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的力气,突然注入渐软的双臂。”
这样的勇气,白茶觉得动容,可当她张开双臂护住宋南燊时,脑子里唯一想起的竟然是这首歌。
等到宋南燊反应过来时,车的空气气囊已经全部打开,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紧紧的抱住白茶。外面很嘈杂,有警笛有车喇叭有人声,排山倒海一样涌入,可宋南燊什么也听不见,他从来没有这么惶恐过,甚至幼稚的希望下一刻全世界毁灭。
车门被剪开,急救人员想把白茶先从车里抬出来,使了几次劲,宋南燊都不放手,只是茫然的看着他们。
纠缠了一会儿,宋南燊跌出车外,连带着白茶也跟着摔出来,旁人一拥而上,将两人抬上救护车。
那时的白茶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宋南燊紧紧攥住她的手,一遍一遍的问急救人员:“她要不要紧?她要不要紧?”
急救人员只有把他摁在床上,反复的说:“先生,你腿部受伤了,请不要动,请不要动。”
宋南燊这时才发觉腿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可依旧不放弃,仍在问:“她要不要紧?”
急救人员稍稍检查了一下,略带了怜悯的看着他:“不乐观。”
等到白君守和宋北良从酒店赶到医院时,白茶已经被推入手术室。白夫人正哭着对宋南燊说:“囡囡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啊?你是不是非要让她把命给你,你才安心?”
宋南燊的脸被玻璃渣割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鲜血淋漓,又弯着腿靠在墙上,形容狼狈到极点,却突然发狠:“要是白茶有事,生生死死,我陪着她!”
旁边的人都震了震,连白夫人都止住了哭泣,宋南燊又低下头,似是自言自语:“放心,我一定陪着她。”
宋北良忽然鼻酸,走过来拍拍宋南燊:“哥,你先去包扎一下吧。”
宋南燊摇头,用手努力撑在墙上,声线低到极处:“我不能去。”
手术整整八个小时,就连白仲安都守在手术室外,医生出来说:“伤到了内脏,已经缝合,还没有过危险期,就怕感染。。。”
白夫人瘫倒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宋南燊一瘸一拐的冲上去抓住医生的领子:“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医生连连后退:“白小姐伤的比较重,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要看白小姐能不能撑过去。”
白茶被转入ICU,全身都陷入重重地白色汪洋,只露出一张罩着氧气面罩的脸,面罩上的眉目清晰的让人心痛。旁边的仪器上显示着她的心跳,一条直线上有个小点,缓缓地一上一下。已经过去两天了,可她还是没有醒。
宋南燊坐在轮椅上,隔着大玻璃,直直的望着白茶。
“北良,”他突然对身边的宋北良说:“其实,白茶不该伤的这么重。车子撞上来的时候,是她把我护住了,如果不是这样,她至少可以用手臂挡一挡。”
宋北良惊愕的转头看了宋南燊一眼,宋南燊的眼泪静静地流淌着,他又说:“可是不应该啊,不是应该我保护她吗?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傻的姑娘。”
“是,”宋北良看着白茶,微微笑着:“她就是这么傻,傻得让人心疼。她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做,所以,这次,她一定会醒过来。”
宋南燊用手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间汩汩流出:“她一定要醒过来,她跟我说对不起,明明是我每次都对不起她,我要问问她,为什么她要对我说对不起。”
白色海洋里的白茶睡着一般,脸上有种奇异的安静,仿佛能洞察这个世界。
白茶度过了危险期,可还是没有醒来,医生说是因为失血过多,体力需要恢复。病房里撤走了一部分仪器,也允许家属探视。宋南燊每天都要在白茶床边坐很久,有时观察一下点滴,有时把白茶的手贴在脸上,絮絮的说着话。直到他不得不返回公司之后,每天又由宋北良和白君守轮流陪伴白茶。
