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莫邪狠狠瞪向纨素,“我从前一直忍着没向你吼出的话,现在终于可以送给你了:纨素,你让我厌恶!”
“这样的你,绝对不是舞雩,甚至连普通的人类女孩子都比不上!你对我的感情,更早已变质,从曾经的爱,变成了此时的独占!”
“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呢一向吃软不吃硬。我曾经可以记着你的情,对你百般忍让,对你负疚千年;可是对于这副模样的你,我却绝不会姑息。”
莫邪捂紧了沫蝉的耳朵,朝着纨素妖冶地冷冷一笑,“你可以伤我,我不反抗;可是你不准伤了她。今晚你让她这样伤心,那我便容不得你了。”
纨素微微一震,“那你要怎样?”
毫无预警,莫邪忽然凑在沫蝉耳边,缓缓说了几句话。沫蝉毫无防备之下,目光一直,便软软瘫倒在地。
纨素见状一惊,“你催眠她?催眠了她之后,你又要怎样!”
莫邪温柔将沫蝉放在沙发上,拉过毯子盖上,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堪称温柔地掠过纨素的脸去,呲出雪白的犬齿,妖冶一笑,“……杀了你。再一次。”
。
纨素闻言惊怔,“你说什么?莫邪,为了她,你说你要再一次杀了我!”
莫邪掌心留恋地轻抚过沫蝉面颊,这才慵懒起身,“从前杀过一次,如今便更轻车熟路了。”
“可是你忘了我是为什么而死?难道你忘了,你为我负疚千年?”
“我记得,我也并不后悔。”莫邪缓缓朝着纨素走过去,“可是我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你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你。此时站在我眼前的,只是个惹人厌烦的恶毒女人;你既然胆敢让我的虫伤心,你就得承受这样的后果!”
“莫邪!”纨素急忙向后退了几步,“你说真的?”
莫邪缓缓摆了摆脖子,一个拧身,原地立着的便再不是清美的男子,而化作巨大的白狼!白狼双眼冰蓝,毫不留情地朝纨素呲出犬齿,寒光毕现!
纨素一声惊呼,白狼便一个耸身,朝纨素飞扑了过去!
“打起来啦,打起来啦!”那只躲在楼梯栏杆上探头探脑的二货,终于得了机会,欢欢喜喜地飞了下来,扯开嗓门大喊。
。
“打起来啦,打起来啦——”
沫蝉听见耳旁又聒噪起来,她抬眼,又是太常寺外的山林。
黑林深邃,头顶的白月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玉佩,美则美矣,光芒却不足以照清前路。只有那只拍着翅膀飞的白羽八哥扯着嗓子大喊。
谁跟谁打起来了?
她怔住,凝神细听周遭层层环绕而来的厮打声。有刀剑震鸣,也有人声马嘶——她便猛地一喜,看来是有救兵来了。
接下来,便有狼声惨叫穿林破叶而来。她渐渐听得只觉心惊肉跳,便忍不住再向前奔。
她想告诉那些救兵,这些狼不过是被她骗着兜着林子跑了几圈罢了,没真的攻进太常寺去,更没有伤人。
可是等她终于跑到了地方,却发现战斗早已结束了。十几条狼倒在地上,被堆木头一样堆成一堆。
人群前头为首一人手执火把,走向那些狼的尸首来,声若冷玉,“都记着,日后再逢狼妖,斩杀之后必得用火烧尽,方能让它们灰飞烟灭不得超生!”
林中的官兵凛然回应,“遵命,舞雩大人!”
她终于看清,跳跃的火光映衬之下的,正是姐姐那张冷艳的脸!
她喉头哽咽了声,冲上前去跪倒在姐姐腿边,伸手抱住姐姐的腿,用力向姐姐摇头。
那十几头狼里,还有没断气的;姐姐不能这样狠,否则跟狼族之间的仇怨便会更深!
