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面,一脸焦急的萧姑姑走了进来,她连忙躬身扶起她,“皇后娘娘,皇上怎么走了?”
述律后在萧姑姑的搀扶下站了起身,一张雍容华贵的脸上还流淌着一滴泪水,她凝视着大殿外面,一双幽蓝的眼眸划过一抹失望。
“皇上果然偏爱倍儿……”
萧姑姑一听便知晓怎么回事,她轻声劝慰道,“皇后娘娘,怎么说大皇子都是您的亲生孩子,您为何执着于要废太子呢?”
述律后却猛然拂袖,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本宫这么做都是为我契丹千秋霸业着想,那中原人历经那么多朝代而一个个的覆灭,哪个不是因为扶上懦弱无能的皇帝而导致亡国的后果,仁德之心,好一个仁德之心,皇上什么时候也变得妇人之仁?那倍儿的仁德之心会害的我契丹儿女萎靡不振……”
“皇后娘娘息怒……”
萧姑姑低垂着头在身旁轻声劝慰着。
她缓缓走出大殿看着殿下那金灿灿的宫瓦和那一旁高耸伫立的浮图佛塔,幽蓝的眼眸中划过一抹狠逆。
“娘娘那如今我们怎么办?”
述律后扭头瞧了身旁的萧姑姑一眼,“无妨,本宫决定的事情就必须办到,即使皇上依旧恨我,本宫也不会拿这契丹基业当儿戏。”
萧姑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果然皇后有自己的打算。
忙道,“娘娘,墨玉回来了……”
“是吗?让他即刻前来见本宫……”
萧姑姑点头,“老奴这就去宣他……”
述律后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浮现一抹期谛之色,墨玉回来了,会带来好消息吗?
晋江城中一连下了七天的大雨导致陀螺江水暴涨泛滥成灾淹没了岸边的农田和街道,凤骨站在客栈二楼窗旁边看着楼下街道一片狼藉,柳眉深锁。
楼下的街道已经成了泽国,许多百姓的一些日常用品飘散在水面上,让凤骨难过的是,有些百姓没有躲过这一劫活活被水淹死了,那尸体发胀凄惨的飘散在水面上,更让她感到伤心的是其中还有一些幼小的孩子。
宝贵的生命在天灾人祸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尽管很多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却是偶尔还是会漂浮一具,整个城中只闻凄凉的哭声一片,这样凄惨的场景,让她终身难忘。
江水冲垮了坚固的石桥,如今这里还活着的人是困在城中,别人进不来,这里的人也出不去。
“天神求你睁眼看看你的子民们,她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请您发慈悲……”
凤骨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连续的下雨似乎连楼上也沾染了湿气,哪里都是充满了潮气,似乎连清冷的空气中都带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凤骨念完祈求的话语后睁眼轻叹一口气,好在因为朱邪在此,这里存活下来的百姓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他们没有因为洪灾而饿肚子。
通过这次的洪灾,她对朱邪又多了解了一步,本来他们原定的离开之期因为这场下不停的暴雨而耽误,她亲眼见到他带领着那管事的官员去查探灾情,吩咐手下的人把灾民集中到一起,派人煮粥照顾百姓,命人连夜冒雨挖渠道把江水引入地下。
那夜大雨磅礴,他叫自己好好休息后便带着几名官员出去,她看着屋外的大雨担心不已便独自一人跑了出去,那一夜看到的场景她永生都无法忘却。
她看到了那尊贵的男人轻挽起长袍冒着大雨指挥手下的人去往个个地方搜寻被洪水冲走的百姓,那一刻她躲在不远处看着他被大雨打湿忙碌的背影,那个男人伟岸的背影让自己鼻尖一酸。
尽管他身上全都被雨水打湿,他却依旧没有离开,那张沾满雨水满带愁容的俊脸印刻在自己心上。
中原百姓如若有这样的男子掌管统治,那百姓们不都能过安稳的日子了吗?
