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之中。
大风掠过,地上一排绵延的脚印很快就被掩没了,眼前的景物好像有种迷蒙的感觉,灼热的空气折射了大地的光彩,很热,连空气都似乎沸腾了。
在沙漠中穿行绝对是件要冒著生命危险的跋涉,灼热的铁桶内,水很快就被蒸发的干干净净,卡鲁斯苦笑著把这无用的东西丢在一旁,他仰望著天空,舔了一口嘴唇,干燥的感觉。这举动没有任何用处,炙热已经燃尽了他所有的激情,在这里,他的力量没有任何用处,而且他的身体很虚弱,释放任何一个魔法对他来说都是极限。
这是第四天了,在沙漠中最可怕的就是缺水,他的嘴唇已经裂开了,连舌头都是干燥的,而且似乎连思维也陷入了混乱,但是强烈的求生意识还在激发著他的前进。
他不断的告戒自己,卡鲁斯绝不能死在这里,要死也要实现他的价值后死去,他的价值很简单,完成某一种魔法研究或者帮助很多无助的人,这就是他的梦想,一个对很多人来说微不足道的梦想。
干燥的风还在不断包围著,卡鲁斯的手臂上和脸上凝结出白色的粉末。盐份,人类生存的活力结晶。几天之间他仿佛苍老了很多,连头发上也渗出了盐份的白色结晶,身体流出的汗瞬间就蒸发了,这就是可怕的沙漠。
远远的风似乎带来了厮杀的声音,一瞬间卡鲁斯的耳朵似乎灵敏了许多。他拖著疲惫的脚步向那声音处走去,眼睛已经蒙眬了,任何东西都是黄蒙蒙的一片,几个黑点最终模糊的映入了他的眼帘,那就是生命的希望。
卡鲁斯几乎是蹒跚的向那黑点处奔去,强烈的求生意识在驱使著他,在沙丘的顶端他径直的滚落了下来,身体已经无力支撑住他的脚步了。
鲜血很快被黄沙掩埋,一群人的厮杀在继续著,他们正在围攻骑骆驼的白色皮甲武士,武士手中散发著蓝色诡异光芒的长剑正淌著鲜血,大滴大滴的鲜血滴落在地面,映出一片绯红,他的乱发在风中飘舞著,他仿佛鬼魅一样,以可怕的剑法吞噬著生命。
“是斗气,武骑士!快撤退。”领头的黑衣人只喊了一声便嘶哑了,凄厉的剑气划破了他的脖子,鲜血仿佛飞雨一样洒落著,天空一片红色。
呐喊声、求饶声、嘶喊声交错著,此起彼伏,落日之下,红红的色彩笼罩了他的身影,是种比死更可怕的血红。
他没有放过任何的求饶者,所有的人都已经成为了死尸,黄沙会很快的把他们掩埋。黑色的长发遮掩了他的面容,神秘而可怕。
武士缓缓把淌著血的剑插进了剑鞘,黄沙飘起,他的双眼已经紧紧盯住了卡鲁斯,紧的仿佛要看透卡鲁斯的一切似的。
一个水袋被抛到了卡鲁斯的眼前,这仿佛又给予了他生命,卡鲁斯大口大口的汲取著水分,生命的活力在慢慢的回复。
“谢谢!能问你是谁吗?”卡鲁斯沙哑的说道。
干裂的嘴唇使他每次开口都痛苦无比,但他的心并不平静,目睹了眼前这个人的残忍,迎接他的未来是什么,卡鲁斯根本无法确定。仿佛漫漫海洋中漂浮的一叶扁舟,无法知道下一刻看见的是陆地,还是滔天的巨浪。神秘的男人。
“叫我梯耶好了!”武士默默的把骆驼牵来,他丢给卡鲁斯一小团包裹著黑布的食物。
“我是一个强盗,也是一个佣兵,有时候也是一个杀手。”
“食物分成很多小份,隔一段时间吃一点,否则会引起强烈的呕吐。”
依旧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冷冷话语,但是他的内心似乎并不冷漠。
“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相貌,你很像一个人,一个我连一招都招架不住的人。”
梯耶的脸上略带敬佩,他的心在剧烈的激荡。此时,卡鲁斯才看见他的脸庞,饱含沧桑的脸庞。
“那个人杀了我所有的同伴!”