可惜她说不出话,只能抱着姐姐的腿,啊啊地用单音祈求。
姐姐持着火把,惊讶垂下眼帘,目光如刀般落在她面上。姐姐再上下打量过她的妆容、衣装,姐姐面上毫无温度,猛地伸腿将她踹开一边,凛然怒喝,“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擅做巫女装扮,你这是僭越大罪!”
她流泪爬起来,膝行回姐姐身边,再抱住姐姐的腿,点头,再摇头。
点头是承认自己的罪,是说姐姐说得对,她冒用衣装,甘愿承担大罪……
只是恳求姐姐不能再这样做,不能这么活生生让狼族连转世的机会都毁了。
姐姐却扬起一脚,再将她踹开数尺开外去。
她的身子撞上狼尸,她顾不上疼,急忙转身扒拉那些狼尸。将其中还没断气的抱在怀中——却绝望地发现,那些狼里竟然没有她之前看见过的那一只纯白的。
它怎么了?是侥幸逃脱,还是更早地死在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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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最后这块写得比较细,怕大家着急,所以待会儿再给大家加一更吧~~~】
。。
30、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胆敢违抗我?”
她死死抱住还没断气的狼,用自己的身子护着它,舞雩见状便是大怒,“放开,否则我便连你一同斫了!”
“唔,唔……”她只能单声地哀求。
“放开!”舞雩声色俱厉,月光之下看上去,五官竟因怒火而狰狞。
她仰头望着姐姐,忽地抬手指向上天,“啊,唔唔!腙”
就在舞雩头顶的天上,忽然有一颗大星,宛如爆裂一般,发出刺眼的光芒!
“你想干什么?分散我的心神,你好带着这孽畜逃走么?”舞雩不肯抬头望天。
她忧心起来,起身一把扯住姐姐的手腕——那颗爆闪的星,正是天狼星啊吒!
天狼主凶,这样的爆闪,岂不是在警告姐姐!
舞雩被她的正色惊了一下。平日晚上,舞雩强迫妹妹替她占卜的时候,妹妹面上也是这样的神色,于是舞雩不由得顺着妹妹的视线,也抬眼望向夜空去。
天狼骤亮,舞雩也是心惊!
“啊,啊吧!”沫蝉向舞雩比划,想要救下怀中这只狼。
“舞雩大人不好了!”林子外冲进来一个官兵,急匆匆单膝跪倒禀告,“皇上回銮途中,遭遇契丹骑兵伏击!好恐怖,契丹人哪里还是人,个个赤膊,人人xiong口都是一个狼头!”
舞雩也是一惊,霍地回头,“上马!驰援!”
“啊吧!”沫蝉扯住舞雩的手,指尖迅速在舞雩掌心写字。
——不可正面迎敌,不如兜转断后。
舞雩眯起眼睛来,随即抽开手转身上马。坐在马背上,俯视她怀中的狼,“只此一回。别让我再看见你胆敢穿着我的衣裳,冒用我的模样!”
说罢打马而去,整个林子回复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她回头,望白月黑林里,那一堆死去的狼,只觉悲从中来,无法言说。
她扯下自己的裙摆,帮怀中的狼包扎。然后解下腰中长剑——这原本作为巫女武器、曾经也斩杀过狼的长剑,此时被她用来掘土。
折腾到东方破晓,她方将狼一头头拖着掩埋了。
一天一夜的劳碌,让她累得瘫倒在地。可是刚刚闭上眼睛,便冷不丁感觉有阴风在畔。她莫名地睁开眼睛,莫名地沿着那奇怪的直觉走下去,在丛林深处的树叶和大石的遮掩之下,看见了那头纯白的——狼。
天色放亮,她终于敢确定,这一团纯白的,不是月色跌落山巅,也不是白狐白犬,而真的是一只纯白的狼!
