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危险的信号灯却越来越亮。
父亲的病似乎更加重了,妹妹也病倒了,曾晓杰虽然像往常一样,天没亮就出了门。尽管他也同样觉得浑身沉重,软弱无力。可是为了父亲、为了妹妹、为了这个家,他必须豁出命地去干。不管身体如何不适,他都有拿出自己的最大的努力。因为除了他,还能靠谁呢?这天他强提精神,来到田边,已是虚汗淋漓,气喘吁吁了。刚欲坐下栖歇,一阵头晕目眩,昏了过去。
其实这山上居住的并不仅仅是曾晓杰一家,还有一位名叫陆散波的老人住在山上。他靠着自耕自足,很少下山过问世事,过着清静的隐居生活。偶尔下山购物,发现山腰处新近搬来一户独傲人家,觉得有些蹊跷,便暗中注意着他们。
这天他见曾晓杰晕倒在田边,急忙将他救起。根据症状,曾晓杰是吃了有毒的野菜。陆散波猜想他们一定很困难,就决定去探个明白。当他了解到他们目前的困境后,一股侠义之情油然而生,准备倾全力来帮助他们渡过危机。一心想凭自己的双手来建设家园的倔强的曾晓杰,此时已难以回绝陆散波对他们的帮助了。
精诚所至,金石可开,苍天没有辜负有志之人。由于曾晓杰的努力和陆散波的肝胆相助,一年后,曾晓杰一家的生活总算渐渐地有了起色,父亲的病也有些好转,全家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趁着间隙闲余,曾晓杰又操起了久已荒芜的学业。他加倍的自学,并非企求什么,只是为了充实自己。还在学生时代,他与沈沉就像立下契约似的,两人都希望能多涉及一些知识,并从各方面加以融会贯通,至今就养成了学习的嗜好。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休息时间,曾晓杰总要练一会小周天功法。这是他曾经和沈沉一起根据中医理论琢磨出来的。此功法不拘姿势,站、坐、卧都可,这就给曾晓杰练功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具体的作法是:先凝神养气,两目轻闭,微露一丝之光。目观鼻,鼻观心,口自然闭合,舌抵上鄂,意守脐下三寸处的丹田。待丹田温热,真气充实,然后由意识引导真气过尾闾至督脉,冲起命门,游夹脊,穿过玉枕关,上升巅顶。而后转入明堂,度至任脉,降重楼,返回丹田。这样周而复始,络绎不绝。始觉周身和暖濡润、血脉流畅。
此乃武术内功入门,亦是祛病自疗之根本。有人把练此功法中的呼吸看成是至关重要的,其实只要使它绵绵流长,不必介意。
为了锻炼身体,曾晓杰每天还要温习一番过去在少体校所学得的八卦掌。天还未亮,他就在田傍的山坪上练起了八卦步法。
这八卦步是根据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字形而研究产生的,其八字的含义是指西北、正北、东北、正东、东南、正南、西南、正西这八个方位。
只见他掌心涵空,食指挺立,脚心涵空,蹚泥走圈,甚是认真刻苦。几圈过后,他便展开了八卦掌套路。起、落、扣、摆、走、视、坐、翻,一会儿如怪狮摆头,饿虎扑食,黑熊反背,大蟒急行穿林;一会儿又似白蛇吐蕊,野马惊走,猿猴守物,大鹏旋飞落地。这单换掌、双换掌、穿掌、挑掌、撞身掌、双撞掌、翻身掌、转身掌,交替穿渗,潇洒飘荡。
动作固然妖娇灵活,可一趟拳路下来,已是气喘吁吁。他见太阳还未露头,就准备歇一歇再练采阳功法。却发现陆散波站在一旁,连忙打个招呼,两人便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陆散波直截了当地笑着对他说:“你这趟八卦掌,动作还算准确。只是运气不当,光用蛮力,以致练不多久,就感到吃力。”
“是呀,陆伯伯。怎样才能配合好呢?”曾晓杰知道这八卦掌是一种静动结合、内外兼修的内家拳,尤其注重内气运法。苦于当初在少体校时还未全部掌握,就因故被迫退出体校。以后想自己摸索,又难得要领。现在听陆散波一点,便想到他可能听说过一些八卦拳的机理,因此就诚恳地向他求教。
“八卦拳,攻深奥妙,变化自如。气贯全身,园力旋转,动似八形,无止无限,非轻易能渗透,对其我也只能略知一二。但依我所见,内家拳基本上是柔中带刚,棉里藏着,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动作虽然千变万化,而粘走相生,急应缓随的道理是一致的。”
曾晓杰心中一动,他说得头头是道,莫非也能走上几招?如果真是这样,今后就有人可探讨对练了。
陆散波见曾晓杰听得出神,便悦色道:“你我不放妨拆上一招,如何?”