淡淡的声音敲打著卡鲁斯的心,不祥的感觉在他心中慢慢升腾而起。
落日之下,两个人默默的踏上了旅途,卡鲁斯疲惫的骑在骆驼之上,而梯耶却是用走的。卡鲁斯的脸上写的是感激和恐惧,梯耶却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他本身是没有感情的生物。奇怪的两个人。时间就在沉默中,一点一点的流逝。
在黎明升起的时分,风凉凉的,土黄色的城堡渐渐的映入他们的眼帘,直到此刻,梯耶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你救我就是因为我像那个人吗?可是我真的没有来过沙漠。”看见他的微笑后,卡鲁斯此时才敢跟他说第一句话。
虽然很感激他的救助,但是梯耶的冷漠,又给人很可怕的感觉,静静的窒息感。
“我知道,你没有那双可怕的眼眸,那种渴望力量和杀戮的憎恨眼神。”冷漠的脸庞颤抖了几下,梯耶心头涌上回忆,那可怕的一天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你知道吗?你长的很像他,当时他比你更年轻。”
“五年前我们抢劫他的时候,除了我,所有人都被他杀了。他问我哪里有更强的强者。”梯耶声音顿了顿,顿了很久他才继续说道:“我告诉他去北方,那里有更可怕的强者。”
梯耶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流露出的不知道是诡异还是恐惧。
“他是一个恶魔,北方是兽族和魔族的地盘,任何人类的出现都是死,想不到他真的去了。”说到这里,梯耶的声音颤抖了,他的脸庞上带著淡淡的恐惧,可以想像当时那神秘的人给了他多大的震撼。
风静静的,卡鲁斯不忍再问下去了,梯耶的神情已经不太自然了。
驼铃在叮叮的响著,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不大不小的城堡已经横在他的眼前,完全以军事标准修建的堡垒。
“这就是我的村庄,强盗的村庄,用以保卫我们不受敌人的攻击。”
大门缓缓的放下了,铁链的绞索声,一点一点划破拂晓的沉寂。
“头!你回来了!”城堡的城墙上传来兴奋的欢呼声,梯耶随即点了点头,就迈进了大门。
“你如果饿了或者困了,那里有旅店,两个银币可以吃一顿。”
“那边有水井,也是要钱的,一桶三个银币。”
“树上的果实是不允许摘的,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不过如果你有钱的话也可以商量。”
“当然我给你的水和食物不是免费的,但是你既然用掉了,那就算了。从这里往正南一百里的地方有一个市镇,你最好快点离开。”
梯耶此时的话就像是一个职业的商人,他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卡鲁斯则留下来,发呆的看著眼前,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这里。
他摸了摸口袋,钱早在监狱的时候就被搜走了,现在的他,可谓是身无分文。他苦笑著看了看四周,也许找个工作,就是他现在的想法。魔法师用魔法洗盘子吗?有可能!反正现在他是不敢离开的,沙漠的可怕已经深深的在他的心中扎根。
此时的城堡静静的,黎明时分是很少有人会出现的,卡鲁斯的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叮叮的敲击声,他渐渐的向著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红红的影子,炙热的火炉在熊熊燃烧著。一位老人脚踏著风箱,他的双手正在打造著武器。黝红的肌肤,大滴大滴的汗珠,还有那双关注的眼眸,这就是卡鲁斯眼前的一切,一位铁匠师傅的辛勤劳作。
“喂!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过来帮帮忙。”
老人发觉了卡鲁斯,也许说该,老人发现了卡鲁斯眼中的关注更确切些,那张充满了皱纹的脸,饱经沧桑的笑容,一切都让卡鲁斯无法拒绝。
风箱的嘎嘎声开始剧烈响起,火焰燃烧的更剧烈了,把他们的脸都映的格外的红。