一天傍晚,护士检查完了,说白茶随时可能醒过来。宋北良坐在白茶床前看着点滴,打起盹来,隐约听到白茶在叫:“北良哥”。他一下子就惊醒了,睁开眼却看见白茶依旧沉睡。
宋北良有些失望,缓缓伸出手指轻轻反复的蹭着白茶眉间的朱砂痣,已经很久了,这颗长在他心口的朱砂痣,从看见的那天起,他想擦也擦不掉。他卑微的小心翼翼的埋藏着心里的爱,他离开又回来,只是希望看到她过得很好。。。
忽然,白茶的睫毛动了动,宋北良僵在原处,大气也不敢出,白茶终于慢慢睁开眼,适应了一下,缓慢的绽放出一个笑容:“北良哥。。。”
白茶的声音嘶哑,几乎全是在用气息说话,宋北良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他慌乱的握住白茶的手捂在眼睛上。白茶觉得手心凉凉的,她又笑起来,艰难的说:“北良哥,我很好。”
宋北良只是叫她的名字:“白茶,白茶。”
白茶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宋北良凑过去,听到她说:“你真傻。”
宋南燊在白茶醒后第一时间到医院,宋北良正在喂白茶喝鸡汤,白君守在一边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看见宋南燊进来,白茶似乎有些意外,宋南燊朝她笑了笑,接过宋北良手中的碗,说:“我来吧。”
白君守心里本来还积了怨恨,见到宋南燊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也说不出来什么,只好拉上宋北良:“走吧,走吧,我们也不要在这里妨碍别人了。”
宋北良看着白茶,眼中有挣扎,白君守说:“走啦走啦。”宋南燊也说:“去吧,你们也该休息一下了。”
宋南燊语气里含着莫名的情绪,宋北良才知道自己失态了,便对白茶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也没等白君守,转身就出了病房。
白君守追过去:“等等我啊,这又是怎么了?”
宋南燊走过去把房门关好,又把保温桶里的鸡汤倒在碗里,坐在白茶床边,一口一口喂她喝。白茶安静的看着他,视线一直跟随着宋南燊来来回回的身影,然后把鸡汤老老实实的喝掉。
喝完汤,宋南燊把白茶身后的靠枕调整了一下,说:“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在这里陪你。”
白茶觉得很疲倦,从里到外,好像整个身体被打散了又重新拼装,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她闭上眼,点点头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清晨,白茶睁开眼,百叶窗透进来淡淡的光线。她眨眨眼,床边没有人,有说话声隐约传来。门上有道长方形的玻璃,白茶看见宋南燊正边拿着手机讲电话边来回走,透过玻璃看见他的身影一晃而过,过一会儿,又一晃而过。
白茶有些朦胧的思绪,好像很小的时候,有次她发烧了,她爷爷抱着她边打电话边在卧室来回的走。她记得护士给她挂盐水,针扎在手臂里很疼,可是爷爷和奶奶都在一旁哄她,说:“囡囡不要哭,要勇敢。”于是她就真的没有哭,眼泪都到眼眶了,可到底是没有落下来。后来,奶奶奖励了一颗糖给她,她含着很甜的糖,可还是忘不了针扎的疼痛。
宋南燊推门进来的时候,白茶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他走过去给她掖被子,笑道:“醒啦?”
白茶看着他:“南燊哥,要是忙就不要陪我了。”
“没事。”宋南燊倚在她身边,连被子带人把她揽在怀里:“你今天精神好像好一些了。”
白茶“嗯”了一声,宋南燊轻轻地摇着她,边摇边小声说:“快点好起来,快点好起来。”
白茶笑了一下,牵动了背后的伤疤,疼得她闷哼了一声。宋南燊大惊:“怎么了?”又要去摁铃,白茶伸手拉住他:“没事。”
白茶一字一顿的说,气息也紊乱了,宋南燊用手背把她额头的汗擦掉,用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背:“不痛了,不痛了。”
白茶咬着牙,还在忍耐。宋南燊为了分散她注意力,就说:“白茶,我小时候,还在南方的时候,有一次肠痉挛,疼得我满地打滚,我妈就这样拍我,说不痛了不痛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爸到乡里考察,半夜里,我妈背着我从镇上一直走到县医院。”
白茶半合着眼,疼得睫毛一颤一颤,过了一会问:“你…几…岁?”
