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秒都是煎熬。
天很快就会黑。
我要怎么办?
这时,下起了雪。
雪花从小很快变得很大,青年踩出的脚印渐渐被雪花覆盖。
他真急了,这样下去,自己连回去的路都可能找不到。
妇人一定是在山间迷路了,或者她一开始就想抛弃这个孩子。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又有什么必要等下去呢?
青年无法再等待下去了。
他不能把孩子一个人留在这里,夜里很可能有野兽会吃掉这个孩子。他决心带着孩子一起下山,他捡了一个树枝,在雪地上写明自己的住址,这样如果妇人回来就能找到他。
但,桑女看到这个孩子会怎么想。
他发现了问题。
把真相告诉她,她会相信吗?一位衣裳华丽的美妇人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山中毫不相识的男人,真是不靠谱的故事。
我……不能带着……这个孩子……
青年的自私心开始让他冷漠。
就让这个孩子听天由命吧。在这种天气下,那个妇人很可能再也无法回来了。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青年把孩子放在了树墩上,然后用脚抹去了雪地上的字迹。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将心比心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彻底消失了,也是在这一刻,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是一个女童的声音:“你不能离开。”
这里怎么会有女孩子?
青年惊讶地转过头,看见那个婴儿睁开了眼睛,对着青年张嘴重复道:“你不能离开。”
这不可能。青年全身发凉,产生了恐惧。仔细想一想,世上怎么会有和雪一样白的女人呢?正常人怎么会在冬天的雪山里穿着单薄的华贵的衣服呢?还有,山附近根本不存在其他的村庄,女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自己撞了邪。
恐惧使他顾不上一切,他拼命地逃跑,向着不知道的什么方向。跑出了很远,青年再也跑不动了,他跪在雪地上喘着粗气,双腿还在不听使唤地发抖。他捧起地上的白雪,洗在脸上,想要得到清醒。雪水融化在皮肤上,有一些流进了眼里。奇怪的是,流进眼里的雪水并未因热量而变暖,反而更加冰冷。
青年揉着双眼,冰凉的雪水刺痛他的眼睛,使他流下滚烫的泪水。
……
天黑以后,青年还没有回到村庄。第二天,天气终于放晴。村民组织人手进山寻找,终于找到了迷路的青年。听说自己的恋人遇险,桑女匆忙赶到了青年所在的村庄。
“庄男!见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桑女呼唤着恋人的名字。
然而,庄男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问:“请问,我们认识吗?”
庄男忘记了自己的恋人,无论恋人如何呼唤他,得到的回应只是他冰冷而空洞的眼神。
有人说,庄男在山中遇见了雪女。雪女是存在于雪山中的妖怪,她生前带着孩子遇困雪山,没有路人愿意帮助落难的她,母女二人就这样可怜地被冻死在山里。女人的亡魂化作了名为雪女的妖怪,她变成美妇人的模样请求路人帮忙,惩罚所有冷漠和失信的人。
每年冬天的时候,常有人在雪山附近听到一个女人的歌声,他们把歌词记录下来,作为一首民歌流传。
“不过,其中大多是当地人杜撰的吧。”王小曦说:“创作这样歌曲的人往往会编造传奇的故事,使歌曲能流传下去。那个庄男十有八九是在雪山里迷了路,受到了打击,所以才失忆了吧。”王小曦给出自己的解释。
“这是不错的志怪故事呢。”蓝儿满意地放下笔。
记录完王小曦的故事,蓝儿发现珍婆默默地对着远山,表情凝重。她好奇地问道:“婆婆,你怎么啦?”
“没事。”珍婆轻轻摇了摇头。
“木大哥。”正在后院练剑的羽安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
“怎么了?”木花问。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羽安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着,他说:“像是歌词。”
木花竖起耳朵,听见从雪山的方向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歌声:
……
我的伊人,
随风、随风。
伊人,
伊人,
宛如白雪。
我的伊人,
随风、随风。
伊人,
伊人,
天涯咫尺。
我的伊人,
随风、随风
……
那也许是山谷里的风声吧。
城东事记 第二十九章 除夕
第二十九章除夕
伴随着纷飞的瑞雪,年末逐步临近了。过了小年,祭了灶王,腊月二十四开始打扫屋室,二十五迎接玉皇,二十六割年肉,二十七洗福禄,然后没多久就到了小除夕,第二天便是除夕节。
今年的除夕节蓝儿格外期待。第一,王小曦和他们暂时寄宿在一起,势必会十分热闹;第二,今年城中举办烟花会的规模超乎以往,据说今年燃放的烟花很多是从京城采购,到时一定有新鲜可看。所以,除夕这一天蓝儿早早就起来,缠着木花带她进城。
“好不容易过节,睡个懒觉都不成。”木花困意未消地说。
“睡、睡、睡,木大哥你就知道睡。昨天的家务活都是我和婆婆还有小曦姐干的,你现在有什么好抱怨的。”蓝儿不甘示弱道。
“可是,把婆婆还有王姑娘留在店里好吗?”木花多少有些担心。
“婆婆一个人都没问题,何况是两个人?再说,小曦姐最近恢复的越来越好了,不要担心啦。”
木花和蓝儿走在城里,一边走一边说话。
城里过节的气氛非常浓郁,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对联、窗花,门前的积雪打扫的干干净净;各大商铺装扮的喜喜庆庆,店门上贴着文武财神的年画;街上往来的行人衣着整齐亮丽,采购着缺少的年货;连小贩们吆喝的叫卖声也比往日有生气。
“我们先买什么好呢……”蓝儿看着琳琅满目商铺,一时不知如何选择。“呀!那幅年画多好看,木大哥,过去看看吧。”
蓝儿说着就拉起木花的袖子往商摊走去。
蓝儿“带着”木花,先买了年画,又买了写对联的红纸,再买了两个红灯笼,接着又买了鞭炮和小烟花。等到东西买的齐全,蓝儿又想去晚上烟花大会的场地去瞧一瞧。
“现在又没有烟花,有什么好看的。”木花问。
“我就是想去看看嘛。”蓝儿央求道。
没有办法,木花和蓝儿来到了观赏烟花的中央场地,玉树楼附近。玉树楼建在城中心,高三层,共由四座主楼构成,无论是高度还是规模都是城内酒楼首屈一指的。不少商铺、茶肆还有梨园都围绕着玉树楼而建,形成了城内最繁华的商业中心。玉树楼东面是一条人工运河,每年除夕烟花大会的烟花就在玉树楼前的河上燃放。所以,玉树楼每年除夕夜的年夜饭都价格飞涨,只有上层市民才能在玉树楼内占据一席最好的观赏烟火的席位,其他百姓则聚集在玉树楼前的空地上,欣赏这一盛事。
此时,玉树楼从上到下装扮着红色和金色的彩带,十来名伙计正在楼前搭建悬挂彩灯的木架,一支锣鼓队在管事的监管下排练着鼓乐,还有杂耍班子也在楼前演练节目。玉树楼附近的商家也都组织伙计用各式好看的物件点缀着自家的门脸,好不热闹。
玉树楼前的运河已经冻结,冰冻的河面上围起红布围帐,里面大概准备好了晚上燃放的烟火吧。
蓝儿看够了热闹,和木花往回走。
“对了。”路上,蓝儿问木花:“羽安最近怎么没来茶铺练功夫?”
