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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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机遇-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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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巡抚林绍年、四川总督赵尔巽,外交部驻外公使孙宝琦、胡惟德、李家驹等联名上书,称“国会系中外观听所系,要求速行”,慈禧把折子也压下了;七月在政闻社社员、法部主事陈景仁等奏请三年内开国会并革极力主张缓行的法部侍郎于式枚职以谢天下,结果惹恼了慈禧,陈景仁被罢官,政闻社被迫解散。

    “朕以为前法部主事陈景仁所奏请一事颇有见地,现仍重新启用,官复原职。”皇帝顿了一下,“至于于式枚,朕还没有找他算账呢。”

    原来,此时正在德国考察宪政的于式枚在得知慈禧超常规的谥号后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给礼部发来电报指责,说字数远超过慈安之谥号,“逾礼太甚”。打死老虎的事情谁都乐意会干,不到片刻功夫,无论保守派也好,激进派也好,大家都将于式枚骂了个狗血淋头。林广宇心想,打出慈禧的牌头果然好使,没花费什么力气就让这个唧唧歪歪的家伙靠边站了。

    但一事归一事,打归打,缓行派对皇帝的旧话重提还是充满了戒心——年逾古稀的大学士孙家鼐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臣仍以为国会之开办应缓行,现在民怨鼎沸,一旦国会开办,则‘今日劾军机,明日劾督抚’,大政恐有乱局。”

    孙老头的话音刚落,主张缓行的保守派,主张速行的开明派便在朝堂上相互掐了起来,双方口水战不断,声势比方才还要热烈几分。前者攻击后者“操之过急”,“取祸之道”,后者痛斥前者“见识不明”、“陈腐乱政”,一时间好不热闹。不过仔细看去,主张速行的要么是各部中职位较低的新锐,要么是手握大权的疆臣,而主张缓行的多半是一班老头和宗室,武将们倒是一边倒地支持速行。

    “诸卿的意思朕都听明白了,俱是各有各的道理,所谓见仁见智大概就是此道。”皇帝首先来了个不偏不倚的表态,然后话锋一转又诉起苦来,“革命党人自不必说,自从宣布预备立宪后便攻讦政府毫无诚意,行欺骗事实;其余主张大行宪政的有识之士则痛感朝廷空言搪塞,言语间颇有抱怨之意;还有一帮子本来就不赞同大行新政、预备立宪的冥顽之徒则暗地窃笑,谓朝廷难以收场,朕这个皇帝,难啊……”

    君忧臣辱,众人放下了刚才的争端,一起沉默不语。

    “孙师傅刚才的话朕觉得很有道理,一旦开了国会,确实可能‘今日劾军机,明日劾督抚’……但不开又能如何?人言可畏,以讹传讹不免夸大,如不给小民一个出气的由头,一味打压,他们对朝廷的怨望非但不会消停,反而会愈演愈烈,到最后落得个不可收拾的场地。古人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有国会这条涓涓细流疏通,总比水愈涨愈高发洪水好吧?”

    王商再次拖长声调:“圣上口谕:预备立宪之宗旨——‘大权统于朝廷,万机决于众议,庶政公诸舆论’不可动摇;预备立宪之举措——‘三年初具规模,六年大见成效,九年完成立宪’不得违逆。”

    “皇上。”孙家鼐老泪纵横,“务必要慎重啊!”

    “朕意已决,预备立宪若要取信于民,不可不加快,务必早开国会。”

    至于具体的举措,则是宪政编查馆杨度的事情了,只是他不过四品的官位,没有出席朝会的资格,太监们拖长了声调,将“宣宪政编查馆杨度觐见”的声音一路路传递下去。

    杨度快步走近了大殿,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微微一笑,掏出了折子——这可是他和康梁等人这些天来昼夜奋战的成果,满朝文武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吧?

    大殿里,只回荡着杨度抑扬顿挫的声音。

    ——时间跨度:以光绪三十四年(1908)为第一年,以维新八年(1916)为第九年。

    ——谘议局:本年已经筹备,明年一律选举开办;维新二年,颁布地方议员法、地方选举法;维新三年,改各省谘议局为各省议会,重新选举议员;维新五年,设各州、府、厅议会,选举议员;维新七年,设各县议会,选举议员。

    ——资政院:为国会下院,明年颁布议院法与选举法,确定名额,举行选举,维新二年正式开院。

    ——弼德院:为国会上院,明年颁布章程,匡定人选,举行选举(包括钦定议员),与资政院同年开院。

    ——责任内阁:明年正式仿行,名单皆由钦定,维新二年待国会开幕后再行选举,维新三年起正式担当责任。

    ——地方自治:前已颁布城镇乡地方自治章程,明年颁布厅州县地方自治章程,筹办城镇乡地方自治,设立自治研究所,以后续办城镇乡和厅州县自治,至维新五年城乡自治一律成立,维新八年厅州县自治一律成立。

    ——户籍调查:本年已颁布调查户口章程,明年调查人户总数,作为国会选举依据;维新四年实行户籍法。

    ——融化旗汉畛域:本年已设变通旗制处,维新五年变通旗制一律完成,化除畛域。

    ——梳理财政:明年颁布清理财政章程,改度支部为财政部,调查各省收支总数;维新二年试办全国及各省预算决算;维新三年会查全国年收支确数,由责任内阁参照国会议决法案执行;维新四年颁布国家税章程与预算法;维新五年颁布地方税章程与决算法;维新六年试办全国预算,颁布会计法;维新七年试办全国决算,颁布审计法;维新八年起,国家预决算一律以国会议案为准,皇室经费亦纳入其中。

