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一道细长而锋利的黑色光芒浓墨一般激射而出,直冲向我的脸孔。
我无声地惊叫,面前骤然出现一道灰色的光幕,挡住了黑色的光。
坏了,我这个笨蛋!邯郸残刚才进行那么激烈的异能运作,就算他现在陷入沉睡,他的能力还是处于亢奋的抵抗状态!我现在接触他,一定会被失去主意识控制的异能认定为“敌人”而遭到攻击的!
手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了。看来如果不再快点,待会儿就无法脱身了。
我双手按住光幕,突然将全身的能量都灌输入光幕中,暂时避退了黑色的光矛。而我本身也趁着个机会凌空后滚翻,落地之后立刻没命地跑向门口,拉开门,跳下楼梯,穿过客厅,一头扎进了运送我来的蓝色光柱里。
18
那仿佛置身于一个不断旋转的无重力空间里似的晕眩感过去之后,我重新落地了。落在在自己家卧房的地板上。
周围的环境还是那么昏暗。模拟宇宙中的星光静静闪耀着。电脑板藏匿在光球里自动开始工作,从不知名的软件中退出,屏幕上那一连串很长的密码也自动消除掉了。
我从三十厘米高的圆形底座上走下来。这是我当年跟邯郸残一起搞的“瞬间传送器”,只能传送一个人到固定地点。我所设定的“唯一目的地”就是邯郸残家的客厅。当年邯郸残对这一点十分不满。
五年没有使用了,竟然还好用。
我一边想一边走向我的床,扑到在柔软的床铺上,长长叹息起来。
好好一个假日,为什么会弄得比不放假的时候更累呢?邯郸残是怎么了?在中央绝密区域看到的金瞳幻影是怎么回事?噶尔究竟弄到了什么东西?……姐姐50余次入中央绝密区域,又是为了什么?
我的脑袋不胜负荷了。19
地球历2490年7月28日,凌晨一点。
“拉博森?是我,噶尔。我传送过去的资料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你能找到这份文件,实在是一件幸事。不过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们?”
“告诉什么?”
“地球族的主和派正在把‘特殊装置’秘密赠给郝古拉和莫尼罗当做求和礼物的事情,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们?”
“是这样……我想你们并不需要知道太多。噶尔,我没有侮辱你们的意思。但这件事情的原委的确错综复杂。知道太多只会影响你们的判断。这种状态会让那些年轻的孩子们在战斗中完蛋的。我希望你们能信任我,信任我的选择,相信我现在所做的,以及我吩咐你们去做的,都是正确而且绝对有必要的。否则我们无法达到最终的目的。”
“拉博森,我知道‘特殊装置’是非常有用的东西,地球族为何要将它送给莫尼罗和郝古拉?莫非那些人真的智障到以为外星人会因为收到这个就满足了?就不再垂涎二号开发星球了?我简直难以置信!”
“抱歉,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实情。但我可以说,这个所谓的‘圣火计划’其实是个阴谋。会给所有人带来灾难的阴谋。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判断,噶尔博士。”
“我们是好几十年的朋友,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需要知道你对我们隐瞒某些事情的原因。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谢谢。”
“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你的下一个指令是什么?拦截下一次‘特殊装置’的运送吗?”
“没错,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莫尼罗人和郝古拉人得到那个东西了,否则它们会完成银白之塔的修建。我们必须阻止它们。下一次,扶政会可能会利用你给莫尼罗人传递‘特殊装置’,我已经有了大概的对策。详细计划过一会儿会传送给你们。只是不知道扶政会能不能骗过红蛇骨?如果红蛇骨横加干涉,事情就麻烦了……”
第十七章 空港拦击
1
地球历2490年8月1日,凌晨三点整。
天空一片阴暗,狂风,飞沙走石,能见度极低。
我站在山岗上,透过最新型的战斗用全功能眼镜看着下面窄小的山路。黑色头带之下,我的褐色头发在眼前随风飘扬。阿马赖亚·T166轰击炮沉甸甸地压在我肩膀上,我的手臂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变得冰冷。
这是个山脉地带,二号开发星球的北方,也就是地球势力的边疆,与水栖族接壤的地方。
真的太冷了。南方那里正值夏天,北方却是寒冬,而且气候还这么差。真让人不适应。
包包在我身边,穿着跟我一样的野地战斗服,套着黑皮靴的右脚踩在岩石上作为支点,肩膀上扛着比我稍小一号的轰击炮,用上面的瞄准器扫描整条山路。
对面是几乎不可攀爬的峭壁,这边是荆棘满路的山岗,根据情报判断,前来偷袭的水栖族只能选择从下面的山路通过。
这些海洋生物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从地球族取得关于这里的情报,因此计划了这次奇袭行动。不过它们肯定不会想到我们的间谍已经获悉这一行动,我们只要占据地理优势在这里打个埋伏,便可把它们全部杀死。这次任务看上去小菜一碟,可以轻松解决,不会有什么难度。
“这个任务有点无聊。”包包垂下轰击炮,侧着脸看我。“不过是看守科研所,防止被敌人盗走我们的科研成果,那些水栖族是怎么弄到关于这里的资料的呢?这里这么隐秘,连我们都不知道。”
“可能是某个多嘴多舌的科学家在美发馆泄漏出去的吧。”我看看山的那头,隐没于山坳中的研究所所在地。“地球族究竟在研究什么呢?必须要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难道是放射性的研究吗?”