“四岁吧。哦,后来我妈才知道那个时候怀上了北良,真是好险啊。”宋南燊说:“一晃也过去这么多年了。”
宋南燊低下头,白茶已经闭上眼,一副倦极的样子。宋南燊把下巴搁在她头顶,发出一声叹息:“白茶。”
被谁亏欠亏欠了谁
白茶出院之后又在家里休养了三个月,等到康复的差不多时,已经快期末考试了。白夫人问她:“要不要参加考试?”
其实白夫人是希望白茶能休学一年,可白茶说:“参加,反正我在家里也把这学期的书和笔记都看了。”
笔记是宋南燊去B大复印的老师讲义,有的老师还布置了长长的书单,白茶也一本一本认真的看完了。虽然这学期没上几节课,但白茶自己觉得考试应该不会有问题。
过完了元旦,白茶就住回学校里准备考试。最后一门考完时,白茶一出教室门就看见宋南燊站在走廊里。宋南燊接过白茶的书包,拉着她的手往外走,笑眯眯的问:“考的怎么样?”
路过的同系同学纷纷暧昧的看着白茶,盛雯雯朝她笑的不怀好意:“茶茶,你哥来接你啦?”白茶使劲挣了挣手,无奈挣不开,只好也笑:“是啊。”
盛雯雯突然凑到她耳边说:“茶茶,我们都知道了。”白茶奇怪:“知道什么?”“你哥就是你男朋友啊。”白茶震惊:“谁说的?”
盛雯雯眨眨眼就跑掉了,白茶浑浑噩噩的就被宋南燊带上了车,直到车开了,宋南燊才说:“我说的。”
“什么?”
“我是你男朋友,是我告诉你寝室同学的。”
白茶闹不清楚状况:“什么时候的事?”
“我帮你去系里请假顺便回寝室拿东西的时候。”宋南燊目视前方,说的很坦然。
白茶被噎了半晌,最后憋出一句:“你这不是撒谎吗?”
“撒谎?”宋南燊觉得这个说法也只有白茶想的出来,不由笑起来:“我一直以为我们在谈恋爱。”
白茶刚想反驳,宋南燊又说:“要不,我们先订婚?然后,等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白茶觉得自己一定是考试考的产生幻觉了,她嘿嘿笑了笑:“别开玩笑了。”
宋南燊把车停在路边,严肃的转头看着白茶:“我没开玩笑。”
白茶怔怔的回望他,最后,小声说:“对不起。”
宋南燊注视她良久,直到白茶被他的眼神压迫的低下头,他才问:“为什么?”
“南燊哥,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白茶低着头,像犯错的孩子,又像诚心忏悔的罪人:“要不是我,你和陈姐姐。。。早都应该结婚了。”
她抬头看了眼宋南燊,又迅速低下头,一口气说下去:“南燊哥,我听说陈姐姐在S市博物馆,你要去找她应该还来得及,这次我绝不会再做傻事。其实,南燊哥,我已经想通了,你为了和陈姐姐在一起吃了那么多苦,你那么爱她,怎么可能爱上我?你真的不用可怜我或是什么别的原因,勉强和我在一起,我已经欠你很多了,不能继续欠下去,因为我。。。还不起。”
宋南燊弯了弯嘴角,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你为什么帮我挡那辆车?”
“因为我爱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
白茶仿佛吓了一跳:“南燊哥,你不是觉得应该报答我所以要跟我结婚吧?”
“报答?”宋南燊想了想:“这也不能不说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