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进化成为人类?如果没有异想天开,匍匐于大地上的人类怎么有勇气发明出航天器、潜水器,实现了九天揽月、海底遨游的梦想?!”
沫蝉伸开两手,“人类现今所有拥有的一切,在千百年前看来,都是异想天开,都是不切实际的梦想,不是么?”
“所以我愿意异想天开,并且我愿意为了我的异想天开去付出所有努力,直到将异想天开一天一点地实现——我敢异想天开,我更敢相信它终有一天会实现!”
。
“是么?”纨素面色一冷,“夏沫蝉,你好狂妄!”
“你真的以为我杀不了你?你真的以为,因为害怕我自己也会疼痛,所有我就对你下不了死手?夏沫蝉我告诉你,你错了!我之所以刚刚无法动手,是因为莫邪!”
纨素伸手一指沫蝉耳朵上的月光石耳珰,“他将他的命放在这里,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是用他的命在护着你,在与我赌,倘若我杀了你,那他也活不成!”
“还有,夏沫蝉你以为你这次跟乔治拼命之后,怎么能活得下来?如果不是莫邪来找我,如果不是我护着你的命,你岂能再醒过来!”
沫蝉心中激灵一跳。
她从莫邪那里听说,她这次昏睡了七天;再加上在梦里所见的种种,都让她明白,实则她这一次是怎么都该死了的。
而她之所以还能活过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莫邪去找了舞雩……
沫蝉踉跄一笑,“告诉我,莫邪与你做了什么交换?”
“你猜呢?”纨素重又从容回来,“能与我作交换的条件,从来都只有一个——夏沫蝉你知道的,那就是要让他回到我身边。”
“那时候你已濒死,为了救活你,他自然是什么条件都肯答应的,不是么?”沫蝉愣怔望向纨素,“为了救活我,难道他答应回到你身边?”
纨素得意而笑,“他的选择很明智,不是么?——因为不光是你的命,还有狼族所有族人的命,如果他不回到我身边,我非但会毁了你,更会杀光所有青岩狼族!”
“夏沫蝉,也许你自以为在他心中,你很重要;但是无论是我,还是你,其实在他心中,却都抵不过他族人的重要。他当年会为了他的族人而亲手杀了我,今日更可以为了他的族人而背叛了你!”
“这就是狼,狼心贼子的狼,狼心如铁的狼……夏沫蝉,听我一句忠告,可以爱狼族,却永远不要相信它们,更不要愚蠢到想守护它们——因为它们不是人,没有信义,不值得你去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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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呼啸,沫蝉的心上仿佛被狠狠捣上一拳,痛得她都不敢呼吸。
纨素说得有道理,莫邪当年的确是为了族人而亲手杀死了舞雩——那么爱的人,都能亲自动手杀死;更何况只是感情的背叛?
“是么?”沫蝉努力压制着心痛,稳住身形,“这件事我会找他去亲口问出来。纨素我承认你说的有理,可是我更想听他自己亲口对我说。”
“而在那之前,我要你先放了我爸,确保小富母子的安全,还有——将胡梦蝶的钻石手钏还给我。”
纨素笑了,“你怎么知道,钻石手钏在我这?”
“闭月当初拿走钻石手钏,一定是交给了绿蚁。而绿蚁死后,无论是招魂幡,还是沉鱼,都归到了你的手里。以你的眼力,自然是一看便明白那串手钏的真正意义,所以你才会拢住不放——害得胡梦蝶后来再遇见危险,却没有祖父母的守护。”
沫蝉叹息“此时想来,你控制着钻石手钏,用以逼迫胡梦蝶一次次身临险境,也是为了要猎捕我啊——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坐视胡梦蝶出事而不管,所以借助胡梦蝶涉险,你就有可能杀掉我!”
沫蝉敛住恨意,诚意规劝,“冤有头债有主,你放过那两位可怜的老人家吧。”
“这都是你遭的孽!”纨素面色倨傲,“他们一个是厉鬼,一个是擅自留在人间的游魂……你夏沫蝉凭借我的一缕魂魄得以看见它们,你就应该早早除掉它们!可是你非但没有,反而制作了这条钻石手钏,让它们两人在此寄身!”
“夏沫蝉,你这是违反天道!”
“难道让心愿用不得完成,让活着的人孤苦无依,这就是天道,就是驱魔巫女应该遵守的信条么?”沫蝉激动地一挥手,“如果是那样冷酷无情的巫女,我夏沫蝉便更不要做!”
“我不后悔我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如果真要有人怪罪,便都来怪罪我吧!”
沫蝉走向纨素,摊开掌心,“而你,无须再与我说任何道理,只要还给我就好了!”
“况且还给我,再给我多加一桩罪名,这原本就是你舞雩想要的,不是么?我也祝愿你多多累加起我的罪责,然后凭借替天行道的光明正大的名义,杀死我!”
纨素恨恨,却终究还是拿出了手钏,摔在沫蝉掌心,“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也成全了你!”
沫蝉只垂首,望躺在掌心的钻石手钏。那上面,仿佛还印着一个温柔婉约的男子的面容。
沫蝉深吸口气,“想来,小潘从你身上偷走的,就是这钻石手钏吧,对不对?也是因为这钻石手钏,你才对小潘动了杀意!”
“他是想从我这儿偷走钻石手钏。他是想用这东西来救你。孟槐安和蝴蝶这两个鬼魂自然是会帮你的……我当然不会容许,我就是要让你死在与吸血鬼的争斗中!”
纨素眸色寒凉,“还有,我之所以要杀死潘安,也是因为他以小小狼族之身,竟然敢将爪子伸到我这里,想要挑战我的权威!那就不管他偷的是什么,用来做什么,他都注定得死!……而且,要死得很惨。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纨素说得得意,冷不防沫蝉猛地抬手,凛冽甩过一个巴掌!
