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的自己!男子握紧的拳头重重地槌向栏杆,他只能象只被囚禁的鸟一样住在这种满是脂粉气的地方,和那些不学无术的富家少爷们为了几个妓女争闹不休,就像今晚……
想到这里,他雪白的牙齿忍不住咬紧自己的下唇。今晚这几个来自白虎领地的富商少爷摆明了就是来找他麻烦的。怎么?他已经臭名远扬到要被人指名道姓地找茬了不成?不满他在落月城的所作所为就去参军为白虎领地效力啊!上妓院找他较劲算什么出息!
轻轻的水声传来,让他微微愣了下,是他喝多了吗?这附近都有从南齐派来的士兵重重把守,门外就有两个,不可能会有……黑色的影子浮现在他脚边的水面下,他错愕地瞪着这漆黑的阴影,还来不及退开,水中突然冲出了什么东西,一只雪白的手抓住了他扶着栏杆的右手,同时脚下又有手用力地将他的左脚向后推,让他失去重心地栽入水中……
“哗啦!”
溅起了巨大的水花,落水的响声惊动了守在门外的士兵。两个士兵匆匆地推门进来,见到在水中扑腾的男子,立刻七手八脚地将他撩上岸。
“卡托鲁将军!您没事吧?”
“我……咳……咳……”呛咳了好几声,吐出几口湖水后,男子终于缓过了气来,“我……没事……没事……”
说完了,他步伐踉跄地走向一边华美的大床,一不小心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眼看整个人都向前冲了出去,身后的士兵立刻一边一个架住他,“将军……您醉了……
“混帐!谁说我醉了……我没醉……”男子一手挥开扶住他的人,“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竟敢和我抢女人!哼……”
“将军……您先就寝,明天一早属下派人来打扫这里。”
望着室内东一块,西一块的大片水渍,几乎将整块精美的地毯浸到湿透,士兵的眼中流露出可惜和鄙视的眼神。白虎领地的将领又如何?还不是为了女人和人大打出手,还因醉酒将自己搞成这幅狼狈的样子。
“你说……我是不是比那几个小鬼更有男人味?芙利儿跟着我是不是比跟那几个小鬼要……好……”
眼见不等对方回答,男子就已经倒在床上进入了梦乡,士兵向旁边吐了吐口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走向门口。
紫色的眼睛,雪白的手臂,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妖兽啊,躺在床上闭着双眸的男子吞了口口水,暗自嘲笑自己竟然因为这样的事情受到了惊吓。但是话说回来事出突然实在不能怪他,是人都会被吓到吧?
那是水妖吗?传说中专门拖人下水的妖兽,但应该已经绝迹了才是,怎么会出现在“森之亭”后院的湖泊中呢?又为何独独攻击向他?那是非常漂亮的紫色,没有杀气反而隐隐带着些笑意,魅惑的眼瞳,似乎在哪里见过……
关门的声音响起,看守他的士兵走了出去。确认了这一点后,男子睁开了眼睛,但只是静静地躺着,没有动。
是多心吗?借着月光他感觉地上的水渍似乎比刚才更多了,一路延伸向他的床脚……
突然一只滑腻的手轻触他的脚踝,伊达·卡托鲁一记迅速的踢腿直直踢向了对方的手腕。先前感觉那手似乎十分地纤细,也许这一记能够踢断对方的手臂也说不定。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这一下攻击被十分轻易地避开了,紧接着轻轻的笑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伊达·卡托鲁将军,刚才真是失礼了。不过您被看守得这么紧,我也只能用这种办法进来呢。”
那个声音十分稚嫩,似乎是还未成年的孩子所发出的。不过如果是妖兽的话,则不可以按照常理来推断,就像有一种叫做婴狼的妖兽,叫声如同孩童的啼哭,但生性却凶残异常。
不过妖兽应该是不会说话的,记起这一点,卡托鲁放低了声音,“你是谁?王都来的暗杀者?”