她缓缓转身欲下楼的时候却诧异于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子。
“殿下你,你?”
朱邪手中端着一个食盘,上面摆放了两盘还冒着热气的酥饼,他站在那里,一张英气逼人的脸上浮现一抹好看的笑意,“骷髅,你那么入神在想什么?”
凤骨来到他身旁看着他手中端着的东西,一瞬间鼻子一酸,这个男人真是胸怀宽广,晋江城都成泽国了他却还是如此风趣,她在他的脸上似乎都看不到一抹愁容之意,可是这么多日的相处,她知道这是他的表象罢了。
“饿了吧?本宫命人做了你爱吃的酥饼,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朱邪淡漠一笑把那食盘放置在桌旁,凤骨却觉得心底一阵难受,晋江城都这样了,他还笑的出来,还有心思给自己弄吃的?
她呆呆的站在桌旁,看着那酥饼实在没有胃口,“我不想吃……”
朱邪脸上的笑意僵住,“怎么,不合口味?”
她摇头,她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如今到处都是被水淹过,这城中的粮食早已有限,桥也还未修好,外面的东西进不来他还能弄到白面给自己弄酥饼,她知道这是多少百姓倾尽所能节省下来的,她吃不下。
朱邪看她不吃,那张俊华的脸色变得渐渐冷寒起来,抬步走到窗户边看着沥沥的小雨不停的下着,伸手轻抚自己的眉间轻轻揉搓着。
没想到他晋江城还会碰上百年不遇的洪灾,他已经命当地官员把所有囤积的粮食都拿出来救灾,虽然能支撑半月,可是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如若这雨一直下,那这晋江城还能不能保得住谁也不知道,那些死去百姓的尸体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尽管已然是初冬的天气,那些被水泡过的尸体会腐烂生出气味,更可怕的是也许会衍生瘟疫。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突生很无力的挫败感,他可以和人斗智斗勇,却不能和天争个高低。
“殿下……”
她起身走到在他身后,语气中带着浓郁的试探,“如若晋江城保不住了,你会放弃这里的百姓吗?”
凤骨知道这话会引起他的不满,可是她还是问了。
朱邪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他缓缓转身看着身后的女子,狭长的凤眸划过一抹不悦,“本宫从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条性命。”
凤骨嘴角勾起一抹如画的笑意,抬起手示意他,“愿和殿下共渡难关……”
朱邪轻声一笑,越过她走到桌旁坐下,淡然道,“不用担心,本宫会想办法……”
他语罢后便起身,“本宫还有要事去办,你不要离开客栈,外面不安全……”
凤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尽管他说什么都有他,可是她知道,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殿下,你要撑住,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场久久不停歇的大雨终于过去,阴沉的天空渐渐放了晴,凤骨一人走在曾经热闹非凡的大街上,看着地上狼藉一片的场景,心生哀怜。
她站在街道中间,抬起头看着天上那一轮阳光,初冬的阳光在连续下雨后显得更为珍贵,正午时分,阳光发出暖和的温度照耀整个神舟大地。
原本褪去洪水的青石板路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一股灼灼生辉的光芒。
凤骨缓缓走到那陀螺江边,看着那褪去的江水和迸流而下的滔滔江水,一场大雨把原本一个富饶的小城弄的一片狼藉。
她在想着自己要不要潜水渡江出城去想办法购买一些日用品运回来的时候却听闻身后渐渐传来焦急的呼喊声,“娘亲,您怎么了啊,别吓蕊儿……”
凤骨寻着声音而去,却看到了那大街旁边有两个人,年纪约莫八岁的孩子身旁躺着一个妇人,凤骨慌忙跑过去,看着那倒地的妇人连忙扶了起来,“大娘您醒醒……”
那妇人一身粗布的衣物湿透,衣服上面补着拳头大的补丁,那张泛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只有死人才有的苍白,那孩子哭泣着跪在面前,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全是泥土遮住了本来的面貌。
“娘亲,娘亲……”
那小孩一个劲的哭着,凤骨看着妇人面色如纸,嘴角发黑。颤抖的抬手在妇人鼻尖停顿一刻,那双幽蓝的眼眸霎时瞪大,没有呼吸了……
“娘亲别丢下蕊儿,娘亲……”
那小孩不停的摇晃着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凤骨看着身旁哭泣的伤心的小女孩,鼻尖一酸,她把那妇人轻轻放下,随后把那小姑娘牵了起来,“小姑娘,你娘亲睡着了……”
那小丫头却嚎啕大哭意图挣脱开她,“不,你骗我,娘亲死了,她不要蕊儿了……”
凤骨呆滞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哭的肛肠寸断,她难受的别过脸去,这已经是她看到死的十几个人了。
她蹲下身子想把那小姑娘抱在怀中安慰,那小孩却不停的大哭,“娘亲不要蕊儿了,蕊儿该怎么办……”
凤骨刚欲说话劝慰她,身后却急匆匆的跑来一群人,那为首的人一身官服打扮,他带人跑到凤骨面前焦急道,“王妃,下官找了您许久,您怎么在这啊?”
