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的皇帝么?”
“肃王爷,承蒙您地照顾,按中国人的方式。我该要剖肝沥胆地告诉您。皇帝最近的举动。影响了东亚平衡。破坏了中日协调,鄙国是极其不满意的,若是以往,说不定又是一场战事。但鄙国毕竟对贵国怀有深情厚谊,不愿意贵国沦为少数欧洲国家任意支配的傀儡。这一回,我们决定站在正义的一边……”
这是场不小的交易啊!善耆深深吸了口气,仍然无法决断。
成功了。自己一步登天,不但能坐到总理大臣的宝座上,而且可以行册立之事,这种荣耀与权势,岂是一般人所能拒绝地?
失败了,成王败寇,自然是身败名裂,没什么好后悔地。
只是。真需要采用这样激烈地动作来昭示宗室与亲贵的力量。善一直犹豫着,下不了这个决心。往前走一步,是万丈深渊。不惟可能摔得粉身碎骨,而且还有一朝倾覆的危险。他太知道皇帝的脾气了,这这样的大事上是绝对不会含糊的——13年前,皇帝还是孤时,兵没有一个,将没有一员,都敢下围园杀后的诏书,13后,大权在握,雄兵在侧,难道还怕举起刀子么?
只是,只是我们满人,太祖太宗传下来地八旗就这么不中用,这些宗室亲贵就这么让皇帝看不起。善痛苦的思索着,考虑自己有没有能够妥协的余地……
伴随着黑夜,则是滴答滴答往前走的壁钟。
天已经黑了,按照惯例应该是宫门紧锁,不许任何无关人员出入。但凡事总有例外,上书房的地面上,笔直地跪着一人。
“赵秉钧,这么晚来见朕,有什么要紧事?”秦时竹刚刚放下萨镇冰发来的密电,告知已控制广州局势,弹压了革命党举事,只不曾抓到祸首而已。
“皇上……”赵秉钧痛哭流涕,“请皇上先赦了臣的死罪,臣才敢说话。”
“死罪?”皇帝抬起了头,看着赵秉钧那种诚惶诚恐的神情,感到微微有些诧异,出什么事了?
沉默!死一样地沉默!皇帝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用威严眼光再扫视了一番,盘算了半天,终于开口道:“起来吧,不管什么事,朕先赦了你。不过能不能过国会这一关,还得看你自己地造化。”
“用不着国会。”赵秉钧摇摇头,立起了身子,整个人微微有些摇晃,脸色也变得惨白,不由得让林广宇想起前次袁克定、杨士琦等人密谋时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皇上,微臣有件天大的事情要禀告。这件事,搁在微臣心里很久了,一直在考虑、权衡……”赵秉钧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要想获取皇帝地信任,单向度的告密并不高明,唯有各中的取舍与判断才能真切证明事情的重要。
“你既然考虑了这么久,必然都想明白了。朕倒想听听,到底有什么事?”眼看赵秉钧一脸郑重的模样,皇帝不禁坐直了身子,面孔也往前倾——这样关键的表露,不是大事才有鬼,林广宇感觉自己的手心也有些出汗。
“皇上……”赵秉钧看了看一旁伺候的王商,有些欲言又止。
“王商,今夜禁卫军如何当值?”
“丁班执勤,甲班日班,乙班轮休,丙班全休。”管理,卫戍皇宫分成甲乙丙丁四班,每班800,日夜两班称为值班,轮休是指保持正常训练状态的休息,全休则是彻底放松休息4人马,周而复始地排班执行任务。禁卫军中,除了御前侍卫是永久当差外,其余卫戍部队都是半年一轮换。
“那好,你去传旨,告诉舒清阿,火速召集乙班禁卫军,听候差遣。”皇帝急刷刷写就密旨,用了玉玺。
“喳!”
“现在已无他人,赵秉钧,你可以说了吧。”皇帝拉开御桌的抽屉,掏出一把精致的转轮手枪,有意无意地把
——这可是威廉二世送给他的珍品。
“皇上……”开弓没有回头箭,赵秉钧咬紧牙关。下定决心,狠狠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宗室亲贵串联密谋,恐有异心。”
“赵秉钧,你知道什么叫疏不间亲么?”
“臣知道!”赵秉钧连连磕头,“正因为臣知道,臣下这个决心才很久。”
“嗯。”皇帝不置可否,将手枪往台面上一搁。眼神如炬。目光简直就能杀人。“你说罢,谁这么大胆子?”
“以礼亲王、睿亲王为首,包括郑亲王,洵贝勒……”赵秉钧一口气报了10多个亲王、郡王、贝勒的名头,个个都大有来头。人数之多,声势之大,连皇帝都目瞪口呆。差点在龙椅上端坐不住。
“载洵?”
“是地,洵贝勒也在里面。”
“有伟、载涛、载沣么?”皇帝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载洵可算是亲兄弟,这世道……
“未曾发现。”赵秉钧也不说有,也不说没有,“未曾发现”四字,当真奇妙得紧。
是真?是假?是实?是虚?
皇帝感觉自己头痛欲裂,这么多亲贵串联且自己毫不知情。不必说。肯定不是好事。
“都勾搭些什么?”
“探不出来……”赵秉钧面露难色,“卑职等都是汉臣,未能与闻……”
“探不出来?”皇帝想想可疑——一方面说这么大的举动。一方面又说探不出来。这倒是个什么事?真让人窝火。皇帝“霍”地一声站立起来,一手执枪,两眼死死地瞪着赵秉钧,后者大汗淋漓,真怕皇帝一气之下直接扣动扳机——那才真是一了百了。
突然,皇帝仿佛想起了什么,焦急地问道:“善耆呢?他有没有掺和进去?”
