太重椅子会拒绝他,如果它恰巧是把魔鬼椅的话。然而,这一次椅子照样把他摔在它脚下。“它……一直在……拒绝我。”尼古拉多气得连话也说不清楚。
“你简直没有用到这个程度!”菲比特博士恼火地斥责,“坐上去,牢牢地抓住两边扶手。老实说,它是一把旧动物椅子,凡是用过几百年的旧椅子,几乎都快要散架了,而在散架之前,它们一般都会发一发脾气,你愚蠢得连这个都不懂。”
尼古拉多又惊讶地张大嘴巴,他根本不知道戴维尔的旧家具会发脾气,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他茫然无知地瞪她半天,却不敢提问,怕菲比特博士再泼一盆冰水,令他更加受不了。
最后他终于歪起屁股坐在动物椅子上了,但那副样子像坐在针毡上,稍有不小心,会有成千上万根针扎进皮肤里。菲比特博士看了想发笑,却又忍住。“尼古拉多,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的声音又冷又刺耳。
小企鹅人视线一直落在胸前,很害怕接触菲比特博士的脸。在今天上午以前,他还认为她那张脸是善良的,宽容的。沙道奇校长不是说没有招收他吗?他是一个误收到入学通知书的冒牌货,是菲比特博士想尽办法把他留在学校里。然而此时此刻,她对他的苛责则是世上少有的,他又无限伤感地抬起头。
“我不想就今天发生在公共交谊厅里的事情责备你,虽然你很有名气,但也不能利用名气去犯错,你必须赔偿损坏餐桌的两块金镑。”
“啊!……”
“你没有反驳的理由!”
“菲比特博士……”
“戴维尔校规必须服从和遵守!”
“是的,博士,可是……”
“别打断,让我尽量把话说完。尼古拉多,我把你留下来,但我并不偏袒你的错误。今天你犯了错,要用一千四百四十分钟的时间,写一千四百四十个‘我错了’,它算是一份比较深刻的检讨书,我还要把这份检讨书交给……”
“什么,我要被关二十四个小时?”他激动地打断她叫起来。
“不是关二十四个小时禁闭,而是写二十四个小时‘我错了’,今天是你第一次犯错,所以今天的检讨书只写三个字,事情就这么简单!”
在他看来一点也不简单。“我要每分钟写一个‘我错了’,是不是?”
“没错,假如你每分钟写一个‘我错了’,二十四个小时之内就会写完,假如你两分钟写一个‘我错了’,就要花上四十八个小时,假如三分钟之内写完,就要花上七十二个小时,假如五分钟才写完,就要花上一百二十个小时,一百二十个小时就是五天时间。”
“天啦!我要花上五天的时间去写‘我错了’,这怎么可能?”尼古拉多又怒气冲冲从动物椅子上站起来,“它是一份什么样的检讨书啊?”
他希望菲比特博士作出解释,认为写一千四百四十个“我错了”,实在太多,是不是可以减少到三百个,这个数字他肯定会在一天之内完成。明天是周末,下午是他的自由时间,他要利用那个时间与同伴一起去看马达,老实说,他对马达怀有好感,写那么多“我错了”,一定会错过那个时间。
菲比特博士在他胡思乱想时已经走出禁闭室,还在门口刻意关上鲨鱼灯。顿时禁闭室处于一片漆黑之中,由于是地底深处,那种感觉好像是呆在坟墓里,伸手不见五指,连弥漫在室内的空气也不新鲜,尼古拉多不由得打个寒战。
这时对面墙上突然出现光亮,起先很小,后来逐渐扩大成彩色的,接着就定在那里一动不动。“拿起笔,在桌子上写字!”光亮那儿,突然有一个恐怖的声音在颤抖地发话。
尼古拉多吓出一身冷汗:“你……是人还是魔鬼?”他问得很小声,在黑暗中用力去瞅它。
“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魔鬼。”
他没有料到那个光点会听懂他的话。愣怔一会儿,又问:“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
“这不是人名。”
“我没有人名。”它很恼火。
“好吧,‘我就是我’先生,请你告诉我,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拿起你手中的笔,在动物桌子上写下菲比特博士告诉你的那三个字。”
“这里没有纸,如何在上面写字?”
“你面前的动物桌子就是写字板,用笔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