曾晓杰见说,正中下怀,不由得高兴。这样既可试探一下陆散波的底子,又可检验一下自己的学习情况。
陆散波见曾晓杰跃跃欲试的神态,乐了,“那你进招吧。”微笑中露出毫不在乎的样子。
“承让。”语音还未消失,便欠身进攻。一招“蜀道横云”,双腿略屈,右掌心向下,放于腰右侧,左掌背向上,成横掌,疾按陆散波腰部。动作迅速,眨时已贴上他的腰间。
陆散波身子甚微一晃,手中还拎着草药,似乎来不及提防。不知怎的,曾晓杰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平衡,只觉得一股强力把自己朝前摔了出去。在这电闪瞬间,没想到陆散波又将他拦腰搂住了。曾晓杰站在陆散波身旁,脸上不禁一阵发热。
曾晓杰哪里知道,陆散波原来是为武林高手,在三、四十年代曾名声大噪,被称为砚山神鹿。当时,陆散波劫富济贫,还为共产党做了不少事。许多行侠仗义的故事,被传为美谈。解放后,他一直过着清静的田园生活。
直到那场大革命运动的初期,胡飞一伙竟说他是旧社会的土匪、流氓,要整他。一怒之下,陆散波不辞而别,隐居到山上去了。
自从他救了曾晓杰后,便经常带些自己采集的草药下山,为曾晓杰的父亲治病,并叙叙家常。但他对自己的身世,从未透露。所以,曾晓杰并不了解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懂得些草药与推拿。
对曾晓杰的窘态,陆散波毫不在意,还是像刚才一样微笑着说:“我刚才所用的是太极拳中‘引进落空’、‘借力拿人’的技巧。当你的来劲被我转化成背劲时,我既以粘劲加于你的身手,使你陷于欲进不得,欲退不能的不利地位,从而无力反击。这就是太极拳论中所说‘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为之粘’的走粘用法,全部奥秘就在我身子的微晃之中。”
曾晓杰这才恍然彻悟,站在自己身旁的竟是一位武林高手,便决定拜师学艺。转而一想,又有些气馁,因为他曾听人说过,这一带拜师时不仅需备一份比较可观的礼物,而且还要举行庄重的拜师仪式。据自己现有的条件,这一点是做不到的。他是一个要强的人,不愿使自己的请求遭到拒绝。因而,刚才充满希望激情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许多,欲言又止。
“怎么,退缩了?”陆散波目光敏锐,似乎已洞察到曾晓杰的内心,“不想学吗。”
“想。。”曾晓杰腼腆地说道。
“那就大胆些,不用为难。”
陆散波温和的话语,鼓起了曾晓杰的勇气。“陆伯伯,你是否可以收我为徒?”