“如果我要杀你,你还能活到现在吗?”清脆的笑声如同被风吹动的风铃所发出的声音一样悦耳,“还是其实你很希望我是王都派来的暗杀者?这就表明我王已经知道了落月城的真实情况,所以派人来除去你这个背叛者?”
“我不是背叛者!”冷冷地反驳之后,卡托鲁才反应过来对方先前的用词。我王?那么他果然是白虎的人马。
“不要动!”眼见卡托鲁想要起身,那个声音轻轻地阻止,“这里周围的防守太严了,平台的窗门都开着,你既然已经睡下,就不要起来。免得被远处走动的士兵看到,虽然被拆穿假醉的几率很小,但没必要冒这种险。”
确实,自己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卡托鲁深深吸了口气,“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紫藤殿的人。告诉我,驻守落月城的我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紫藤殿的人完全传不回消息来,要不是您在这里名声显赫恐怕还不容易找到呢。”爽朗的笑声中带着些调侃。
卡托鲁的脸庞浮现出苦笑来,如果不是为了麻痹南齐的人,他用得着在这里毁自己声誉卖力地演出吗?小心的翻了个身,他脸朝着内侧,坐在床沿的人似乎只是个百来岁的孩子。肤色是雪白的,腰身非常细,感觉上是个纤弱的小东西,但如果因此而错估其实力的人一定会死得很惨。刚才自己的那一脚可没有放水。
“紫藤殿的人传不回消息是因为他们已经不在城内了。现在在落月城内的白虎军都是南齐军假扮的。六个月前,齐格勒将军被擒后因为不肯屈服南齐而被杀,我们的人已经被押送到距离落月城三十公里远的地方囚禁起来了。”
“果然如此……”剑麒的紫眸闪了闪。
白虎的军队在落月城内嚣张横行,激起民怨,这件事情将会引起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难以确定的是这些白虎军的真实身份。所以今晚他才会带上沙奇亚和佛德扮演的富家少爷来“森之亭”闹事,为的就是见见这位传言中相当不堪的将军究竟是个怎样一个人。
有些人,不论再怎么假装颓废和消沉,外在的气焰始终是收敛不下去的。伊达·卡托鲁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若说这个有着一双鹰隼般锐利眼眸的男人因为自己的野心而背叛蓝西洛,剑麒完全相信。至于当前这种版本的流言就有待商榷了。
“请务必通知陛下,麒麟领地已经和南齐领地结盟了。他们随时会对白虎领地不利!”
“结盟?就是说这次不是麒麟领地驻守在落月城的军队叛变,而是由麒麟王都下达的谕旨?”微讶的紫瞳眯了起来,“那群麒麟领地的朝臣们都在想什么?和南齐结盟无疑会被钟游吃得尸骨无存。”
“也许是麒麟朝中有人想独立为王。”
“和钟游结盟即使独立为王也会成为傀儡王!聪明的人都该知道这一点。怎么?麒麟的内部只剩下一群没有头脑的野心家了吗?”
王不在,对于领地的人民来说是多大的灾难,他明白。如果说对方凭借着对百姓的怜惜,想要称王称帝,他不会觉得有什么大逆不道。退一步讲,就算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只要附属品是能够改善百姓的生活,他也不觉得有何不可。不过当前这群没头脑的家伙送羊入虎口的愚蠢行为就很难让人忍受了。
“现在在落月城内的白虎军将领,除了你以外还有谁?”