“年末都很忙吧,云府还有好多事等他做呢。”
“这样啊。”
“怎么?你找羽安有事吗?”
“没有啊”蓝儿摇摇头:“就是最近没看到他,觉得奇怪而已。”
“啊!”蓝儿突然眼前一亮,对木花说:“我想吃那个,灶糖。”她指着街边的一个商摊,一只手扯住木花的衣角。
木花皱起眉头,道:“‘送灶王’那天不是吃过了吗?”
“呜……”少女可怜的眼神望着他。
“好了。少吃一点,不然牙疼可别找我。”结果以木花的投降告终。
蓝儿和木花回到茶铺时铺子里空无一人。
“婆婆、小曦姐,我们回来啦。”蓝儿呼喊道。
后屋响起脚步声,走出一位少年。
“咦?”蓝儿有些意外。
羽安穿了一件白色的新衣,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蓝儿、木大哥,你们回来了。”羽安看见他们,十分高兴。
后走出来的王小曦告诉木花和蓝儿:“羽安在这等你们好久了。”
羽安挠着头,说:“是这样,少爷今夜在玉树楼定了席位,想请各位一同去观赏烟花大会。”
“真的?”蓝儿高兴道:“木大哥,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木花为难道:“可是我还得照顾婆婆和王姑娘啊,做年夜饭的话没有明眼人还是不行。再者,也不能晚上把她们单独留在茶铺啊。”
“那就带上婆婆和小曦姐一起去嘛。”
“我们还是不去了吧。”王小曦说:“我和婆婆眼睛都不方便,去了还得给你们添麻烦。”
“可……”蓝儿有些失望。
“不是有羽安在吗。”木花道:“你和羽安一起去不就行了?”
羽安说:“木大哥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蓝儿的。”
“谁要你保护。”蓝儿白了羽安一眼,道:“我还没答应去呢。”
“蓝儿,你就和羽安一起去吧。”王小曦劝道:“毕竟都是年轻人,在一起能互相有个照顾,行动也方便。我们这里不用担心,有木大哥在呢。”
羽安看着蓝儿,期待着她的决定。
“好吧。”蓝儿没有办法地说:“那就和羽安去吧。”
旁晚时分,蓝儿和羽安离开了茶铺,去观赏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临走时,珍婆嘱咐蓝儿早些回来吃年夜饭,蓝儿满口答应了,她说:“放心吧,婆婆,不会耽误太久的。”
蓝儿和羽安走后,木花、珍婆还有王小曦开始准备包饺子。珍婆在后院洗菜,木花负责和面,王小曦在一旁烧水。
“别看蓝儿挺不愿意去的样子,她其实很想和羽安一起去呢。”木花一边揉着面团,一边对坐在身边等待开水的王小曦说。“蓝儿就是这样的孩子脾气。”木花笑了笑,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木大哥,你似乎很了解蓝儿。”王小曦说。
“是啊,我带了这孩子七八年了。”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木大哥。”
“王姑娘请问。”
面团在木花手中不断变换着形状,烧水的火苗发出噼啪的响声。
王小曦说:“怎么说呢?你和蓝儿既不像父女,也不像兄妹,可又走的那么亲近。我很好奇你们是怎样的关系。”
“这个啊,还得从头说起。”木花干着活,同时把自己和蓝儿的故事慢慢讲给王小曦听。
天很快黑了下来。
进了城,蓝儿忽然对羽安说:“我不想去玉树楼了。”
“为什么?”
“总觉得这样不太好,我不喜欢平白受人恩惠。”
“可我还得去玉树楼回复少爷啊。”
蓝儿有些不高兴地说:“你是为了你少爷才带我来看烟花的吗?”
羽安语塞了。
半响,他毅然说:“你想去哪我都会陪你。”
蓝儿点了点头,说:“我只想在人群里,看着烟花绽放,听着大家的笑声,这就足够了。”
“好,那我们就和大家一起看烟火。”
蓝儿和羽安到达玉树楼前的空地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群众。两人挤在人群里,等待着烟火大会的开始。夜间虽然寒凉,等待的时间也长,但人群越聚越多,大家在一起也不觉着冷了。蓝儿不时把自己收集的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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