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盗贼拉莫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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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士盗贼拉莫瑞-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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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

一幅具体而微的地狱图景在小巷中展开。三个半克朗帮男孩冲向洛克和桑赞兄弟,两个女孩小心谨慎地靠近坦纳。其中一人试图往他脸上扔砂石。金斜跨一步,抓住她的胳膊,轻而易举地将她扔在小巷石墙上。这是堂·玛兰杰拉的课程之一——在空手格斗时,要让墙壁和街道替你出招。当她不受控制地反弹回来时,金用一记快速右钩拳击中了她的身体。女孩扑倒在砂石路上。

“打女孩是不礼貌的,”她的同伴一边说,一边绕着金打转。

“打我朋友就更不礼貌了。”金说。

她没再说话,而是以左踝为轴,右脚猛地踢向金的咽喉。他认出这是被称作柴桑的武功,一种从塔尔·维拉传入卡莫尔城的踢击术。金用右掌挡住这一脚,女孩再度旋转,利用第一脚的惯性催动左腿向上划过一道弧线。但金在她发动攻击前就欺身而入,躲过女孩的左脚,用肋部接住她的大腿,随即用左臂将其一把抱住。趁对方挥舞双臂保持平衡的当口,金狠狠在她肾上一击,紧接着轻轻一勾她站在地上的右腿,把对手仰面撂倒。女孩疼得来回打滚。

“女士们,”金·坦纳说,“请接受我最诚挚的歉意。”

洛克和往常一样在肉搏战中屡屡受挫。金跑过来抓住他对手的肩膀,硬生生转了过来。他用粗大双臂抱住男孩腰际,在对方心窝上来了一记头锤。这半克朗帮的小子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金又直起身用后脑勺猛地撞击他的下巴。男孩头昏眼花地倒在地上。到此为止,战局已定。卡罗和盖多跟他们的对手打得不分上下。金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洛克跟在他身边,努力做出凶狠表情),半克朗帮众便手忙脚乱地退后几步,同时把双手举在空中。

几分钟后鬈发男孩站了起来,浑身颤颤巍巍,鲜血还在从鼻孔往外淌。“哦,泰索,”洛克说,“你现在愿意献出头筹了吗?还是要我让金再揍你几下?”

“我承认你们干得漂亮,”泰索说道,那几个孩子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后,围成半圆形,“但我要说咱们现在是一比一平手。咱们很快还会再见。”

3

战争就这样延续下去,白昼逐渐拉长,春季也让位给夏日。每天过了午后一点,锁链就免除他们坐在门阶上的义务。绅士盗贼们开始在卡莫尔城北部游荡,不遗余力地搜捕半克朗帮众。

泰索也不甘示弱,他把帮中所有人马全都发动起来。克朗帮是卡莫尔城最大的帮派,他们的后备军也有着与此相当的数量,有些人还是从阴影山刚刚招募来的。但就算他们人多势众,但金·坦纳的威力仍旧无人能敌,所以战争的形式开始转变。

半克朗帮分成若干小队,试图在绅士盗贼们分散时予以伏击,将他们分而歼之。在大多数情况下,洛克都会把自己人集中起来,但单独行动有时无从规避。有几次洛克被揍得相当惨。一天下午,他揉着开裂的嘴唇和两条青紫的小腿,走到金·坦纳面前。

“听着,”他说,“咱们已经好几天没碰到泰索一根寒毛了。所以咱们要这样做。我明天就潜伏在市场南端,装出好像在办什么差事的样子。你藏在远处,两三百码应该差不多了。找个他们不可能发现你的地方。”

“那我绝对没法及时赶到你身边,”金说。

“关键不是要在我挨揍之前赶来,”洛克说,“关键在于,明天等你赶来时,就把他打得哭爹喊娘。你要狠狠揍他一顿,让塔里沙玛人都能听见他的惨叫。你就用前所未有的狠招,把他捶个稀巴烂。”

“我很乐意,”金说,“但这不可能。他们一看见我过来,就会掉头逃跑。向来如此。有件事我实在无能为力,那就是跟他们比脚程。”

“这你交给我吧,”洛克说,“拿上你的针线包,我有点事要你帮忙。”

第二天是个阴天,洛克·拉莫瑞潜伏在一条小巷中,此地与他们和半克朗帮初开战事的码头相去不远。流动集市中人声鼎沸,生意兴隆,所有人都试图在天降大雨之前,把需要的东西全部买好。金·坦纳坐在一条小划艇里观察洛克周围的动静,在喧闹的集市中显得很不起眼。

洛克刚招摇地潜伏了半个钟头,泰索就找上门来。

“拉莫瑞,”他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学乖了呢。怎么没在附近看见你的朋友们?”

