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接过了那纸军令,上面是摄政王,军务部长的签名和皇家的印玺,在艾尔姆斯严厉目光的注视之下,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模糊了他的眼,无法分辨那签名和印玺的真伪。
卫兵将军令交还给艾尔姆斯,敬了一礼,带领部队走出皇宫。
广场上只剩下静默和钢铁般的凝视。
“推翻暴君的时刻到了。”艾尔姆斯说,
“不成功,则成仁。”
说完,艾尔姆斯昂首走上台阶。
黑色的军队分成两列,一堆迅速散开,将皇宫包围。
一队则跟随着艾尔姆斯走入了那个漆黑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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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老糊涂!”法尔大骂着走进餐厅。
余怒未消的曼蒂和泰然自若的菲比斯同时将视线投向了他。
法尔将菲比斯从座椅上拖了起来:
“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走。”
“哥哥,出了什么事?”妮可问。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插嘴。”法尔随口说出了这句经典的话。
“法尔,不要这么说话嘛。”看到妮可的脸阴沉了下来,曼蒂也站了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菲比斯不再微笑。
“老头子跑去摄政王那里了。”法尔说,“听说是带了一队士兵。”
“禁卫军?”
“不是。”法尔斩钉截铁的说,“禁卫军没有我的命令他调不动的,应该是驻扎在帝都的预备役士兵,没有军令他无法正式调动。有一两个军官忠于他,加起来不会超过300人。”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菲比斯问。
“去禁卫军营,调禁卫军进帝都平乱。”法尔把“平乱”两字说得特别重。
“恐怕来不及了吧!”菲比斯说。
“只能希望王宫的卫队撑得久一点了。”法尔说,“所以我们时间紧张。”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直接去王宫。”
“为什么?”法尔一皱眉头。
“你应该担心的不是摄政王的安危,而是怎么将妮可的父亲完完整整地给她带回来。”菲比斯说,
“摄政王王宫里的实力比你想象的要高,300个预备役士兵根本不够看的。”
法尔也皱起了眉头,阿罕布拉宫是个禁地,没人知道里面究竟藏了摄政王的多少秘密部队,而既然菲比斯都这么说……
“那你说怎么办?”
“我,你还有里昂斯去王宫,看看事情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如果没有,再去禁卫军营。”菲比斯决断得很快,但依旧难以避免的忧虑着,
“但愿一切还没有太晚,否则我们就骑虎难下了。”
法尔当然明白菲比斯这句话的意思。
“事不宜迟,菲比斯,我们走。曼蒂,帮我照顾好妮可。”法尔说完又加了一句,“拜托。”
曼蒂点点头:“平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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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驾横冲直撞永不停止的战车,又像是横行无忌气势磅礴的奔流,白发的军官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大门。
“鲁希瑟斯。”对这那张宽椅上的黑袍君王,他冷冷的说。
鲁希瑟斯不像那些卫兵一般这么容易就被他的气势压垮:
“卡蒂娅不是我杀的。”
“我不相信。”艾尔姆斯寒声说。
“无所谓。”鲁希瑟斯平静地说,“反正你们已经是叛徒了。”
“摆在叛徒面前的永远只有一条路——被杀死。”
“或者把暴君杀死,推翻他的统治,重新建立新的政权。”艾尔姆斯说。
鲁希瑟斯从椅子上慢慢站起。
……
此刻,皇宫之外,预备役的军官们,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向他们一步步地走来。
第四章——步步紧逼(中)
瑞文戴尔魔法塔下面的广场人头攒动。
“让我们进去!”这样的吼声此起彼伏,却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有气势,而更像是一种哀求。
但瑞文戴尔的大门紧闭着,拥挤的人群竟然自觉地与那扇门隔开了一米的距离——
那是恐惧加上敬意的距离,但是很快后者就不剩下多少了。
广场上的人样貌必然是不同的,可是他们的眼神和表情都如此相似,那是一种融合了对自己性命的担忧以及对死亡的恐惧的神情。他们来自帝都的各个角落,是那种对自己生命最为看重,却又不能也不敢掌握自己命运的人,他们试图到瑞文戴尔寻求庇护,但是这里并不接纳,因为这里的主人并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整夜,他们都没有休息,他们向光明女神或者他们所知的一切神灵祈祷着,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陷入一种集体性的恐慌。在这种长时间的,惊恐和失望双重情绪的折磨之下,每个人都显得疲惫而憔悴。但是他们依旧不放弃地喊着“让我们进去”,尽管这声音已经虚弱不堪,但这是他们卑微的人生中唯一的执着。
可惜神没有聆听他们的祈祷,而他们唯一的希望,正在塔顶,带着他一贯神秘莫测的谦和笑容,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广场上发生的一切。
他不会品茶,于是,他只是在观察下面发生的一切而已。
博得难道不知道他用全帝都人性命要挟的,是一个根本就不会受他威胁的人吗?