凤骨站了起身,看着眼前一脸恭敬的官员,对于这些人叫他王妃的事情,她不想过多纠结于身份的问题,看见他焦急的样子忙道,“大人,怎么了?”
那官员却一脸焦急,“王妃快随下官回客栈吧,殿下昏倒了……”
凤骨的脸色顿时煞白,她一脸诧异,脑海中快速的浮现出朱邪那张俊若的脸,“怎么回事,快带我去……”
说着跟随那官员快速的离开,小跑了几步,她停下步子回头看着那小姑娘和那妇人的尸体,沉默一刻对着一旁的官员道,“把那小姑娘好生照顾,那妇人的尸体立马拉去烧掉……”
那官员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个劲的点头。
官员开始派人动那妇人的尸体,那小姑娘却在身后撕心裂肺的大喊着,“不要烧我娘亲,不要烧我娘亲……”
凤骨无视那身后小姑娘的哭泣声音一口气跑到住的客栈二楼,当她气喘呼呼赶到朱邪房间时候,偌大的屋子中早已站满了一群人,一个年迈的大夫跪在床榻旁边神色凝重的把着脉。
众人一看凤骨回来了,都让开一条路对她微微施礼,在他们眼中,这凤骨和殿下走的那么的近,虽然殿下没有当众宣布她的身份,可是,能近他身的女人就她一个,所以他们都把她当成了殿下的王妃。
“王妃娘娘,下官真是该死……”
那跪着的两个官员低垂着头,一脸的惊恐之色。
凤骨却没有理会她们,她走到那床榻前面看着年迈的老太医没有说话,便焦急道,“大夫,怎么样?”
大夫收回了把脉的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双膝跪在她面前,“王妃娘娘,老奴无能,殿下这是得了瘟疫啊……”
“瘟疫?”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后退几步,似乎那朱邪身上的瘟疫会传染自己一般,这洪灾已经过去,尸体也已经尽力处理了,而且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滋生瘟疫?
凤骨的心猛然一紧,宽大的秀袍下拳头紧握,她冷冷扫视了那后退几步众人的样子,没有说话。
缓缓坐于床榻旁边看着朱邪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幽蓝的眼眸中划过一滴眼泪,她扭头道,“不可能,今日殿下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
那官员低垂着头,身子颤抖沾襟道,“回禀王妃,早上殿下和下官去查看被淹没的良田,那田里面有很多被淹死的蛇虫,殿下的手沾了些许泥土只是在那水里洗了一下,却没想到……”
那官员说完后便无力的低垂着头,他们可真是倒了大霉,这殿下得了瘟疫要是死在晋江城,那他们还能活吗?
瘟疫啊,是会传染的,众人这才想起那无缘无故死去的那些人,难道都是因为瘟疫吗?
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