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带着一把非常快、非常致命的宝剑……对不对?”
“对。”他们再次异口同声。
“那么。我肯定不是个病人,对不对?”
“我确信。”乌龟壳费劲地吞下口水说。
“过去吧,朋友。”羽毛也把腿放了下来,悄悄地把门给我们推开。
俏皮话笑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后面跟着哈泽坎。而和平女神以王室的风度步态轻盈地移驾到看守身边,小声说道:“请原谅布特林王子的一时冲动。他年纪是最大的,已经忍受了那么多年的禁欲生活,对我们的结合有点迫不及待。”
“完全可以理解。”乌龟壳乜斜着眼睛,瞪着我的剑尖说,“一位可敬的男士有着急切的需要,我能想象。”
“这也解释了纳加人的事。”羽毛同意说,“你们现在可以好好度蜜月了。”
我一面退出门外,一面举着宝剑。可那对看守并没有冲上来逮捕我们的意思。就在我们急急忙忙赶出精神病院的时候,我看见乌龟壳举起手中的长颈酒瓶对我们敬了敬,诚恳地一口喝干。
* * *
门房精神病院在印记城闹市区选择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地方表现它的悲凉……只要是具备感官功能的人,都宁可和一个独角兽玩跳蛙游戏,也不要在闹市区最繁华的地段待上一待,你就可以想象我们所处的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了。眼睛有如珠子一般的狗头怪看这着我们走过,消瘦如骨的拳头忿忿地捏紧、张开。我们这支队伍里一定有什么震慑人心的东西——可能是和平女神的威严,或者我们轻盈的白色圣服,也许只是我长剑上的微光——把敌对情绪限制在了怒目横视的范围里。几分钟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一片相对安全点的枯草坪上,前面就是守卫森严的和谐会地方分会。
“我们进不进去?”俏皮话问。
“我倾向于直接向爱琳大人汇报。”我说,“咱们的故事对一个顽固者值勤中士来说简直就是白痴在骗小孩。不过倒是可以求他们护送我们到欢乐堂。天就要黑了,这是城里最危险的时候。”
“我或许能把大家直接传到欢乐堂去。”哈泽坎提议说。
“可在瘟城,”我提醒他,“你说你的传送从来没超过两个人。”
“我现在厉害了。”他回答说,“自打我从莎京妮斯特的火焰中出来——”
“留着它。”我打断他的话,“这不是冒险的时候。我们有卫兵,我们能叫他们把我们送到城市那头,然后我们就把知道的一切告诉爱琳大人。就这么办。”
通常情况下,象这样一个分会前门一定站着彪悍的哨兵,以防当地的地头蛇闯进来。可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卫兵们都离开了自己的岗位,参加到一场前厅服务台后的自由搏击中去了。争端的祸首是一个巨大的牛头怪,足足有八英尺高,嘴巴里还醉醺醺地骂着娘。四个和谐会警察想把他摁到地上去,而第五个,也就是值勤中士,不打算费事去摔交。他用一根权杖猛地敲中了那生物的头,可牛头怪的脑袋向来是以角而不是大脑出名的,所以中士的这一记根本就没奏效。
“我们要去帮忙吗?”哈泽坎呆呆地看着打斗,一边小声地问我。
我摇摇头。和谐会一向不喜欢陌生人的干预,何况那儿已经有那么多人了,我们参战不过是碍事。“等他们干完架再说。”我对男孩说,“不会太久的。”
要不了多少时候,我想,牛头怪就会用他公牛般的角弄伤其中一个卫兵,到时候和谐会的血液可就沸腾了。这些顽固者会抽出各自的宝剑,把牛头先生象安格斯牛似的给剁了。可令我惊讶的是,不管公牛人醉成什么样子,他还能保持着谨慎:总是让角对着自己,不给卫兵们把他开剥成牛肉干的机会。但糟糕的是,那位中士舞起权杖来的狂热度大过精确度——基本上当他想敲牛头怪的时候,总是能打到自己人。就这样,战斗持续了好几分钟。
最后,卫兵们终于占了上风,可这时哈泽坎却拉拉我的外衣:“布特林……”
“现在别打扰我。”我对他说,“我必须和那位中士谈谈。”
既然喧闹已经沉静了下来,中士也就听见了我的话。他一看到来人是我们,眼睛马上瞪了起来……我想那应该是大家身上雪白的衣服造成的。
“布特林,这很重要。”哈泽坎还在拉着我。
“等会不行吗。”我吼道。一面对中士抱歉地笑笑。
“卡文迪许先生,”俏皮话喃喃道,“或许这值得你密切关注一下。”
我叹了口气,对那位中士抬起一根手指:“稍等。”说完我转向同伴们:“什么事?”
顺着哈泽坎的手指看去,办公室的墙上钉着六张“通缉:无论死活”的招贴。那几张脸也太眼熟了……不过坦白说,画画的一定是头没天赋的黑猩猩,略懂素描的皮毛而已。我的额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突了?他们干吗把俏皮话的耳朵弄那么多毛?他们怎么能把亚斯敏这样的美人画成拖鼻涕的邋遢女人?
