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的猎物笑了。
刚才都还怕死的猎物察觉到我的异常,变回昨天杀人鬼的样子。
怎样都无法下手杀死白纯里绪的我,不管是打倒变回杀人鬼的那个东西,或是逃离他都做不到。
/4
◇
时间是八月。
跟荒耶先生所说的一样。
我是正确的。
因为若是疯狂了,那杀人也就是没办法的事。
◇
…雨正在下着。
沙沙的雨声很吵,让我睁开闭着的双眼。
“…什么嘛,我还活着啊。”
从沉眠中醒来后,我躺在水泥制的地板上看着跟前的景色。
草非常的茂盛,植物的高度比我的身高还高有雨倍以上。
从高处窗户里,射进的阳光,因为雨的缘故而是灰色的。
即使这样,从一整排玻璃窗射进的阳光还是很强,明亮到让人不会以为是在建筑物里。
不知不觉间,外头已经是早上了。
充满了灰色的植物园——我就就倒在那里。
……虽然记不太清楚,但看来我是败给了白纯里绪。
我的双手被铐上手铐,身体也使不上力,应该是被注射了什么不知名的药吧?我的意识
朦胧,完全无法进行思考,只能就这样被铐着手铐睡在水泥地上。
虽然张开了眼睛,但我什么也看不见。
——这里好冷。
能听到的只有雨声。
我没什么目的,只是凝视淋湿玻璃的冬雨。
是因为被注射药的缘故吧。
我的意识不在现在,而是看着三年前的遥远过去。
…
…雨正在下着。
那一晚非常寒冷,简直连骨头都会被冻碎。
式连伞也不撑,追逐着黑桐干也。
在滂沱大雨中,只靠路灯的光亮来前进。
湿漉的柏油路反射光线,不让我看到那家伙的身影。
但即便如此,式仍然很快就追上了他。
刚刚虽然被来路不明的男子妨碍,但这次可没人来帮他。
式用短刀朝呆站的黑桐干也挥了过去。
雨水犹如小河般流动的路面,开始混入了少年的血。
…但是,短刀只是擦过去而已。
“为什么。”
式咽下了一口气,面黑桐干也则是跑了起来。
式很快追赶上去,然后重复一样的事。
这个捉迷藏一次又一次地持续着。
真是奇怪。
少年跑了一阵后便停下脚步,有如在等待少女一般。
在雨中,式就是无法动手杀掉黑桐干也。
“为什么——!”
我情绪激昂起来,抱住了头。
那家伙又在远处停了个来,一直被雨淋着。
看到他那副模样——我的胸口感到一阵痛苦。
“…跟黑桐在一起会痛苦。因为他让我看到那种无法得到的事物,所以让我这么不安定,
所以我非杀掉他不可,只要把他消除掉就不会再做梦。这种痛苦的梦得让它消失,我非得回
到以前的我才行——”
虽然我像小孩子般地喊叫着,但令人想哭泣的心情却越来越强烈。
在下着的雨中,式看起来像在哭泣。
黑桐停止了奔跑,与她面对面站着。
连一句话都不会说却又笨拙的干也,但却是会停下来等待自己的少年。
那时,式了解了织的想法。
…的确,杀了干也就不会再受困于痛苦,也能够回到以前的自己。
但是相对的——就会连那个梦都没办法做了。
虽然做梦会感觉痛苦,但不做梦,又是多没有感情的事?
到头来,—直阻止杀害干也的不是式也不是那个黑色男子。
而是喜欢做梦胜过一切,并且只能做梦的织。
…他不愿意破坏干也这个梦的形体。
…就算怎样也无法得到,就算再怎么痛苦,梦这回事,就是重要的生存目的。
——所以他没办法除掉他、除掉那家伙的话,我会更加痛苦。但这颗心,也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
只要这样作的话——式朝向干也走去。
少女在离少年有一点距离的斑马线上,停下下来。
在视线不清的雨中…
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声响。
在最后一刻,式笑了。
…没错,答案非常简单。
“既然没办法除掉你——那就只有让我消失了。”
式微笑着留下这么一句话…那是很柔软,很幸福,有如梦一般的微笑。
下一瞬间,来到旁边的汽车发出轰然煞车声,把她的身体撞飞出去。
…
那就是我记忆中三年前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真正死去的人,其实是我。
在两仪式体内清醒的人,是织。
但织代替我在那时死去了。
…因为不这么做的话,他就无法守护他自己的梦了。若只有织留在这个身体里,他将会
不断无差别的杀人吧?因为能实现他梦境的人。
不是织而是式。
——在式身体内侧的织,平常都只能沉睡着。
我们虽然从大元的一个人格所分离出来,但名为两仪式的人格,只有身为式的我,才拥
有身体主导权。
既然身为式的我存在,那么这时织就只能沉睡了。
他总是一直沉睡着。
他一直抱有式披压抑的愿望,也被限定只能朝否定他人、伤害他人、杀害他人的方向性
前去,因为这是他被创造出来的理由,所以织只能以杀人鬼的身份存在。织以人格的身份出现在两仪式的身体里,只能在对当时相处的对手抱有杀意的情况下才行。
但是,织也有像现在的我—般正常生活的愿望在,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因为我们拥有相同兴趣、一起成长,甚至连憧憬的事物也一样。
式…身为肯定之心的我,起码能做出模仿这件事,但织连这种事都做不到。即使如此,
织还是认为就算再怎么被他人厌恶,我们总有一天还是能够在一起。
不过,那是他无法实现的愿望。
所以——他所做的梦,是SHIKI过着幸福生活的梦。
喜欢做梦的织,只能在梦里实现愿望的织,那也等于是式的愿望。
我们在现实世界里遇见了那个梦。
他那能够幸福渡日的梦。
否定了自己存在的希望。
只要当时喜欢的那位同班同学,只要式跟那个同班同学在一起,就能实现他的梦,但只
要织存在,总有一天我会杀掉那个同班同学吧?
