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寒羽- 第5节

远处，一座山壁坐落在那。我走向山壁，试图寻找容所。

还不算太糟糕，老天总算给我留了一条生路。

这是一个石洞。石洞不大不小，刚好够我容身。

我蜷缩在其中，目光呆滞地望着洞外，雨水滴落在树叶上，而后滑落到地上。它们的生命，真的很短暂。

我浑身寒冷，打着哆嗦。在这无尽的黑夜，我想起了妈妈。妈妈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那种感觉，不仅温暖了我的身体，也温暖了我的灵魂。

我的身体竟不如之前那么冷了。

我太累了，闭上了眼睛。我憔悴着，昏睡了过去。

伟大的神王，请眷顾这可怜的孩子吧。或许，我应该祭拜魔王。神王，曾是我的信仰。可是在我将死之时，救我的不是神王。

那是一个叫泽的男人，那拥有邪恶黑色翅膀的魔族。

我对我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第五章　黑夜过后的阳光

黑夜，是恐怖的。

它象征着人类的恐惧。恐惧，与生俱来，每个人都有所忌惮的东西。

黑夜，挥之不去。白天过后，它必然到来。它会陪着人们度过一生光阴。

可是，若要没有黑夜的存在，这个世界也并非完美。

因此，任何事情都处于一种为妙的平衡，谁若想打破这种平衡，那迎接他的，必是失败。

是不是怪我，因为我的固执，我的疑问，事情才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

我不断地反问着自己，只感觉时间真的漫长，就连一分钟，过得都如此困难。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过，直到清晨的第一缕光线溜进了我朦胧的睡眼中。

我勉强眯起眼睛，挤出一丝缝隙，看向洞外。黑夜过去了，此时已经是白天，外面一片光亮。

我头痛欲裂。我的脸被烧得通红，可是体内，却冰得吓人。

我连继续睁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合上了眼睛，寒冷、痛苦之感袭上心头。我太累了，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即便刚刚才天亮。

“爷爷，你看，这里睡着一个人。”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是神族吗？”这个声音很苍老，不过却透着沧桑，似是经历过许多事情。

“不是，是我们的同族。”

“哦？我来看看。”

是幻觉吗？是不是地狱的使者来接我了？这都不重要了，我只想睡觉，或许会离开这个世界，不过，我真的撑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甜甜的味道从口中直传进了我的大脑，这甜美滋润着我的身体。我幻想着我是一只小小的树苗，树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生长着，不一会儿，便长成了苍天大树。不对，是我的身体在成长。是身后，对，是我那双讨厌的翅膀。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我正躺在一张陌生的硬床上。

这是一间简陋的屋子，它的窗户很小，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也少的可怜。我记得我家的木屋窗户很大，就连夜晚透进来的月光也要比这里白天透进来的阳光强的多。

我向四周寻去。屋中摆放着两张小床，其中一张，就是我躺的这张，它靠在房间的东南角。一张桌子横在房间的中央，桌旁还有两把椅子。

显然，它们都已经很旧了。

我想到了自己，我还没有死。我挣扎着身体，坐在了床上，背靠墙壁。我晃了晃头，动了动身体，发现头不像先前那么痛了，身体也不再寒冷了。

是有人救了我吧，到底是谁？我努力地回想着昏迷之前的事情。对了，那个对话。他说我是他的同族。

难道，我是被魔族的人救了？想到这间屋子，我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因为魔族是讨厌阳光的。

“你醒了。”一个孩童推开了门，手中不知捧着一碗什么东西。他与我有着同样的黑色翅膀。

“嗯。是你救了我吗？”我低声问。

“是我，还有我的爷爷。”

“谢谢你，也代我谢过你的爷爷。”

“嗯”

他将那碗东西放在了我的旁边，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随后，陷入了一阵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孩童首先忍不住了，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寒，我叫寒。”

“哦，我叫赛斯。你今年多大了？”孩童继续追问。

赛斯，贝斯。我想到了我的哥哥贝斯。

“喂，说话啊！”

在他的追问下，我缓过了神：“哦，我今年十二了。”

“那你比我大，我才八岁，应该管你叫哥哥！”他竟然兴奋了起来。“真好啊，我也有哥哥了！”

哥哥这个词再次刺激了我的内心。

“寒哥哥，你今年十二岁，翅膀竟然长这么大了，你的灵力肯定很高吧？”赛斯再次打破僵局。

我的翅膀……我这双小翅膀还算大吗？！

我发怒了：“你是看我落魄，故意在取笑我吧？要是想拿我取笑，当初就别救我！”

赛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发怒吓了一跳，竟然哇哇哭了起来，边哭边指着我的背后，闹嚷道：“你自己看啊，明明很大，我和爷爷好心救你，你竟然对我发这么大的火……”

我被气得喘着粗气，回过了头。

当我看到我的翅膀时，我愣住了。

这还是我的翅膀吗？只见一双又黑又大的翅膀长在我的背后，比贝斯哥哥的还要大，翅膀上金色的纹路也显得更加清晰了。

“我、我……”我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赛斯脸上依旧落着泪。

“我、我也不知道是这样，我错怪你了，对不起……”我向赛斯道着歉。

赛斯听了我的道歉，不再如之前那么伤心了，只是轻微抽泣着。

“好了，好了，不哭了，等我身体好了，我带你出去玩。”