“当当当”壁钟又敲响了整点的报时,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时针已指向11点的数字。刚才接到线报,广州革命党造反,举事的时间提前,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发动。
还有两个小时?怎么办?善耆一跺脚,咬咬牙,叫上几个亲随从小门出了王府,马蹄声在寂静的小巷里传得老远……
已经要到发飙地临界点了,赵秉钧斟词酌句,反复考虑之下最后挤出几个字:“微臣只觉得肃王爷地行为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
“宗室串联,臣害怕出事,曾向王爷禀告,他却说不碍事,让我不要太疑心,所以探子也不曾多派。”
皇帝这下听明白了,之所以无法打探出情况,不是赵秉钧无能,而是善加以阻挠地结果——此人可疑。
“但是……”赵秉钧紧接着来了一个180的语气转折。
“但是什么?……”
“但是后来王爷又吩咐我派人紧盯几个东洋人,说是不可松懈。结果,我发现与世铎接头的东洋人还不少。”
“嗯?”皇帝眉头紧皱——连日本人都掺和进来了,这事儿看来小不了。
“日本人的身份查明否?”
“其中一个叫……”赵秉钧刚开口讲了半句,王商已经回来了,“万岁爷,已按您的吩咐,舒清阿调集禁卫军完毕。”
“好!”正想让王商退下,忽地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苏拉,在王商耳边悄悄耳语几句,王商脸色大变。
“皇上……肃亲王在宫门外求见,说要紧要大事非面见。”
“他……”赵秉钧身子一抖。
事儿越来越多了,皇帝咬咬牙:“宣。”停一停才说,“王商,你把善引进来。只他一个!”皇帝在“只他一个”四个字上重重用了口音。
“喳。”
“赵秉钧,你接着说,那日本人是谁。”
“有一个叫川岛浪速的。”
“川岛浪速?”皇帝眼睛都瞪圆了。
“是。”赵秉钧以为皇帝不认识此人,赶紧解释说,“他是京师警察学堂的总监,也是肃王爷地顾问和心腹,但是……”
“朕知道,朕知道。”这不就是“满蒙独立运动”的始作俑者么?真是冤家路窄,这件事上他居然也有份,皇帝将手重重一拍,“轰隆”一声,御茶碗落地震个粉碎,“善耆欺君买国,罪在不赦……”
“皇上,奴才……”隔得老远,善耆已听见了皇帝的言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善耆,你在家做得好大事,哈哈哈,朕没看错人,朕的内政大臣,竟然是这般有为。”
“皇上,奴才废话也不多讲了,今夜之事,奴才是来出首的。”竟然气定神闲。
“事到临头你想着出首,早干嘛了?”皇帝大怒,举起镇纸就砸了过去,“哐啷”一声,玉镇纸跌得粉碎,传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奴才有不得已的苦衷。”
“好,好。你有苦衷。”林广宇气极反笑,“这会儿便没苦衷了?”
“奴才思来想去,瞻前顾后,反复权衡,最后认定,宗室虽然紧要,但祖宗的基业却是第一位地,社稷之重,重于皇族,重于所有人。”善看了一样跪在旁边地赵秉钧:“智庵,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是个忠臣,皇上没看错你。”
“王爷……”赵秉钧一脸苦相。
“世铎准备弑主……”什么?善耆此言一出,上书房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第三卷
第九十章 … 危在旦夕
都准备好了么?”夜幕下,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虽的一句,但那种苍老与狠毒却挥斥不去。
“都好了,就等您吩咐。”
“好,大事若成,载,你是首功。”两声咳嗽过后,世铎从牙关里挤出两句。
“多谢王爷栽培,只是……”载心有疑虑,不免脱口而出,“照例巡夜的差事是由内政部担当的,肃王爷他?我实在是没底。”
“用不着担心,我已经许了善耆两句话。第一,不要他帮忙,只要他装不知道就好;第二,事成之后,让他做总理大臣,本王退隐,洗手不干……”世铎笑笑,“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好是好。可是,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世铎眯起三角眼,微笑着挥挥手:“不必拘束,将来你就是禁卫军统领,有什么话难道还不能说?”
“是!善耆平素和咱们尿不到一个壶里,这次变天,他就出了这么点微末道行的力气,结果反而搂得这么大的好处,我怕底下人不服呢。”载谄媚地一笑,“王爷为了社稷费了这么多心血,冒了这么大的风险,难不成就这样功成身退?若说这总理大臣,我看非王爷担任不可,这么才能孚众望。”
“哈哈哈,贝子真是目光如炬。”旁边一个声音悄然响起,抬眼一看,却是睿亲王,只见他满不在乎地说道。“礼王爷虽然许了善耆总理大臣之位,但却没说生死,你以为,一个死人能有机会当总理大臣?”
原来如此!
这一干王爷恐怕一直存的就是过河拆桥地利用心思,这才对善耆如此礼遇有加。一旦事成,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善耆抛出来作为祸首,那时是方是圆,是直是曲。只能乖乖听人摆布。
端的是从头凉到脚底。一阵凉风吹过。载想起了自己担当的差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寒啊!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担心,两个王爷竭力用温言抚慰他:“甭担心,事儿一成,你就是匡扶社稷的首功,不要说禁卫军统领。便是封个王又如何?”
“谢王爷栽培。”载心头那一点活络重新又泛了起来——老子可是一开始就参与的正主,手下还有那么多老弟兄,怎么着也是个荣华富贵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