“还有我的两个副手,他们就住在隔壁的房间。”
“你能和他们联系上吗?”恐怕很难,今晚他也见识到了南齐的看守有多严密。就连这间房间,门外有卫兵不说,连内部也被施了只要动用到魔法就会立刻被发现的咒语。
“我们所有的对话都被严密地监听着。”卡托鲁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就常和他们呆在一起吧,反正如果发生什么突发情况,以你们几个的应变力,一定都能应付得来的。”
这么说完之后,剑麒跳下床。这时候他是幻化为小孩子的模样,站起来身高才正好比床沿高出一点。先前剑麒一直在内侧的背光处,所以卡托鲁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这时那张秀气的脸印入他的眼帘。
薄而水润的红唇,细长的双眼中镶嵌着如同紫水晶一般美丽的眼珠,高挺的鼻梁,细且柔顺的发丝,穿着浸湿了的白色衣物,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纤细的生物。只见那生物动作迅捷地冲向平台,在轻轻的入水声响起后,整个房间就恢复了先前的安静。
这个房间的周围被设下了一用魔法就会被发现的结界,所以那种速度应该是对方本身的实力。在他翻身的瞬间,眼角似乎瞄到那小巧的白色身影闪过,之后就听到了入水声。这样的速度,即使是自己也无法做到吧?卡托鲁在心中暗忖着。
既然进到屋内无法用魔法弄干身上的衣服,那势必会在房内留下水渍,拖他下水,就是为了让地上名正言顺地出现水渍,同时也是试探他的能耐,看他有没有处惊不变的冷静。
多么谨慎又聪明的孩子,卡托鲁今晚郁闷的心情这时一扫而空。六个多月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未来有了希望。
“阿嚏!”
冷风吹来,让全身湿透的卡托鲁打了个冷颤。轻轻地打了个喷嚏,他不禁哀叹自己居然要穿着这身湿衣入睡,一个醉酒的人当然不可能自己爬起来更衣。他懊恼地想着,希望明天一早起来是不会感冒……
“阿嚏!阿嚏!……阿……阿嚏!……”
……
“沉默之间”此刻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充斥着沉寂的空气。
围坐在桌边的三十个人看似都自顾自地做着私事,但谁也没有想要离开的迹象。自从上次的会议之后,在剑麒的坚持下,沉默之间的座位硬是被增加到了和每次开会人数相同的数量。
“不论是低头还是抬头,总之那么对着你们说话脖子会很酸。”
这种不成理由的理由从那个总是一本正经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真是任性得可以。伴随着佛德等人的窃笑和沙奇亚他们瞠目结舌的瞪视,俊美的脸上是满不在乎的神色。
“反正椅子是加了,要不要坐我也不能强迫你们。不过我这个人其实是很怕压力的,一看到别人对我恭敬的样子就觉得好像对方把他们的责任、希望全都砸到我头上,然后我的脑子就会很不幸地停止运转。”
一边看着米勒呈上的对落月城的分析报告,一边头也不抬地说着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全天下会用这种说辞来威胁自己手下就范的人可能只有这个来自人类界并且对阶级礼法避若蛇蝎的男人。
“那个混账到底去做什么了啊!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终于,娜蒂亚忍不住爆了出来。
今晚,为了确认伊达·卡托鲁的为人,沙奇亚和佛德一起进入“森之亭”闹场,剑麒则是假扮他们的侍从。蓝西洛虽然给了他高贵的身份,但是身为妖族的事实却常常为他的行动带来阻碍。
原本闹了事,见到了伊达·卡托鲁,也成功地全身而退。但偏偏出了“森之亭”,剑麒却说他要私下一会伊达·卡托鲁,打探白虎守军在落月城的实情,所以让沙奇亚和佛德先回去。可现在夜已过半,还不见他的踪影。
“你们几个!难道都不会担心一下吗?”
娜蒂亚“啪”地一掌拍在精细打磨过的石质玉桌上,恶狠狠的目光直射正拿着布仔细擦拭那两把尖锐细剑的佛德以及在一旁笃定地打起瞌睡的克拉克。她和沙奇亚等人不熟,所以就算发火也只会冲着保卫者们。
“只要不是千军万马的战场,单打独斗谁会担心他啊?”
克拉克睁开一只眼睛,有些埋怨地瞥了一眼娜蒂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