“你竟然敢打我?”纨素大惊。
更让她大惊失色的是——夏沫蝉竟然能打中她!
她才是灵力高强的驱魔巫女舞雩,而夏沫蝉不过是有她一缕魂魄的赝品罢了。而夏沫蝉,竟然能打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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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是真的,有一点疼
拘留所。睍莼璩晓
会见室里那盏惨白的灯,照得四壁寂寂,让人更清楚意识到这样被羁押与自由的对照,便更彰显出失去自由的痛楚来。
沫蝉望着父亲的脸,在他面上依旧看见他向来都有的平静恬淡。
仿佛这样被羁押的日子,没有让他疯狂,他反倒甘之如饴。
“爸,您这些日子都好么?”沫蝉努力控制情绪辂。
“很好。”夏子然望着女儿,静静地笑,“多谢关阙的关照,我可以看书,可以写作。这么多年一直想将我对地质与考古相结合的一些观点整理出来,却苦于没有时间、心不静;这一回,倒是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我已写了几万字了。”
沫蝉含笑点头,“塞翁失马。”
“对。”夏子然慈爱望着女儿,“能用这样的眼光看事情,也许世界就会宽广了不少。嫣”
沫蝉吸气,“爸,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您为什么会认罪?”
“因为我有错,所以自然应当认罪。”夏自然依旧面色平静。
“我不信。”沫蝉摇头,“三书是在诬陷您,我绝不相信您会是虐猫组织的主使!”
“为什么不信呢?”夏子然依旧淡淡地笑,“尽管我绝不希望你和你妈妈知道此事,所以这多年我一直小心翼翼藏着。与组织的成员的任何联络,都只发生在我离开家、在外地的那些时间……”
“但是沫蝉,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爸爸就算再不希望你知道,此时坐在你面前,却也不可以再向你说谎。”
沫蝉没想到爸竟然会这样平静地全都承认下来!
沫蝉急得双拳砸在桌面上,“爸,您分明是被冤枉的!”
“我不冤枉。”夏子然慈祥地笑,容忍女儿的脾气,“沫蝉,做了错事,早晚要还。爸爸知道你感情上难以接受,可是却不要胡思乱想。”
夏子然的眼睛望向惨白的灯光,平静地笑了笑,“已经这么多年了,终于要承担起这个责任来,我反倒觉得心安。“
“沫蝉,不要担心爸爸。爸爸此时觉得心安,觉得过得很幸福。”
沫蝉要哭出来,“爸……,那我妈呢?您想没想过,我妈如果听见您这一番话,她该有多难过?”
夏子然微微阖了阖眼睛,“沫蝉,替我照顾好你妈妈。”
“我不!”
沫蝉面对着爸的时候,再不是面对着恶人的那个沫蝉,她只是个爸爸面前的小女孩儿。
“爸,我不要替你照顾好妈;我要你赶紧回来,我要你来亲自照顾妈……”沫蝉流泪,“爸,在妈妈那里,我是永远没办法替代您的。如果您真的放心不下妈,那您就不要再说什么认罪,您就得赶紧回来!”
夏子然仔细打量女儿,缓缓地问,“沫蝉,遇见了什么为难的事?”
沫蝉被问得一怔,一双泪眼愣愣望着爸。
果然,知女莫若父,她的心事终究还是逃不过爸的眼睛。
沫蝉用力抹掉眼泪,继而倔强地甩头,“没事。只有您的事,您如果继续认罪,那我就更难过。”
“不对。”
夏子然凝望女儿,“还有别的。比爸爸这件事,更让你为难,更让你无所适从,更让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自己的女儿,夏子然自己最了解。如果只是担心他会入狱的事,她宁愿将时间花在亲自去调查,然后找到有力的证据,直接证实他无罪……而不会这样,坐在他面前,一径只想委屈地掉眼泪。
沫蝉扭头望望门口,再四处看看监控设备。
“关阙还是不错的。”夏子然说,“他既然答应了关掉一切监听,那就一定会信守诺言。”
沫蝉这才敞开心扉。
“爸,舞雩她,复生了。”
从小到大,沫蝉最重要的心事总是跟爸说。就算爸常年不在家,她也会将心事一件一件地累积起来,等到爸回来的时候,再一股脑地都跟爸说出来。而爸也总会给她最满意的回答,三言两语就能帮她解开心中的疙瘩。
此时舞雩复生的这件事,她不知道该去跟谁倾吐,也只有爸了。
沫蝉原以为爸也会惊讶,可是夏子然却只是微微挑了挑眉,随即便恢复常态,“哦。”
“只有一个‘哦’?”沫蝉惊愕望父亲。
夏子然点头,“她当年就是带着执念死去,所以势必将会复生。她回来只是早晚而已,所以这件事本身已经不值得惊讶。”
“沫蝉你在担心的,是舞雩复生回来之后,莫邪的选择。”
夏子然一语中的。
沫蝉难过垂首,“爸,您入狱也是被她陷害。亏您还自己认罪。我绝不相信是您真的犯错!”沫蝉霍地抬头,望父亲那双宁静的眼睛,“该不会是,您早猜到舞雩的复生,也知道您的入狱是被她陷害,所以您才放弃了反抗吧?”
夏子然摊了摊手,“在舞雩眼里,我是第一个执意走入人间的狼族,而且迎娶了你妈妈,生下了你——我这就是犯罪,她自然是不会放过我的。”
“可是孩子,你记住爸爸的话,爸爸之所以心甘情愿地认罪,不是迫于任何人的压力,而只是爸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