“要拜师可以,”经过前一段时期的接触,陆散波已了解了曾晓杰的为人,也有心把自己的功夫传授给他。但收徒毕竟是桩大事,便神情郑重地说:“可这功夫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成就,你必须不畏艰苦,持之以恒。”
“我一定做到。”
“好,从明天起,你每天早晚上山跟我学习,但不能误了田里的活计。”每天二次来回的山路,陆散波知道很吃力,只是为了让曾晓杰多一点锻炼,便故意这样安排。
这一天,曾晓杰兴奋得像是浑身有使不完得劲。在田里一直干到天黑,一点也没有疲劳的感觉。
第十章 摒虚就实 神功尽在苦练中
翌晨,兴奋了一夜的曾晓杰早早的上山了。
陆散波对曾晓杰说道:“你既然已入门学艺,就应该懂得,太极拳不论学习何派,习自何人,多几着,少几着,高身底身,大圈小圈,均无不可。跟据精义原理去练习,都可获得良好效果。此项精义,当以太极拳谱《行功心解》和《太极拳论》为准则。一为练习之用,二为技击之用,凡习太极拳者均不能离开此谱原则而另辟其源。一切动作法则与谱符合或相似,则为太极拳。假如抹杀,摒弃不顾,即或技击高妙,称为其他拳类犹可,但决不可谓之太极拳,你要切切记住。”言语间意真情切。
“陆伯伯,不,恩师所嘱,小徒一定刻骨铭心。”曾晓杰信心满怀,激情荡漾。
“太极拳异于他种拳术的地方,不在于身手步法的区别,全在于练习时注意的存神纳气。如十三势歌中讲到:‘尾闾正中神贯顶,满身轻利顶头悬。’练习时如不知道这方面用诀,仅注意身手步法之运用,则与外家拳无别。
“因此,在练习架式之前,最好先静坐练习若干分钟,意在屏寂思虑,务使万源都净。旨在以腹部呼吸,气纳下丹田。而后再从容练习动作,不可过快。动作过快则心思散乱、呼吸急促,破坏了虚灵顶颈、气纳丹田之效果。
“要注意全身放松,不可有一许着力之处。其转动屈绊仰俯周旋之态,要如落云行太空,毫无阻隔,毫无停滞。从起手至收势,不得有停顿、棱角,亦不可忽急忽缓,更不能有练外家拳时的想象,否则便会自己限制自己的进步。因为,在整趟太极拳架式中,可以说没有攻击与招架方法,也可以说全是攻击和招架的方法。如欲从整趟的架式中分析出如何攻击如何招架,无论你头脑如何缜密,也只能是挂一漏万,那就会使自己攻击与招架的范围缩小。”
一番话后,陆散波便开始向曾晓杰传授第一步——化劲功夫,既着熟退圈阶段。
太极拳攻大致可分为十成,一至三成为下乘功夫,就是所谓第一步入门功夫;四至六成谓中乘功夫,即通常所说的第二步的登堂入室;七成功夫是中乘与上乘之间的过渡阶段,也是太极拳中称为炉火纯青的阶段;八至十成,为登峰造极的上乘功夫。拳论曰:“由着熟而后懂劲,由懂劲阶及神明。”就是指这三步过程。
下乘功夫的一成是圈力多而化劲少;二成则化劲渐增,圈力渐少,是着熟(拳、架子、推手)的标志;三成者,以化劲为主,渐悟懂劲。是时不仅出道,且能走圈柔化外来强力的进攻。
曾晓杰在师父陆散波的指点下,循序渐进,进展迅速。经过几个月的刻苦练习,加上原有的八卦掌基础以及从不间断的小周天功法的帮助,已由勉强退圈进入自然退圈。习惯性走圈柔化为不丢不顶,开始真正懂劲。
若问他所完成的这地一步功夫已到什么程度,那便是金刚捣碓声似雷,掩手胘拳带风旋。二起上纵轻灵捷,跌岔铺地起稳健。独立蹬跟如钉立,平纵穿梭送轻快。
曾晓杰除了处理日常所必需的事务外,完全潜心于拳术的学习中。连沈沉、石音丰等人的来信,也懒得回复。甚至钱抑傲已去侧月山区插队的消息,也没引起他多少惦念。
太极拳理并不玄奥,主要靠个人的天资。这天资不一定是虎背熊腰,而是毅力与刻苦研究的精神,也就是悟性。从曾晓杰练习第一部功夫的过程中,陆散波觉得他的确不同凡响,具备深造的条件。便把自己尽毕生精力所研究的太极拳精粹,悉心灌输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