老人细瘦的双手暴露出根根青筋,伴随著每一下敲击,青筋都脉动一下,那是长年累月的打铁的手,很有力的手。
“现在有你这样的小伙子很难得了,天都已经亮了,可是那些家伙还在睡觉。哎!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啊……”老人似乎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他喋喋不休的讲了起来,讲沙漠的天气,沙漠里的人,讲这里的一切。
也许居住在这里的人听到这样的话语早已跑开了,但是卡鲁斯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沙漠的故事更加惊险,不仅与人斗,还要与天气作战,漫天的风暴,巨大而可怕的龙卷风,这所有的一切都满足了卡鲁斯好奇的心情。
他的目光不断跳动著,仿佛越过了一个个激动人心的场面,火苗舞动更猛烈了。
“丝,丝!”一团白色雾气升腾而起,黝黑的剑身从水中被夹起,它挥发出阵阵的寒芒射入了老人的双眸中,老人的眉头紧皱了几下就丢下手边的工作。
“小伙子!休息一下吧!”老人叹了口气,看的出来他对今天的工作很不满意,追求最完美的执著老人。
他的脚边已经堆积了很多这样的黑色剑身,它们杂乱的堆著,显示了老人的性格,连卡鲁斯都皱起了眉头,执著的代价。
“小伙子!还不错,在这么热的炉边居然不怎么流汗。”老人拿著布搽著身上的汗珠,他的全身早已湿透。累倒是其次,最难受的是在火炉边,任何人都会觉得极其难受,那股热让人无法忍受。他很难理解,卡鲁斯是如何忍受这热度的。
其实这一点连卡鲁斯也无法理解,他只感觉这火炉的温度很柔和,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让人无法解释的原因,也许惟有卡鲁斯手臂上的图案才能解开这一切吧!沉睡的火凤凰。
“你背上背著的,是剑吧!”老人发觉了卡鲁斯背上的白色布条,剑的尺寸,一切都逃不过他敏锐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有神,对于武器,他都有近乎可怕的直觉,这把剑的锋利被他感觉到了。
卡鲁斯应了一声,他脸上流露的是信任。冥神之剑的光芒淡淡闪现了,老人的脸上流露出惊喜的感觉,这是他一生追求的最高目标,铸造的最高成就。他激动的接过长剑,动作缓慢的仿佛在祈祷神的赐福。
冥神之剑在老人手中挥舞了几下,血红的弧光久久的停在了半空,切断空气的冥神之剑。
“可惜啊!剑是我见过最好的剑,只可惜是把没有灵魂的剑,和它一样。”老人猛力的劈向自己亲手铸造的剑刃,清脆声响过,两块铁条无声的掉落在沙地之上,没有一点惋惜,反而有恨意写在了老人的脸上。
“在我眼中,没有灵魂的剑都是锋利的铁条,剑没有灵魂,就仿佛人没有灵魂。”
老人把冥神之剑归还给卡鲁斯,卡鲁斯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惊奇──为什么他能感觉这剑的波动,那是微弱的极其细微的波动,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他无法确定。对于冥神之剑,卡鲁斯的关注并不是太多,他还有更需要关心的。
“老伯,这里有什么工作可以赚到钱吗?”卡鲁斯心中仍旧挂念著钱,没有钱,就意味著无法生活下去。
“哈哈!”老人的脸上露出难得的开怀大笑:“这几天,村子的年轻人准备出去抢劫商队,你如果是新来的,可以跟过去。”
又是商队,卡鲁斯心中很不是滋味。以前他是保护商队的佣兵,现在到了强盗的村庄,居然有人叫他去抢劫商队,真是世事难料。为此他也只能苦笑著说明一切。
他说的很简略,就是把沙漠中的苦难,和遇见梯耶的事情说了,其他的事情他不敢说,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甚至这把剑的名字是什么,他也无法知道,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头脑发胀。
“原来你是梯耶救回来的,真难得,看不出来梯耶还会救人,他最喜欢的,就是让人瞬间被斩杀,不让人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