她跟他对望一眼,都很紧张。
还是她先鼓起勇气走过去。它受伤了,白毛染着红血,触目惊心。
它向后瑟缩,满眼的敌意,甚至向她呲牙咧嘴。
他的血正在一点点流去,再不施救,光是流血也会让他死去!
她伸手扯住它尾巴,将它扯回来。反正也不会说话,便一个字都不跟他说,只伸手照着它脑门拍下去,警告它老实一点。
她出来得急,身上仅带着的一点药粉都给了刚刚那头狼。此时要救白狼,她只有在林子里现采草药。
太常寺里的晨钟响起,声贯层林。她回头深深凝望,真的好想回去啊。
可是她还是弯腰抱起了白狼,用尽最后的力气,脚步蹒跚地抱着它,向远离太常寺的方向走了下去。
至少,她得先采集了足够的草药,救活了这头白狼才能回去。
梦里的那个红裙的身影已经走远,抱着白狼蹒跚融入青蓝色的晨光里……可是沫蝉自己却愣在梦境与现实之间。
错了。
究竟是谁错了?是她又如纨素所说一般地一厢情愿地,将自己想象成是小邪的救命恩人?还是,事实上是真的错了?
沫蝉一急,咚地从沙发上滚下来撞在地上。头被撞疼,让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现实迅速回来,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向大门。
。
门外又是山林幽暗,仿佛与梦境重叠在一起。
那黑暗的背景之下,两个白色的身影,在如水的月色里缠斗在一起。一个是白裙黑发的纨素,而另一个则是身形巨大的白狼!
沫蝉惊得腿一软,跌坐在地。
天啊,她是真的不愿意看见这样一幕的发生!
纨素一个旋身避过白狼的猛扑,凛然冷笑,“千年前,如果不是我舍不得你,你自以为你能杀得了我?”
“千年之前既然没机会证实,那不妨今日一试!”白狼也不示弱,调转身子,张开血盆大口再猛然扑上!
“孽畜,你自不量力!”纨素裙摆一角被白狼前爪扯掉,纨素勃然大怒!
一个旋身之间,终于狠下心来,抽出了缠在腰上看似腰带的软剑!
软剑弹开,寒光四溅,山壁回荡起凛冽龙吟!
纨素长发被风吹开,像是无数伸向天空的爪,“莫邪,我一向没有在你面前使用此剑,是因为此剑一出,不饮妖血誓不入鞘。我怕伤了你,我舍不得你——看来今晚,我却留不得了!”
沫蝉心尖陡然一寒,来不及多想,不顾一切飞扑过去,一把抱住纨素的腿,“你不能伤了他!”
“你醒了?”纨素挑眉垂眸,“他的催眠,你竟然快便能解开?”
沫蝉只仰头哀哀望向纨素,“姐姐求你!”
前世今生,这样的场景重又叠合在一起。
白狼怒嘶,扑过来含住沫蝉的脚踝,想要将她拖开!
沫蝉急了,伸脚去踹他,“你滚一边去!”
他哪里知道纨素手中那柄剑的厉害!那是以多少活人和妖兽的血与灵魂祭成的!
白狼额头被沫蝉踹中,痛得就地一个翻滚,变回人身。却一时站不起来,单拳支撑着身子,“虫,不要求她!”
“我就要求!”沫蝉流泪狠下心,“你别管,这是我自己的事!”
纨素见状便笑了,轻蔑地瞄着沫蝉,“给我一个理由。他既然都摊开了说要再度杀了我,我凭什么还要留下他的性命?”
沫蝉忍住心痛,对上纨素的眼睛,“……因为,他是你的未婚夫!现在无论狼族还是人间,都已知道你们即将成婚的喜讯——姐姐盼望千年,想要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倘若姐姐今日杀了莫邪,试问姐姐,你支撑千年复生而回,又为了什么?如果他真的死了,姐姐独自活在这全然陌生的人间,还有什么意思!”
纨素的心被戳中,她也晃了晃神。
是啊,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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