“泰索,嗨,”洛克打了个呵欠,“我想今天你也该让我拔拔头筹了吧。”

“少做他妈的白日梦了,”大孩子说,“我现在只想先胖揍你一顿,然后把你的衣服扒下来扔进河里。肯定特有意思。哈,你越不愿意弯下膝盖,我就越能从你身上找到更多乐子。”

泰索志得意满地走了过来,他深知洛克永远不是自己的对手。小男孩也不示弱,直接迎上前去,动作怪怪地甩着左侧衣袖。这条袖子经过金·坦纳的细心改造,比原先长出五尺。泰索接近时,洛克很聪明地将它叠好摁在体侧,没让对方看出破绽。

尽管洛克没有作为战士的资质,但身法动作却快得惊人。这条不同寻常的袖子前头缝着一小块铅锭,以便能够轻松挥舞起来。洛克把它往前一抡,正好闪过泰索的双臂,缠在他胸口上。袖子在铅锭带动下绕了回来,猛然绷紧,洛克用左手一把抄住。

“你,”泰索怒气冲冲地说,“到底想干什么?”他一拳擂在洛克右眼上方。男孩浑身一缩,但疼痛并未令他退缩。洛克把加长的袖子塞进上衣左侧口袋外的一个布圈里,迅速对折叠好,又扯动下面的另一根细线。金缝在他衣服衬里的多节绳索陡然箍紧。两个男孩胸口对着胸口贴在一起。

洛克张开双臂抱住泰索肋腹,作为额外固定措施,又将细长的双腿盘在泰索腿上,勾住大男孩膝盖上方。泰索冲着洛克又推又扇,竭力想把两人分开。他发现这样很难奏效后,又开始击打洛克的嘴巴和天灵盖,一记记重拳让小男孩只觉得眼冒金星。

“你到底搞什么鬼,洛克?”泰索现在必须支撑洛克的额外重量,说起话来也有些气喘吁吁。最终,正如洛克所期望和预料的那样,泰索猛地往前一扑。洛克后背着地落在砂石路上,泰索就势压在他身上。空气从洛克肺中迸出,整个世界似乎都在颤抖。“这太可笑了。你打不过我。现在你又跑不了!认输吧,拉莫瑞!”

洛克将一口血沫啐在泰索脸上。“我不需要跟你打,我也不需要跑。”他咧开嘴笑着说,“我只要把你缠住……直到金赶来。”

泰索倒吸一口冷气,转头向四下张望。在流动集市上,有一艘小划艇正朝这边径直驶来。金·坦纳的胖大身形清晰可辨,他正奋力划着船桨。

“哦,该死。你这小杂种。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泰索一刻不停地挥拳乱打。洛克的双眼、鼻子和脑袋上都挨了不少下。鲜血很快就从他的鼻孔、嘴唇、耳朵和头发下面某个地方流了出来。泰索下手很重,但洛克仍旧发疯似的紧紧贴住对手。苦楚的痛觉和胜利的快感水乳交融,在他脑袋里直打转,洛克放声大笑,这笑声高亢嘹亮、欢欣鼓舞,也许还有那么点疯狂。

“我不需要打,也不需要跑,”他咯咯笑着说,“我改变了游戏的规则。我只要把你困在这儿……狗娘养的。困在这儿……直到……金赶来。”

“活见鬼,”泰索嘶声叫道。他下手越来越狠,又是捶打又是撕咬,还吐起口水。在弱小小男孩的脸上头顶,施加着可怕的摧残。

“接着打吧,”洛克结结巴巴地说,“你就接着打吧。我能撑一整天。你就接着……打我吧……直到……金赶来!”