“肯定是非同小可的东西吧,估计能影响战争的进程。”包包扯扯自己的衣服。“真冷。这里的环境真不好。北方总是这样的景象,刮着寒风,到处都是苍凉的山脉,看上去……让人有点哀伤。”
我默默点头。
“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这里的。如果不是这么冷的话。”我说。
2
凌晨三点十五分。我看到远处有影子闪动了一下,尽管很远,但我确信不是因为眼花。它借着岩石隐藏自己,迂回前进。但它的行动躲不过我们的监视。
我和包包同时缩身,透过红色的镜片看着下面的山路,将轰击炮提在手里,估算着最佳出手时机。
两分钟过去。大量的水栖族士兵们开始涌入这个狭窄的山道。它们五个一排,一排紧跟着一排,整齐而安静地在呼啸的风沙中默默前进。它们身穿深色的水制服,在干涸的陆地上维持自己的生命。
我突然感到在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这些柔弱的海洋生物在山路上奔波,没有大海,不能游动,只能靠尾巴行进。这对它们来说是很痛苦的。可它们仍然这样默默前进,为了它们的信念,为了它们的种族,为了它们的家园。
唉。战争真不是一个好东西。它带给所有生命不幸……
不管怎样,出手的时机到了。
我站起来,跟包包一起,用轰击炮对着山崖下的水栖族部队开火了。
十四枚锥形炸弹同时从两门轰击炮中飞出,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爆炸。浮土飞起来,地皮崩裂。滚滚烟尘中红光闪烁。水栖族的队伍三分之一在爆炸中成为碎片。爆炸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击破了一个个装满水的塑料袋。
水栖族的反映并不迟钝。经过短暂的惊骇之后,它们立刻做出判断,开始掉头撤离不利地带。
我和包包尾随而上,沿着山路在山崖上继续追击它们的部队,一边奔跑一边抓住合适的时机,发射炮弹。后坐力让我的步伐频频歪扭,跑得有点费力,但速度并不慢。
跑在我前边的包包明显状况比较好,她的轰击炮重量上比我的轻了许多,后坐力也小得多。
我们追击将近一公里,我最后一次扣动发射钮,却没有炮弹飞出。
“炮弹消耗光了。”我用空着的手解开轰击炮的带子,把这个复合金属重物从肩膀抛到地上,激起一片尘土。“我的任务到此结束。”我从枪套里抽出我的手枪,对天发出一个闪亮亮的信号弹。
信号弹在空中炸裂时,包包也射出了最后七枚炸弹。她将已经没用的炮筒从背上撤下,对准一个水栖族用力扔了下去。那个水栖族士兵脑浆迸裂的同时,对面山崖的某个地方发出了一束强光,一闪即逝。
包包手中抽出一半的枪停止了动作。“刚才……”
她的话还来不及说完,脚下的土地突然开始隆隆颤抖,强大的震动让地面出现了裂痕,越裂越大。
见鬼!搞重武器的家伙竟然不等我们撤退就开始轰山!
我从后面一把抱住包包瘦而结实的腰,把她夹在腋下,飞一样地冲向安全地带。但这个时候显然已然晚了,我知道我们根本来不及跑到不会坍塌的地方。
包包大声叫嚷,我没听见她喊什么。我们距离安全地带只有五步了。时间在这个时候失去了准则,一秒钟慢得像一个世纪。提腿,跨步,蹬地,五步缩短为四步,三步,两步。
来不及了。
深入土地的裂痕把山崖分成了两部分。我们所站立的地方失去支撑与连接,飞速崩塌坠下。一时之间烟尘,巨响一起涌上来,弄得我们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能随着大块落石一起下坠。
我们和包包随着落石一起在山壁上颠簸着滚落。我没想到山崩会这么可怕。
令人头晕目眩的下坠似乎持续了好一阵子。当我的脚在被落石堆满的山谷里站稳时,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刻挥起手臂,放出一片灰色的光幕。
在我怀里,被我死死抱着的包包也抬起手,放出一片墨绿色的薄光,跟我的光幕重叠起来。
山岩不断落下,砸在我们的光幕上,也砸在山路上。地面随之抖动。山岩缝隙中仰望天空,只能看到黑乎乎的烟尘,没有星星,只有狂风。
一块大石头落下,最后的一丝天空也消失了。我们陷入完全的黑暗中。又过了许久,地面终于不再抖动,隆隆巨响也平息了。
看来山崩结束了。
我吐了一口气,对包包说:“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包包平静地说,“你可以把手松开吗?”
我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马上松开她柔软的身体。黑暗中,我感觉自己有点脸红了。“对不起……对了,你刚才喊什么?”
“我让你放我下来,两个人跑不是更快吗?”
“我……没听见。”
“现在我们怎么出去?”她问,“如果撤销‘抵挡光壁’,我们会被头顶的石头埋起来的。”
“从里面发射爆破能力,连光壁带岩石一起炸碎怎么样?光壁从里面破坏非常容易。”
她沉默。过了良久才极其不情愿地说:“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那么,开始吧。”我的语气虽然自信,其实心里也有点惴惴不安。我明白光壁的崩溃会带来怎样的痛楚,但我更明白现在我们只能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