用自己的手,亲手破坏掉自己的梦。
织讨厌那样,他不想破坏黑桐干也这个梦,他想要让SHIKI幸福,于是选择了唯一的方
法。
——不为什么,就是为了守护自己的梦。
他终于得到了幸福。
能够一直持续做着那个梦。
“…至少要让那家伙记得织…因为现在的我,就是织所做的梦。”
所以我才会无意识使用织的用词。
这样一来,我就能让周围的人把我当成织了。
…雨不停的下着。
我的意识仍然很朦胧。
视野突然扭曲了起来,无法抗拒的睡意侵袭着我。
在那之前,我想起了身为另一个我的织,我回想起他心底的愿望,并将它遗忘。
——谢谢。我没有办法…杀掉你。
感觉有点悲哀,只能用杀害这种方式来与他人建立关系的式,连把这句话,告诉想传达的对象也做不到。
杀人考察/5
◇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安心。
孤单一人太让人不安了。
我察觉到,必须要有和我一样的狂人同伴才行。
◇
二月十一日,礼拜四。
从早上便开始下着雨,而我来到了橙子的事务所。
我不是要回到工作岗位上,而是因为前住港口的,有非得与橙子商量不可的事。
我说完有关白纯学长的事后,橙子只是一脸无聊地弹了一下手指。
“所长你的看法呢?”
虽然我因为她那副式跟学长都舆她无关的态度而瞪着她,但她却摘下眼镜回瞪着我。
“没什么看法,既然起源觉醒是四年前的事,那白纯里绪已经没救了,他已经完全变成
另—种东西了吧?”
橙子边说边叼起一根烟,然后一手托着脸思考着。
不过竟然是起源觉醒者啊?荒耶那家伙还真是留下一个无聊的临别礼物,对普通人那样
做的话,原有人格一定会彻底摧毁,白纯里绪的两面性,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所长。那个,起源是指什么?学长虽然说是本能,但我并不认为那种东西能削弱人的
意志。”
我说完了之前一直抱持的发问后,橙子点了点头,将烟夹到手上。
“个人的深层意识不可能改变肉体本身,像苍崎橙子或黑桐干也,仅仅二十年所培养出
来的意识,当然敞不过‘肉体’这个更为坚固的自我。若掌管人格的是脑髓,那表现个人的就是肉体。虽然最近出现某些说法,认为人类只要有脑部就不需要肉体,但结果也只是在轻蔑自己的人格而已。不过我觉得这种事要怎样都无所谓啦!”
…我总觉得这番话好像离题了,而橙子在思考一阵子后,又提出了奇怪的问题。
“黑桐,你相信前世这种东西吗?”
“…前世,是那个自己出生前乃是动物这种东西吗?…该怎么说,我哪边都不是。虽然
并不否定,但也不肯定。”
“真像是黑桐会说的答案。不过在此先假定为有吧…从科学的观点来看,但是有所谓转生的理论。所有的分子都会流动吧?除了精神、灵魂、生命等观念外,所有的东西都能转换为其它东西…所谓的起源,就是追溯这种无秩序法则的方法。在魔术师里,甚至也有人试着让前世的自己附身而使用其拥有的能力。这是尝试让自己出生前的能力超越时代而继承下来。
而起源则是指更上—层的东西。如果有前世的话,那之前应该就还有前世吧?前世不是人,再前世甚至连东西都不是,但存在之线还是会一直延续下去。你这个灵魂的原点,创造你这个存在的场所,确实存在。但是那个地方并没有什么生命之类的东西,有的只是某种开始之因,决定事物的某种方向性而己,在一切源头的漩涡中,某种方向性就如同闪电般地发生。‘做…’的意义流勤。适合那个流动的物质集结成形体,而那个东西有时会变成人类。
在开始之因所发生的事物方向性,是指根源之涡混沌里所产生的‘做……’、‘不做…不行’这类冲动,也就是让所有有形之物之所以存在的绝对命令。这种混沌冲动,据说是魔术的起源。
简单来说就是本能吧,像有的人只会对小孩感到兴奋,对吧?虽然一般认为原因是出在小时侯的体验,但儿时的体验却无法改变成人的意识,那种乃是在出生前就决定了,灵魂有起源这种模型,我们就算知道,也无法对抗作为存在之因的方向性。”
橙子停住不说了,我虽然感觉最后的部分有点强辩的味道…但也有我能够接受的地方,
但就算是我们不想做的行动,也无法违背欲望而不去做。
橙子这么说,人类、植物、矿物,都具备有这种方向性,且都是被束缚而生存着。
“这些东西通常无法察觉,伹也有一出生就舆起源接近的人在。跟超能力者一样,那种
人越是拥有优秀的能力,就越容易被排除在社会之外。
附带一提,寻求死亡的式,起源是虚无;想要违背常理的鲜花,起源是禁忌。虽然式因为太过接近而被那冲动所吸引,但鲜花不是就很普通了吗?因为起源毕竟只是原因,而不是支配个人的东西——只要不是因为某种因素去自觉到那个东西的话…”
橙子用锐利的眼神望了过来。
她想说的事,我也知道。
“…也就是说,一但自觉到,人格就会输给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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