第三卷 揭秘

世界永远不会欺骗我们,从来都是我们在欺骗自己。

让-雅克·卢梭,《爱弥儿或论教育》

第九章 琥珀晶女伯爵的离奇传说

1

公爵日当晚十点过半,低沉黑云笼罩在卡莫尔城上空,遮蔽了满天星月。堂娜·索菲娅·萨尔瓦拉正升上天空,去往一座祖灵玻璃塔顶端,准备拜访寡居的琥珀晶女伯爵堂娜·安洁维丝塔·沃岑莎,跟她共进晚茶。

随着吱吱嘎嘎的声响,乘客笼摇摇晃晃向上攀升。索菲娅抓住黑铁栏杆支撑身体,举目向南方眺望。潮乎乎的刽子手风拍打着她的兜帽大衣。整个城市都在下方铺展,放眼望去尽是灰黑一片,其间散播着火焰和炼金术的光芒。索菲娅每次从五塔上俯瞰卡莫尔城,心中都会兴起一种沉稳宁静的骄傲感。祖灵建造出的玻璃奇观,都被人类据为己有。工程师们在祖灵废墟中兴建起石头和木质建筑,将诸多城邦纳入自己的世界。盟契法师们假装拥有祖灵们必曾一度掌握的伟力。但却是炼金术这种比天然火更清洁更安全的光源,驱散了每个夜晚的黑暗,是炼金术点亮了最平凡的房舍和最高大的玻璃塔。正是她的技艺驯服了夜晚。

漫长的爬升过程终于结束,笼子咔嗒一声停在升降平台旁边,此处大约位于琥珀晶塔五分之四的高度。夜风穿过塔顶结构奇异的凹槽圆拱,发出哀伤的叹息。两名男仆身穿奶白色马甲和长裤,戴着一尘不染的白手套,侍立在笼门两侧。他们扶着索菲娅离开乘客笼,就好像帮她从马车中走下来一样。她的双脚刚踏上平台,两名男仆就弯腰鞠躬。

“尊敬的萨尔瓦拉夫人,”左手边那人说道,“女主人欢迎您来到琥珀晶塔。”

“倍感荣幸,”堂娜·索菲娅说。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到露台稍候片刻,夫人很快就会过去找您。”

这位男仆头前领路,从另外六名身着相同制服的仆人身边走过。这些人气喘吁吁地站在一组精心设计的齿轮、杠杆和锁链旁边,他们正是通过这套机械控制笼子的升降。索菲娅经过时,这些人连忙鞠躬行礼。堂娜冲他们微微一笑,还挥了下手以示答谢。对负责这项艰苦工作的仆人们友善些总没害处。

堂娜·沃岑莎的露台从高塔北侧探入空中,是一处宽大的半圆形透明祖灵玻璃平台,周围由黄铜扶栏环绕。堂娜·索菲娅朝下方看去。别人总是警告她不要这样做,但她却总是情不自禁。她和这名男仆仿佛走在稀薄的空气中,距离塔基处的庭院和仓库足有四十层楼。炼金术灯盏只剩星星点点光亮,马车不过是个比她指甲盖还小的黑方块。

在她左侧,是一连串高大拱窗,窗台高度差不多与她腰际持平。透过这些窗户,可以看到塔楼内光线昏暗的房间和客厅。堂娜·沃岑莎在世的亲属很少,更没有子嗣。她是这一度权势无边的家系的最后血脉。毫无疑问(至少阿瑟葛兰提山坡上那些充满贪欲和野心的贵族们是这样想的),等她死后琥珀晶塔会交给某个新兴家族。这座高塔大部分区域都笼罩在黑暗和寂静之中,财富也多半存放在橱柜和箱子里。

但这位老妇人还知道如何主持晚茶会。透明露台的西北角,一面遮阳篷在刽子手风中飘摆扇动,此处正好可以俯瞰城市北方灯火阑珊的乡野。高大的炼金灯盏被装入镀金铜笼,挂在遮阳篷的四角。温暖的光芒照亮了下方的小桌和两把高背靠椅。

男仆在右手边的椅子上放了张黑色薄垫,为她拉出来摆好。随着一阵裙裾飘摆,索菲娅俯身坐下,又冲那人点头致谢。男仆鞠躬行礼,随即退到旁边,礼貌地站在一处不远不近的地方,既不会听到这里的谈话,又能随时听候差遣。

女主人没让索菲娅等待太长时间。她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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