人们啜泣着,哀声连同着无助和绝望,像是蒸气一般升腾,坐在塔顶的维格菲享受着这种情绪,像是享受着轻轻地吹出杯中琥珀色的色的液体泛起的雾气中的茶香。
很快就是23个小时了,他很希望接下来的那次爆炸的声音能更响亮些,火花能更华丽些,如此这些在他脚下匍匐着的平民的恐惧才能达到巅峰。
于是他会在24小时的爆炸之前,人们都已经临近绝望,而对于生命的渴望达到顶峰时打开那扇门,那扇门中会闪烁出神圣的魔法光芒,像是厚厚的云层中透出的一缕阳光,就如同是明女神的神迹一般。这光芒如此高不可攀,在绝望中给他们希望,在黑暗中给他们指引,在弥留之际给他们生命。
他们将双膝跪地的膜拜一个圣人的诞生。
维格菲明白,太过廉价的善意只会被人轻视,被人视为理所当然,然后索取更多。
只有在绝境中的雪中送炭才能体现出价值,他们才不会记得是谁把他们逼上这种绝境,而只会记得是谁将他们从这一切之中拯救出来——
是维格菲,黑夜中的一盏明灯。
他们新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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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希瑟斯面无表情的看着杀意腾腾的艾尔姆斯,又转向了他身后两名神情严峻的军官,和他们的军衔。
“你们知道这是叛变吗?”
“不要试图挑拨离间了,他们都是我的人。”艾尔姆斯说。
“是吗?我还以为他们是帝国的高级军官。”
两名军官依旧是神色严峻,军人似坚定而挺拔的站着。
鲁希瑟斯说:“你还在等什么?”
“你很着急死吗?”
鲁希瑟斯几乎很少出现任何人类感情的脸上此刻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没有人可以面对死亡依旧毫无畏惧,至少鲁希瑟斯是这样认为,因为他做不到,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决不能就此死去。可是他之所以还能笑出来,是因为艾尔姆斯根本就不是来杀他的。否则他早就动手了,用不着说这么多废话。
那他是来干什么的?
鲁希瑟斯看着他,试图揣测对方内心真正的想法。
书房外面突然响起了吵闹的声音。
所谓吵闹,当然不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在王宫禁地出现了这种吵闹的声音,唯一的可能就是一直隐秘于王宫内部的秘密力量终于被动用了。
艾尔姆斯神色不变,鲁希瑟斯自然也没有,两双深邃的眼睛依旧只看得到对方深黑色的瞳孔。
惊慌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啪”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他们……他们来了!”
艾尔姆斯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挥手,那个士兵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把门关好退了出去。
依旧是沉默,但是鲁希瑟斯知道有人该说话了。
“将军。”一个军官终于受不了摄政王的威压,开口询问,用的是曾经在军中的称呼,
“这好像与我们的计划不一样吧!”
“当然不一样。”冷冷的回答他的是摄政王,
“不论艾尔姆斯告诉你们的计划是什么,绝对不会和他想做并且正在做的事情一样。因为他一定告诉你们的是如何杀死我,如何发动兵变,如何列举我的罪行,如何调动禁卫军进城,如何控制帝都。”
只要看到那个军官的反应鲁希瑟斯就知道他猜测的没有错。
“但是他肯定不可能告诉你们的是,你们一定会死。”
两名军官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上司,可是艾尔姆斯并没有出言反驳。
“没错,你们以为带了区区两百人就可以冲进皇宫杀了我或者逼我就范?那你们也太天真了。如果你们现在杀了我,我保证你们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这个皇宫。而如果你们不杀我挟持我为人质的话,无论是兵变或者控制帝都凭借你们的能力都做不到,因为你们太低估或者就根本没有估计过我和美第奇家族在这个帝国中的影响力。”
“只要我还活着,整个大陆就是我的。”鲁希瑟斯的形象仿佛突然高大起来,或者一直就是如此高大的?
“你们的命运从你们发起叛乱的一刻就已经决定了,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
“死之前能拖着摄政王一起也不枉了。”说话的是另一个军官。
“那你为什么还不杀了我?”鲁希瑟斯轻蔑的一笑,在他看来他根本没有必要跟这群低级的军官,或者说没有脑子的武夫说这么多废话。实际上,他不相信有人愿意死去,即便一个人口中说着去死,多半是抱着想活的念头。正如他在那些滥俗爱情小说中的那样,一个人如果说着要去死,那么多半是希望有人能拦住她,否则直接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死了就好了。
他无比的鄙夷这种伎俩,如果那两个人能把心中怕死的念头坦白的说出来他都会对这两个人看高一线。
但是反正那两个人只是一般的武夫,否则怎么可能人到中年只是预备役中的中级军官?他只好主动将话挑明:
“我给你们一条活路。”
两个军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立刻带着你们的人撤出去,然后带着你们的家人立刻滚出帝都,有多远跑多远,躲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甚至不要让我因为任何事情想起你们,你们还可以保住这条命。”
鲁希瑟斯语气中一点也不客气,因为这两个人绝对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又重新估计了与他鱼死网破的勇气。其实,那一往无前的战车或奔流般的气势,早就在摄政王与军务大臣对视的沉默中被消洱与无形。
两个军官对视一眼,慢慢的退了出去,而艾尔姆斯竟然没有一点阻拦的意思。
待两人离开之后,鲁希瑟斯转过身对着艾尔姆斯说:
“好了,你可以说说你的来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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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萨马埃尔已经来到了皇宫门口。
“我要见伊丽莎白。”他说。
“对不起,今天皇宫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出。”黑色制服的士兵声音冰冷,不带一点感情。
以往的萨马埃尔已经掏出了武器。
但是今天他不是来杀人的,只是单纯的想在走之前和艾丽见上一面。
他不想再惹上更多的麻烦,还有人在等他回去。
“请帮我带个话给伊丽莎白,告诉他萨马埃尔要走了,想见她一面。”萨马埃尔已经很久没用过这种请求的口气了。
士兵没有说话,只是示威性的将手按上了腰间的剑。
可是他摸不到,腰间的剑似乎突然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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