“真的？”赛斯听到这里，脸上的阴云终于消散，露出了一副期待的表情。

“当然。”我嘴上答应着赛斯。而我心里更关心的是，翅膀变得如此大的原因。

而后，一位黑发老人推开了门，身后的四翼黑翅很是明显。

“爷爷，他醒了。”虽然赛斯的脸上还挂着泪滴，但言语里却掺杂了些许兴奋。

“来，让我看看。”赛斯的爷爷坐在了我的旁边，将手搭在了我的胳膊上。

老人的手上长满了老茧，应该是长期握武器造成的。

片刻过后。

“已经没事了。”他看向了我，“你的家在哪里，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家，呵呵。那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字眼。我住了十几年的地方，那里是不是应该算我的家？不，那不是我的家。家里应该住的是同类，而我，是个异类。

“我没有家。”我低着头，无半分气力。

“说说你的故事，小子。”老人用他那饱经风霜的双眼看着我。

他竟然在一眼之下就看出我是有故事之人。可是，我能说吗，我能对一个魔族说实话吗？

“我……”我一阵语塞，不知道怎么说。

“魔族的男子都是大丈夫，有什么不好讲的？”老人眉头微微蹙起，似是瞧不起我的软弱。

魔族，是啊，我是魔族。他救了我，该有分享我秘密的权力。

“我说。”我理清了思路，吸了口气，简短说道：“我自出生起就跟着妈妈和哥哥生活，他俩是神族。可前些日子我却发现，我是魔族。我怕害了他们，因此我离开了他们，离开了家，独自来到了这里。”

“你很爱他们。”老人怅然。

“是的，我的确很爱他们。”

“你是个善良的人。可是，你后悔成为魔族。”老人继续说道。

“和成为魔族相比，我宁可成为一只动物。”

“你恨命运吗？”

“恨，要不是因为我是魔族，此刻我正和哥哥摘自由之果，正吃妈妈煮的饭呢。”

“你是懦夫。”

“什么？”我听清了，但不敢确认。

“我说，你是个懦夫，是魔族的耻辱。”

“怎么这么说？”我不服气，反问道。

“你只是个无知的小屁孩而已。”老人说完之后，扭过了头，不想再理我。

“为什么！”我大声喝问道。我自认为现在的一切都是命运酿成的错，是神王给我的不公。

老人听到了我的吵嚷，缓慢地扭过了头：“没有为什么，只因如今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根本怪不得命运。命运不是我们所能选的，但我们却能掌握它，能操控它。命运只是负责将你降生于世间，而在世间怎样生活，决定权在于你的手中。比如命运将我们降生成了魔族，而魔族又必须吸食神族的血才能活得下去，所以这是我们改变不了的。但你却因为这样抱怨命运的不公，自暴自弃，而不是努力去改变现有的结果，不是去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只能说明，你是懦夫。并且，你不配做一个魔族。”

听了这一番话，我起伏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他说的对，我的确是个懦夫，是被命运玩弄的懦夫。然而，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与其被命运操纵，我何不去操纵命运呢？我不会再抱怨什么，命运对我不公，我便要尝试着去改变它。

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老人见我明白了，笑了笑，缓缓走出了门。门外传来了老人苍老的声音：“记住，是你选择了魔族，不是魔族选择了你。”

“寒哥哥，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赛斯见老人出去了，把脸伸了过来，问向我。

“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能明白。”我望向了窗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此时竟觉得赛斯并不是那么讨厌。

他和我，就像当年我和我哥哥一样……

“哥哥，我的翅膀为什么是黑色的？”我不知乏味地问道。

“傻弟弟，你还没长大呢，长大了就变成白色了。”哥哥用手抚摸着我的头，毫不厌倦地回答着我。

“真的吗？”

“你这么小的年纪，现在当然不懂，等长大了你自然就明白了。”贝斯哥哥本就温柔的脸上挂上了他那特有的阳光般的笑容。

哥哥，为了你，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寒哥哥，你发什么呆啊！”赛斯拽着我的衣角，来回地摇着。

我回到了现实。

“哦，刚才在想事情。”

“那你以后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生活呢？我好想有个哥哥。”

“你爷爷不反对吗？”

“我爷爷说了，多你一个人也不多。”赛斯调皮地笑着。

我确实再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换句话说，我只能留在这里。而且，刚才那个爷爷和眼前的这个小弟弟给我带来了温暖的感觉，他们是我的同族。可是，他们能给我带来家的感觉吗？我愿意试一试。

“好吧，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愿意留下来。”

“太好了，寒哥哥要留下来了，太好了！”赛斯蹦跳了起来，如恶作剧得逞一般。

“对了，寒哥哥，你把这个喝了。”他走到了桌旁，把刚才放在桌上的那只碗端了过来。

“这是什么？”

“是神族的血，能更好地治疗你的病。”

听到此处，我只觉胃里一阵翻滚。

我向碗里看去，那赫然是一碗金黄色的神族血液。

我再也忍受不住，趴在了床边，呕的一声，将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第六章　新的家庭

金黄色的血液，是神族特有的。

是不是金黄色就象征着神圣，象征着纯洁？

魔族是黑暗的。可是，为什么偏偏魔族也要去吸食他？莫非，魔族的内心深处也在追求着光明？

有些事本就矛盾重重，究其原因，不得而知。

我成长了，因此我的心变得更加坚强了。

我不再认为我是神族，我抛弃了我的信仰——神王，那曾令我痴狂的神王，神族伟大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