可话说回来,哈泽坎的那幅倒是画得相当传神。
没错,我们都在那儿……包括米丽亚姆,甚至还有十一月。我们的头上都挂着可观的悬赏,下面批着“尊敬的爱琳·黑火·蒙特格姆利女士,以及值得尊重的萨林上尉(和谐会会长)签发。”显然,我的伙伴和我都犯下了“众多煽动、谋杀以及于若干公共建筑纵火的恶劣罪行”。
“看上去有人把瑞薇干的好事都栽在我们的头上。”我叹道。
“瑞薇在给咱们下套。”哈泽坎插嘴说,“要是她已经夺取了重要人物的意识……”
“我知道。那样她就能轻而易举地立个对我们不利的案子。”
“可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俏皮话问。
我耸耸肩。“她可能查过瘟城房子里的那些魔尘。因为那儿没有尸体,所以我们一定还活着。她只要打听打听就会发现咱们和十一月联系过,然后猜到我们朝印记城去了。聪明的小瑞薇有足够的时间在我们出现的时候给咱们来个意想不到的……”
一柄剑顶在了我耳后。
“……惊喜。”我说。
* * *
卫兵们显然认为逮捕三个悬赏杀人犯比和一个寻常的醉汉扭打要有意义得多。事实上,他们已经聘了牛头怪当临时工,他重新获得了站立的权利,更糟的是还拿着手铐,看上去要是能得到应有的报酬的话,他马上就会把我们扑倒。
指着我耳朵的是值勤中士,他严格地照着《和谐会陈辞手册》上说:“想活命就不许动。”
“干吗不干脆把他们给杀了?”其中一个卫兵问,“上面说不论死活。”
“因为这些混蛋或许知道其他三个在哪儿……而且要是他们现在就说,我们将保证不割开他们的喉咙。”
“割开他们的喉咙?”和平女神重复道,“你们竟敢威胁三位皇子!”
“你干掉多少王子了,萨尔?”一个卫兵问另一个说。
“有大耳怪王子、狗头怪王子、孟菲斯蝠魔王子。我得说,有一打多呢……对了,其他的都是主物质位面的狗屁王子,可谁会把他们算进去?”
哈泽坎咽了咽唾沫。“我们真的,真的有麻烦了,是不是?”他哭着喊着,伸手一把抓住我的衬衫,另一只手扶着俏皮话的肩膀。“那么多大风大浪我们都挺过来了……”
男孩大声地用我的翻领擤着鼻子。
“对不起。”我对最近的一个卫兵致歉,“他是个主位面佬。”
“他是我的王子!”和平女神说着走向前,安慰地抚摸他的胳膊,“我会永远和他站在一起。”
“我也会。”俏皮话宣布道,“无论我们去哪儿,我们都要在一起,因为我们亲如一人。”
估计这就是哈泽坎的如意算盘:男孩现在和我们大家都有着身体上的接触。眨眼间,大家就离分会远远地了。
哈泽坎止住了哭,调皮地咧着嘴笑道:“我告诉过你我能把咱们都传走的。抱歉弄脏了你的衬衫,布特林。”
“洗得掉的。”我亲切地回答说。
* * *
哈泽坎选的是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殡仪馆前的大街。这地方和几天前相比已经面目全非了。马路上到处是灰渣,没有充分燃烧的木头偶尔还会被爆出来。周围大多数的公寓都被雨水洗刷过了——你总是能指望印记城的小雨——但有些路面上还是有许多易碎的残渣。我估计是人皮……有些是巨人的,有些是收尸人的,都被爆炸时的高热黏在了鹅卵石上。
殡仪馆本身倒是没有什么直接损害的样子。砖头一开始就是黑的,所以也看不出烧焦的痕迹。不过建筑四周都搭上了脚手架,木梁从各个方向支撑着屋顶和墙壁。即便什么也没有塌下来,死亡者们还是对当前的结构硬度不大放心。
“看到这个我很伤心。”俏皮话轻轻地说道。
“你想不想进去?”我问,“找找有没有朋友在里面?”
“那并不明智。”他回答说,“要是瑞薇让这个城市相信我就是几场火灾的罪魁祸首之一——包括这里发生的爆炸——我就不会有什么朋友了。另外,瑞薇可能在我们的组织里安插了耳目,就等着我们回来。虽然我认为她还不至于能窃走斯卡尔会长的意志……”
“我同意。”我还记得和斯卡尔那次短暂的会面,还有他把腐尸叛徒的生命吸光的情景。
“可是,”俏皮话继续道,“我必须通过他的助手才能接触到会长。而他们其中可能就有人臣服于瑞薇。”
“我要联系感觉会也是一样。”我说,“那我们还能信任谁呢?”
“你们可以信任我,殿下!”和平女神单膝跪地回答说,“我是你们卑微的仆人。”
“谢谢你。”我笑着拍拍她长满褶子的手说,“你的忠诚让我十分满意。”
她立刻一脸的荣光。
“就我目前看来,“哈泽坎说,”我们必须自己找到瑞薇。找到她,然后打败她。”
“包括克里普奥?”我问,“麒和魑?一百个腐尸叛徒?”
“是的。”男孩耸耸肩,“也包括他们。”
“可是尊敬的主位面人,”俏皮话说,“我们甚至不知道到哪儿去找瑞薇。”
“这简单。”他回答说,“垂直海。”
* * *
哈泽坎对我们为什么要从闹市区悄悄地混进垂直海的原因做了一番解释。“那儿有扇去玻璃蜘蛛的传送门,对不对?而蜘蛛其实就是瑞薇的行动基地。所以即便她眼下不在渔场,我打赌她总会打那儿经过,我们只要等在那里直到她出现。”
“为什么她要经过?”我问,“随便占据城里的哪座大厦不就得了?只要给那些有钱的笨蛋洗洗脑,在把他的产业拿过来用就行了。”
“那会引起注意的。”男孩回答说,“有钱人都有仆人、好事的邻居,更别说竞争对手派出来的商业间谍了。瑞薇也许会控制一些富奴,但她决不会让别人知道他们和她有关系——在势力得到巩固之前,她依然得小心行事。此外,不管现在传送门是不是有用,她都要确保其安全。因为这是她的后路,也是一旦有必要时所有腐尸的入口。”
“你说的有道理。”俏皮话承认,“可我不懂瑞薇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