    ——普及教育:明年颁布简易识字课本和国民必读课本,改学部为教育部;维新二年,推广厅州县简易识字学校;维新三年,创设乡镇简易识字学塾;维新四年,推广乡镇简易识字学塾;维新六年,人民识字义者需达百分之一,维新七年,达五十分之一;维新八年,达三十分之一。

    ——法律修订:本年颁布《钦定宪法大纲》,自明年起,逐年完善;明年编订民律,商律,刑事、民事诉讼律;维新二年颁布新刑律;维新三年实行新刑律,颁布民律,商律,刑事、民事诉讼律;维新五年实行民律,商律,刑事、民事诉讼律;维新六年起,逐次修订、编纂各类其他法律。

    ——司法改革:明年颁布法院与检察院编制法,改大理院为帝国最高法院,新设帝国最高检察院,在各省省会设高等法院、高等检察院;维新二年,最高法院、高等法院、最高检察院、高等检察院一律办公;维新四年,各省省会、商埠、厅、州设中等法院、中等检察院;维新五年,各中等法院、中等检察院一律办公;维新七年,各县设初等法院、初等检察院;维新八年,各初等法院、初等检察院一律办公。

    ——警政改革:明年各省厅、州、县巡警粗具规模;维新三年,前项一律完备;维新四年筹办各县巡警;维新六年一律完备;维新七年筹办各乡镇巡警公所;维新八年前项一律完备。

    ——官制改革:明年厘定中央官制;维新二年厘定地方官制;维新三年实行文官考试,颁布任用、官俸各章程;维新五年颁布新定中央和地方官制;维新七年起一律实行新官制。

    ——宪法编修:以《钦定宪法大纲》为依据编修,逐年公布帝国宪法草案,日臻完善,维新八年宣布正式宪法。

    第一卷 风起青萍之末 

第四十二章 … 五体投地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

    杨度将洋洋洒洒的九年分期目标一样样解读后,大殿里静悄悄地,似乎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两年以来,虽然陆续有官民上书,要求速开国会,但多数只说三年,少数说两年者也是指在各省谘议局设立以后的两年,从没有人想着在上谕中斩钉截铁地提出两年的时限。

    果然疾速!

    林广宇朗声说道:“杨卿的条陈,朕已预览,大体都是赞成的。今天特意提出来让诸卿议议。都说‘大权统于朝廷,万机决于众议’,今天朕就想听听众议如何?”

    “皇上。”肃亲王善耆第一个出列,“杨提调所罗列之大政,除个别细节尚容商议外,臣全部赞成,一年设过渡内阁,两年开国会,三年选举责任内阁之举臣尤为同意,这都是海内所瞩目之事,两年来舆情浮动,实在不宜再拖延了。有关于大政中涉及到民政部的条目,虽有难度,但臣一定竭尽全力在9年内办到。上不负大行太后、皇上的重托,下不负亿兆黎民的愿望。”

    听着善耆的这番话,奕劻不禁别过头去,对徐世昌投以感激和钦佩的眼色……

    前些日子奕劻发完火后,闷闷不乐了好几天,除了那桐还来看望过几次外,平素和自己走的较近的亲信却是连一个都不曾前来,这可着实将他气得不轻。派载振出去打探的结果更是触目惊心——那些墙头草已经开始在走善耆、载泽甚至载沣的门路了,连日来无论肃亲王府、醇亲王府、镇国公府乃至载涛、载洵两兄弟的家门都有络绎不绝的人前去,偏庆王府前是门庭冷落。

    但就在前几天的一天夜里,神秘莫测的徐世昌悄悄来到了庆王府。

    奕劻一看到徐世昌,挣扎着便想从病床起来,载振则扑通一声,立马就跪下给徐世昌磕头:“徐叔,救我们父子俩一命啊!”

    “王爷您赶紧躺着,躺着。”徐世昌被吓了一大跳,一边示意奕劻躺下,一边连忙把载振扶起来。

    奕劻老泪纵横:“徐大人,我们父子俩算是完了,哪还敢连累您来看我们?”

    父子俩唱得这出双簧一点都不高明,徐世昌用脚趾头就可以想明白,不过他别有使命,也不点破,只说:“王爷,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这么大的礼世昌承受不起。去年我外放东省,还不是沾了您和振贝子的光?说起来赔罪的倒应该是我,当时没提醒振贝子。”——去年5月,正是载振和徐世昌考察东三省,确定三省巡抚名单的关键时刻,岑春煊等人授意御史赵启霖弹劾段芝贵,说他购买天津歌妓杨翠喜献给载振,又掏出40万两银子给奕劻祝寿,查明后,慈禧下令撤销了段芝贵黑龙江布政使署黑龙江巡抚的任命,载振亦被迫辞去农工商部尚书的位子,徐世昌现在旧话重提,隐然倒有些不好意思。

    说罢,他又把头别过去对着载振:“振贝子,不是我倚老卖老来提点你。皇上一没有说要免王爷的差事,而没有要查办王爷的意思,一切都好端端的,你着急成这样,传出去都折了身份。”

    听他这么一说,奕劻的病倒好了一大半,他知道这些天皇帝召集了徐世昌等几个新进军机好几次,想着是不是皇帝露了口风?

    “菊人兄,你倒说说,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奕劻比徐世昌大了好些年纪,以往顶多徐大人、徐大人的,现在连兄都蹦出来了,真是情急之下万事好商量。

    “王爷在担心什么?”徐世昌狡黠地一笑,“皇上的心思您难道没看透吗?”

    “皇上?”奕劻怅然若失地摇摇头,“袁慰亭死后,我心乱如麻,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有那琴轩还跑过来几次。可菊人兄也清楚,他小聪明是有的,大道却看不清楚,只等干瞪眼着急!皇上的心思我真琢磨不透,这两天一着急便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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